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


    忘川不知怎麽的,忽然躁動起來,波浪滔天。鬼差從沒見過這場麵,當場就嚇破了膽,手忙腳亂的往城裏爬。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比忘川更可怕的事,木苡不在城中!


    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忽然入夢,這慘叫太過真實,在腦海中忽然砸開,煤炭猛地坐起身大口的喘著粗氣。冷汗迅速濕透了衣衫,心慌得厲害,不安感越來越深。


    她此生隻與兩人締結過血契,一是木苡,二是齊莙。


    能對她的心神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定是他們一起出事了!


    門外忽然響起鬼差們急切而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她推開門,門外鬼差烏泱泱的跪了一片。


    “姑娘,姑娘!忘川出事了,城主不在,請您去看看吧!”


    “忘川出什麽事了?!”煤炭匆忙的拿了件外衫,邁開步子大步的往外走。


    忘川今日的值班鬼差緊跟在她身後,敘述道:“半個時辰前,忘川忽然掀起巨浪,吞噬了江邊的柵欄。忘川事關黃泉安危,浪越來越大,卑職找不到城主,隻能來找姑娘您了。”


    黃泉城內燈火通明,顧端和枳實帶著人集聚在城門口,麵色嚴峻。


    見她來,枳實上前道:“白瑞,你有她的一瓣迷蘿傍身,快施法鎮住忘川!”


    枳實的話剛落下,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地下直衝往上,黃泉城劇烈的搖晃起來。煤炭的心忽然開始劇烈的疼痛,她扶著城牆痛苦的蹲下身,唿吸都變得困難。


    “阿澤!”


    顧端緊張的看著她,煤炭緊緊地抱著他,縮在他懷裏,忍不住哽咽的說:“小七,我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他們一定出事了!你快去找冥帝,告訴他出事了!快去救人!晚了就來不及了!!”


    顧端連連點頭,可是他放心不下煤炭,就想抱著她一起走。


    晃動忽然停止了,躲在牆角的鬼差們紛紛探出頭,打量著外麵的情況。


    幾乎是晃動停止的同一瞬間,煤炭忽然感覺自己心口的疼痛消失了,剛剛撕心裂肺的痛就像是一場夢。更奇怪的是,忘川也恢複了平靜。


    在忘川邊等了兩個時辰,確定忘川已經恢複寧靜之後,煤炭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然後就暈了過去。


    顧端帶著她迴去修養,鬼差們見煤炭走了,索性柵欄已經重新修建好,便也悄無聲息的離開,迴到各自的崗位上。


    枳實站在忘川邊,看著寂靜的忘川,若有所思。


    彼岸花瓣雜亂的漂浮在忘川中,隱約的能看見些柵欄的碎末,彰顯著剛剛發生了一場多大的禍患。


    平靜的河麵之下暗流湧動,誰知道下一場禍患又在什麽時候發生呢。


    鬼差們覺得很奇怪,未到中元,鬼門關卻突然打開,毫無征兆和緣由。


    酆都城外漸漸地飄起了霧,溫潤的小水滴半浮在空中,紅燈籠的光變得十分柔和,襯的鬼氣更甚。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步子不急不緩,落地清脆。這腳步聲越來越大,霧氣遮擋了視線,鬼差們看不清遠方,隻能得用更大的力氣握緊手中的武器。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霧中似有聲音傳來,音質清冷,竟讓鬼差們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勞君通傳,北天門齊莙前來拜會冥帝。”


    大霧散去,一切又變得清晰可見,齊莙抱著木苡站在鬼門關下。她的臉色發白,雙眸緊閉,四肢無力的垂著。幹涸的血變成了黑紅色,觸目驚心。


    鬼差看清眼前人,艱難的分辨出那確實是新任孟婆,心都涼了半截。


    這這這這這怎麽就傷成這樣了,這誰敢去向冥帝稟報,不是找死嗎!


    見無人去通傳,齊莙索性不再搭理他們,抱著木苡就往城裏走。鬼差中終於有人迴了神,急匆匆的抄小道去找冼穹。


    終究是鬼差更熟悉酆都城內的布局,趕在齊莙前找到了冼穹。他正在秦廣王的大殿內,和他談論著如何在不惹怒孕婦的前提下有能把她那些危險的念頭掐死在萌芽中。


    “不好了!不好了!”


    人未到聲先至,他這一嗓子剛好打斷冼穹的思路,罵道:“跑什麽跑什麽!後麵有鬼在攆你嗎?”


    鬼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請陛下恕罪,天庭的時運星官來了,要拜會您。”


    冼穹見他驚慌成這樣,也不好開口罵他,頗為無奈的說:“又不是沒見過,還能把你嚇成這樣。”


    鬼差好似更恐慌了,他顫抖著聲音說到:“與時運星官一同來的還有孟婆大人,但她渾身是血的昏迷著,屬下瞧著像是受了重傷!”


    “什麽!”冼穹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嚇得殿內眾人跟著節奏抖了抖,“到底怎麽迴事!”


    “屬下……屬下不知……”


    “冥帝陛下,何事惹您發如此大怒?”齊莙的聲音出現在大廳裏,殿內眾人目光皆向他看去。


    果然如鬼差所言,冼穹徹底的生氣了。


    秦廣王見氣氛不對,趕緊悄摸的帶著殿內眾人溜走,這可不是個好惹的修羅場。


    冼穹不敢相信那人就是木苡,怎麽會是她呢,明明昨天還活蹦亂跳的,明明昨天還能提著桃木劍去收拾鬼的。


    他抬眼看著齊莙,努力的壓著眼底的怒意:“齊莙,你帶著她去了什麽地方?怎麽會傷成這樣?”


    “我不是齊莙,你認錯人了。”齊莙將木苡放下,見冼穹的模樣,眉頭一皺,聲音倒是更冷了些:“冥帝陛下,不論是按著輩分還是官階,你都該稱我一聲尊上。至於這個小丫頭發生了什麽我並不知道,我醒來她便已經是這樣了,我瞧著她像是地府的人才好心送來與你。”


    他說完轉身欲走。


    “站住!”冼穹氣急,大步奔到他麵前:“你說你不是齊莙,那他人在哪!還有,你又是誰?”


    齊莙微不可見的歎氣,心道世道果真變換無常。


    冼穹如此不敬,他並未生氣,耐心道:“我是他卻也不是他,齊莙隻是我在天庭的一個身份罷了。我本名蔓辰,別人我不敢肯定,但你肯定有所耳聞。如今三界之中不論誰來拜我,我都擔得起一聲尊上。冥帝陛下,如今我既歸來,一切又自當從頭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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