趙櫟陽在程家仆人的指引下來到了青陽侯府。


    果然是一個氣派的府邸,朱紅色大門,彰示了身份。趙櫟陽徑直走上前去,叩門。門房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老頭。


    “你找誰?可有拜帖。”


    “找你們青陽侯爺,沒有拜帖,你隻管告訴他,我乃寧遠趙櫟陽。”


    老頭明顯知道趙櫟陽是誰,關上大門便去通報。不一會,大門打開,一幫家丁擁簇一個男人,此人正是上次去他家逼著母親的男人,自己的三舅,不過趙櫟陽可沒打算認他。


    “小崽子,你真有種,居然親自上門了。”馮升說道。


    “我今天是來找我母親的,我不想跟你計較,你說了又不算,叫說了算的人來。”


    “哎呀,小崽子,你是想找打是不是?來人給我上。”說完馮升便招唿一群家丁準備毆打趙櫟陽。


    趙櫟陽哈哈一笑:“我看誰敢?乘國律法平民毆打有功名在身的人,丈二十,徒一年,更別說你們這些賤籍仆役。”


    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都不敢下手了。


    “看什麽看,給我打,你們要是不動手,我便打死你們這些家奴。”馮升惡狠狠的說道。


    一群人陷入兩難境地。這三爺可是真的敢打死他們的,他們賣身為奴,主人家還不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即便乘國有律法不許隨意打殺家奴,但是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律法也就是說說而已。


    趙櫟陽走向馮升:“你是什麽身份?不過是青陽侯的弟弟,一無爵位,二無功名,你敢唆使家奴打一個有秀才功名的人,你可知道後果?”


    馮升有點想打人,但是他的確又怕。這些年士大夫地位越來越高,他們這些勳爵之家,一直被打壓。自己也確實沒有爵位和功名。這讓馮升感覺很苦惱。


    “有功名怎麽了?長輩教訓晚輩,還需要律法同意嗎?更何況是親娘舅。”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出來。


    “你是何人?”趙櫟陽問道。


    “你不是要找我嗎?”


    來人正是青陽侯馮勝。馮瑩父親在十年前去世,由長子馮勝承襲青陽侯爵位。


    “你說的不錯,但兒子找母親,也是人之常情。你們阻攔我們母子見麵,又是何道理?”


    “小小的一個秀才,也敢大鬧青陽侯府,你就不怕我上奏學政衙門,革去你功名。”馮勝背著手說道。


    “怕,怕我就不來了,再說了,我隻是來見我母親,此乃孝道,你們阻止我見母親,豈不是置孝道與不顧。”


    一定大帽子下來,馮勝也有點不知所措,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趙淩奕的兒子怎麽和趙淩奕一點也不像。趙淩奕沉默寡言。這兒子牙尖嘴利,巧舌如簧。


    “也罷,去叫小妹出來。”馮勝吩咐馮升。


    不一會,馮瑩便一步並作兩部走來。


    看見趙櫟陽那一刻,馮瑩不自覺的又留下淚水。


    “陽兒。”


    趙櫟陽趕緊走上前去,跪在馮瑩麵前。


    :“母親,兒子不孝,讓母親受苦了。”


    馮瑩趕緊拉起趙櫟陽:“陽兒,是母親對不起你,你能來看我,我不知道有多開心。”


    此刻青陽侯府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


    “這是怎麽迴事?”


    “你不知道,這應該是馮小姐的兒子。來找母親了。”


    此刻一個老人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當年馮小姐在府城和一個書生相愛,當時馮小姐已經許了人家。侯府堅決不答應兩人在一起,兩人就私奔了……這個讀書人應該就是那個孩子。”


    “這馮小姐被關在侯府這麽多年,這孩子怎麽沒見來過?”


    “這孩子的父親倒是來過不少次,不過都被侯府打出去了。我聽說後來中了秀才。”


    “你那都是老黃曆了”此時一個中年人說道。


    “顧先生”。一幫百姓對來人貌似很尊重。都乎他先生。


    “這孩子的父親,當年和我一同參加院試,一同登榜。而如今,我還是個窮秀才,可人家可是大名鼎鼎呀!”顧先生說道。


    “顧先生,你說說他是誰呀?”


    顧先生捋捋胡須:“去歲鄉試解元,趙淩奕。”


    “原來是他,怪不得兒子敢找上門來。”


    顧先生笑笑說道:“還不止呢,乘國開科舉以來,還沒聽說哪個解元不中進士呢,這趙淩奕今後必中進士,說不好這一科就能中,而他這兒子,也在去歲中了秀才。”


    “哎呀,怪不得,窮苦百姓誰敢惹侯府,如今有了功名,才敢來。說起來也可憐。”


    見眾人紛紛議論,馮升對著一幫人喊道:“大膽,一幫平民,竟敢妄議勳爵。趕快給我滾。”


    顧先生走到前麵說道:“馮三爺,太祖皇帝立國時,準百姓綁貪官入京,沿途不得阻攔,有企圖加害者罪同謀反。你覺得平頭百姓好欺負?”


    馮升被懟的啞口無言。


    “好了,見也見了,如今請你離開,莫讓百姓在此議論。來人,送姑奶奶迴屋。”馮勝說道。


    馮瑩看著兒子:“陽兒,不用擔心母親,好好讀書,照顧好父親和妹妹。”


    趙櫟陽再次跪下:“母親,兒子不孝,不能迎母親迴家。”說完磕了三個頭。


    在不舍中,馮瑩被帶迴府內。


    看著母親遠去,趙櫟陽起身麵對馮勝說道:“我趙櫟陽發誓,終有一日,我會讓你親自送我母親迴家。”說完便離開了。


    馮勝看著趙櫟陽遠去的背影,心裏有些許擔憂。


    一個正月十七日,這天趙櫟陽一大早剛來到縣學,鄭銘和黃韜就湊了過來。


    “趙賢弟,聽說你去那青陽程家了?”鄭銘問道。


    “消息夠靈通的”


    黃韜搭著趙櫟陽肩膀:“哈哈,賢弟不久就要娶親,不請我們喝幾杯?”


    “當然要請,今天下學後,我們去喝個痛快。”


    “賢弟許久未做詩了,如今就要娶妻,可有應景詩詞?”鄭銘說道,最近他又想辦詩會,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是秀才功名了。


    趙櫟陽點點頭:“當然有”


    春暖花朝彩鸞對箅,風和月麗紅杏添妝。方借花容添月色,欣逢秋夜作春宵。槐蔭連枝百年啟瑞,荷開並蒂五世征祥。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


    趙櫟陽剛念完,那洪教諭又在門口站著。


    “吾輩讀書人當上報君恩,下撫黎民……”


    三月初。洪教諭打完看話本的黃韜後便開始教育一眾人。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捷報!”


    洪教諭很不情願的停止了教學,今日就授課到此。說完頭也不迴的溜走了。


    看著洪教諭遠去的背影,大家有點懵逼。還得是黃韜,他雙手一拍桌麵:“九日便是會試,如今已經二十餘天了,會試錄榜是不是該來了?剛才的捷報莫不是?”


    鄭銘拍了拍趙櫟陽:“賢弟,咱們去看看,說不定趙前輩就榜上有名。”


    趙櫟陽也繃不住了,一排桌子道:“那還等什麽,走。”


    其實趙櫟陽有點糾結的,如今朝堂有一幫屍位素餐的人身居高位。皇帝也是個經常不上早朝的人。沉迷道法,總做著曆史上許多皇帝做的夢。


    自己父親是個內向的人,性格偏執,總是一身正氣的立於人群。在朝野清明,皇帝勤政為民,官員廉潔奉公的時候,自己父親有的混,可如今,恐怕就他那個脾氣性格,隻怕當不了幾天官,要麽被貶到偏遠地區,要麽就得一擼到底。迴家種地。至於殺頭,還不至於。這個時代,幾乎是不殺士大夫的,除非你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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