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疼疼!你輕點!”


    “輕什麽輕,我看疼死你算了!”木萁冷酷無情的拍開木苡在空中亂揮的爪子,順手捏了個決把她的四肢固定住,才又重新開始給她上藥。


    帶著草木芬芳的藥水滴進傷口裏,發出滋滋的響聲,緊接著一道白煙從傷口裏冒出來,飄散進空中消失不見。等傷口裏徹底沒有白煙冒出來,木萁才看清了傷口的樣子。很深的一道口子,約莫能看見骨頭。她心裏一酸,不忍心再看,麻利的把促進恢複的藥粉灑進傷口裏,再用絹紗仔細的纏好。


    藥粉灑進傷口的同時,木萁意料之中的又聽見了木苡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嘶!”


    折騰了幾個時辰,終於上完了藥。木苡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全身上下疼的不行,但沒力氣再發出一個音節。


    人間封丘十七個凡人的性命,誅仙殿內十七道打神鞭,近乎是要了她半條命。


    幸好楊戩不放心,親自將木苡送迴黃泉,然後給黃泉眾人嚇了個半死。


    看著木苡蔫噠噠的樣子,木萁氣到最後也隻能歎氣。她已經用了這三界之中最好的藥,她的傷至多不過一月就能好。可打神鞭乃是至寒之物,寒氣隨著鞭子鞭鞭入骨,哪怕是這天地間最好的藥用上,木苡該受的罪是一點也逃不掉。


    見木萁情緒低落,木苡艱難的用手輕輕的扯她袖子,試圖賣萌過關:“姐姐,不要生氣,我很快就會好了。”


    這話聽著實在是不像安慰人的樣子,倒是和木苡耍賴時的樣子甚為相似。


    木萁勉為其難的笑了笑,她將木苡的手放迴原位,“小苡,你瞞著我們所有人自己一個人跑去誅仙殿領罰,到底是為什麽?”


    “我隻是不想你們為難。”木苡朝著她笑:“姐姐,小苡長大了,自己做的事自己能負責。再說了,二郎神君人很好的,沒有下重手打我,還給我藥。”


    “貧嘴。”木萁正了正神色:“說吧,你到底在想什麽?”


    終於到熟悉的問罪環節了,木苡覺著懸在自己頭上一整天的刀終於要落下,“姐姐,這是最好的辦法了。我不可能迴到幾十年前去阻止這件事的發生,這是血海深仇,是刻在骨子裏的恨,恩怨無解,最終必是你死我活。”


    木萁一愣:“那你也不必,也不必......”


    “也不必出手取人性命嗎?”木苡笑了笑:“我必須要出手取他性命,若他們真的死在了沈思茉的手上,這段仇恨就再也解不開了。我出手,是不得不出手。仇恨不能用仇恨來解決,但仇恨可以由我來終結。”


    “忍冬花難得,我也該給他們個解脫。”


    木萁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可你想過你自己嗎?小苡,十七道打神鞭,若你走不出誅仙殿怎麽辦?”


    木苡抓她的袖子,努力的睜大眼睛賣乖:“不會的姐姐,我心裏有數。齊莙說,有他在,我什麽都不用怕的。”


    “那他人呢?你做出這麽大的蠢事,他怎麽從頭到尾都不阻止你!”木萁甩開木苡:“你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我怎麽連他半個影子都沒看見!”


    眼見著木萁的火越燒越大,木苡顧不得疼了,她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拉住準備出去找人算賬的木萁:“姐姐,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主意,齊莙他什麽也不知道,你別去找他。”


    話剛說完,木苡感覺一股劇烈的疼痛在全身蔓延,像被人抽了骨頭似的直直的往地上癱去。一道白光從屋外竄進來,穩穩地接住了木苡。


    齊莙抱著她,神色緊張,心裏又是自責又是心疼,“阿薏,你怎麽樣?”


    見他來,木苡齜牙咧嘴的咧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不生氣啦?”


    然後,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光榮的暈過去了。


    安置好木苡,齊莙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轉身便看見院子裏一幹人等的目光齊齊的落在自己身上。


    他有些尷尬的咳了兩聲,“不知各位想問我什麽?”


    煤炭本來由鬼差看著在忘川河邊收拾犯事的惡鬼,猛然聽到木苡受了重傷,一個晃神,被惡鬼打入忘川。幸運的是有木苡的那瓣迷蘿花護身,忘川並未傷她,隻是點受了刺激,又變迴了兩三歲的樣子。


    她原本是被木萁抱著的,見齊莙出來,她從木萁的懷裏掙紮著下來。三兩步跑到齊莙身邊,拽著他的衣角,憋得眼睛紅紅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她怎麽樣了?”


    齊莙歎氣,他彎腰把煤炭抱在懷裏,一下接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沒事,有我在呢,很快就會好的。”


    也不知煤炭聽進去了沒有,她也不再說話,隻是癟著嘴,蔫噠噠的抱著齊莙,鼻涕口水糊了他一身。


    冼穹看著齊莙的神色非常不友好,木萁怕他壞事,趕忙拉著他離開。


    隻剩下無憂半夏立在原地,看著齊莙,不說話也不挪步子。


    齊莙施法讓煤炭睡了過去,他走到無憂半夏麵前,正準備說話。不料無憂半夏一轉身走向了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下,看了一眼齊莙,示意他也坐。


    齊莙朝她低頭行禮:“娘娘。”


    “不必。”


    無憂半夏不肯受他的禮,她拿起桌上的茶壺往茶杯裏斟水:“齊莙,我如今既是在地府,你也不必按著天庭的規矩叫我。請用茶。”


    “是。”


    無憂半夏望了一眼木苡緊閉的房門,收迴目光,半垂著眸子,輕輕地吹了一口茶水:“齊莙,我知道你的來曆肯定不簡單,但也從來不曾問過你的過往。此前夏江勸我,我便也信他了。”


    齊莙:“多謝城主的信任。”


    無憂半夏的眉宇微皺,她看向齊莙,眼底蘊藏著許多道不明的意味:“如今我也隻問你一句,你是否是會一直同她走下去的。”


    “會。”


    齊莙的目光堅定灼灼,無憂半夏望著那雙眼睛,想要從中看出別樣的情緒。可她最終失敗了,那雙眼睛裏從始至終都是堅定如一。


    無憂半夏起身:“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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