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薏,阿薏。”


    耳邊有誰在一直叨叨的念個不停,木苡覺得煩死了,到底是誰在打擾她睡覺。可耳邊的聲音還是響個不停,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木苡煩躁的睜開眼,一張好看的臉直接闖進她的眼睛裏,不等她反應,男人就驚喜的把她抱進懷裏,在她耳邊喃喃自語:“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被你嚇死了。”


    一片畫麵突然浮現在眼前,木苡慌張的推開他:“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小貓咪呢,小貓咪還好嗎?”


    齊莙突然沉默了,他看著木苡十分沉重的說:“煤炭離蛇妖自爆的地方太近了,三魂七魄被震離體,情況不太好。”


    順著齊莙的視線,木苡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團蠶絲被中安然睡著的黑貓,它正有規律的唿吸著,睡得安穩。


    齊莙十分緊張的觀察木苡的神色,生怕她又出什麽事,誰知木苡十分冷靜。她坐在床上,看著睡著的黑貓,聲音四平八穩:“隻是魂魄離體嗎?”


    齊莙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是,我已經給它療過傷了,除了魂魄離體外,一切無虞。”


    木苡借著齊莙的力氣從床上起來,緩緩的走到黑貓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它的頭:“乖,睡一覺,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她這種反應實在是太反常,齊莙心底愈加不安:“阿薏。”


    木苡扭過頭看著他,朝他笑了笑安慰道:“齊莙,我沒事。我把它當女兒養了幾十年,花了那麽多心血,不會放棄的。”


    木苡自己沒有發現的是,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古井無波,冷的讓人害怕。


    齊莙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柔聲道:“我陪你。”


    徐晏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已經快到正午了,窗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喧鬧聲顯得分外熱鬧。


    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接著雁子沙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晏晏,你醒了嗎?”


    徐晏揉了揉發昏的頭,從床上爬起來,晃晃悠悠的朝門走去。打開門,雁子焦急的臉便直接映入眼簾。


    “燕子哥,你怎麽來了?”


    雁子扶著徐晏到桌邊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我三日前便醒了,那位齊公子說我是個凡人,蛇妖自爆對我不會造成什麽大的影響。他還讓我告訴你,明日便是中秋了,讓你過完中秋再去找他。”


    徐晏聞言興奮的不能自已,激動地說:“真的嗎?我還可以再留一天嗎?”


    雁子點點頭,將徐晏按在凳子上:“我看他當時的神情,也不像是騙人的樣子。”


    徐晏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起身拍了拍並不存在的灰,激動的說:“走,我們現在就迴家。”


    正午的日頭大,但街上仍是擠滿了人,街上張貼告示的地方聚集了許多的人。人群嘰嘰喳喳的討論著什麽,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徐晏看著人群有些好奇,想要擠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雁子拉住他,往人群的反方向走去,邊走邊說:“盛京派了欽差大人來。”


    徐晏有些疑惑:“欽差?”


    “是啊,派了欽差來。”雁子感歎道:“來的第二天便查出不少事,這些年太守利用職務之便,貪贓枉法,陽奉陰違,壓榨百姓,私吞良田等等。欽差帶了尚方寶劍來,直接判了太守死刑,十天後問斬。”


    徐晏心口有些酸:“真好。”


    雁子停下腳步,他看向徐晏,猙獰的臉上咧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晏晏,十七年了,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正午的陽光很好,徐晏半仰著頭看著雁子,眸子裏盛滿了光與溫暖,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掛上了明媚的笑意:“燕子哥,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了,我娘會做又大又圓的月餅,很好吃的,我帶你迴家一起吃月餅。”


    徐晏和雁子無緣無故消失幾天,什麽信都沒留下,可把徐伯兩口子嚇壞了。


    眼瞅著馬上十五了,徐嬸別說沒有做月餅的心思了,她甚至連做飯的心思都沒有了。每天就坐在堂屋外,盯著門口的方向,期待著能看見那兩道身影。


    徐伯連續好多天都沒吃上一頓好飯,每天揣著半飽的肚子忙裏忙外,活像一個停不下來的陀螺。


    “娘!”


    徐晏老遠便看見他娘的身影,丟下後麵扛著一頭野豬的雁子,歡快的朝他娘奔去。


    徐嬸終於是在中秋節的前一天盼到了徐晏和雁子,頓時生龍活虎起來,甚至在得知是徐晏竄度著雁子到林子裏去狩獵的時候還狠狠的罵了徐晏幾句。


    徐晏覺得自己有點委屈,然後雁子就得到了好幾個白眼。


    雁子覺得自己平白蒙冤,在拆分野豬的時候使了十足的力,砍得豬骨頭哐哐響。


    隻有徐伯覺得開心極了,兒子迴來了,夫人也恢複正常了,自己的苦日子終於到頭了。


    徐嬸做了一個又大又圓的月餅,十七年了,兒子終於又陪她過了一次中秋。她將這份喜悅藏進月餅裏,將它們分給村子裏的人,同賀相聚之喜。


    中秋這天過的很熱鬧,在晚上賞月的時候,徐晏跪在地上告別了父母。兩位老人抱著徐晏痛哭不已,世間之苦,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徐嬸哭的昏了過去,徐晏將她抱迴房間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走到院子裏在他爹身邊坐下。


    徐伯紅著一雙眼,神色悲戚:“晏兒,此去,多保重。這輩子,是爹娘不好,給不了你健康的身體,護不住你,讓你被困在這具破身子裏一輩子。下輩子,你要投個好人家,有個健康的身體。你那麽聰明,不要再被困在一具病軀裏,你應該去大展宏圖實現自己的理想,去自由的飛翔。”


    徐晏直直的朝徐伯跪下:“爹,是徐晏不孝,能做爹娘的兒子,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下輩子,下下輩子,徐晏還做爹娘的兒子。”


    徐伯抓著他的手,眼淚劃過布滿溝壑的臉,“好,下輩子,你還做我徐塵的兒子。”


    夜深的時候,徐晏和雁子坐在家門口的大樹下,看著天上的圓月,一起沉默著。


    突然,徐晏開口道:“燕子哥,你怎麽改名字了?”


    雁子勾了勾嘴角:“那年你說,秋時北雁南飛,是踏上歸途的遊子正在迴家。花旗洲的時候,我答應了你,要替你迴來的。從那時起,許燕就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有雁子。”


    徐晏沒想到雁子會這樣說,半晌無言,最後他說:“下輩子,我再報你的恩。”


    雁子笑著看向向天上的月亮,“好。”


    下輩子,換你帶我迴家,而不是,代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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