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門一如既往的冷清,門口由十來個站崗的士兵,手裏武器,麵無表情。士兵的身邊擺了兩列花盆,裏麵種著杜鵑花,大紅色的花朵盛開的正好,極大的增加了北天門的詭異感。


    木苡和枳實並排走著,煤炭聚精會神的觀察著四周,四隻爪子靜靜的抓著木苡的肩膀,站崗的士兵認識枳實,兩人一貓並未受到阻攔,徑直的往裏走去。


    請柬裏說齊莙的情況並不好,整日裏說胡話,枳實這才無奈的請木苡來一趟北天門。


    但從見麵開始,一路上枳實對齊莙的情況隻字不提,問牛答馬。木苡一顆心七上八下,氣不打一處來。


    枳實感受著自己身邊的一團火越燒越大,他思慮片刻,待走到齊莙住所的門前,他猛地一拍手,帶著十足的歉意說道:“小苡,我突然想起來誅仙殿的結界不太穩,我得去加固一下,你自己進去吧。”說完,風一般的溜走了。


    煤炭立在木苡的肩頭,這次的北天門比上次好多了至少並沒有讓它覺得不舒服的氣息,它十分不可置信的用爪子唿了唿眼,剛才好像看見一道殘影閃過。


    齊莙的府邸在北天門結界的中央,住宅的正上方飄著一顆透明的冰球,裏麵凍著兩片葉子,木苡發現這和時運簪裏的葉子一模一樣。整座府邸靜悄悄的,她剛伸手門就自己打開了,走進門,雕梁畫棟,別有洞天。


    宅子裏房間很多,木苡根據自己的直覺往後院走去,剛踏進後院的門,耳邊就傳來了女子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心裏突然無端生出另一股怒火,裏麵包裹著數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循著聲音往裏走,木苡漸漸的聽見了齊莙的聲音,音量不大,但聽得出聲音清脆,中氣很足,完全不像是重傷未愈的人。


    木苡在雕花的殿門前停了下來,她猛地發現自己沒有立場來發著一團火,正當她站在門口努力平複心境的時候,肩膀上的黑貓倏的往下一竄,四腳並用的推開了雕花木門。


    裏麵的話語聲突然消失了。


    木苡看清了房間裏的場景,齊莙半靠在軟塌上,麵前的凳子上坐了一個漂亮的女仙,兩人臉上浮現著同款的吃驚,一齊望著門口的方向。


    下一刻齊莙的眼裏突然放出光彩,他起身望向門口,臉上洋溢著笑容:“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下個月去黃泉找你嗎?”


    那個坐著的女仙起身,走到木苡麵前,圍著她轉了一圈,這才朝著齊莙道:“果然名不虛傳。”接著她對木苡介紹自己:“千釀宮酒仙喬棠。”


    木苡壓下心頭的疑惑,禮貌的說道:“黃泉城無憂木苡。”


    木苡覺得這個酒仙也太自來熟了,她先是拉著自己往裏走讓自己坐在她剛才坐的凳子上,然後又搬了個凳子往自己身邊一放,接著不知道從那裏掏出好幾壺酒塞進木苡手裏使勁讓她喝。


    之後的一段時間,三人一貓聊得很愉快,主要過程為煤炭偷喝了兩口酒醉的不省貓事,窩在木苡懷裏抱著袖子不肯撒嘴。喬棠基本上從頭說到尾,臉上的笑意不曾消失,聲音一直保持在一個水準上。最後連齊莙和木苡都聽的昏昏欲睡了,喬棠的聲音一如剛見麵時清脆響亮,半分沙啞的跡象都沒有。


    送走喬棠,齊莙心情極度愉悅,邁著輕快的步子往迴走,半點端倪也看不出。


    木苡將齊莙的被子團了團,做了個簡易的貓窩,將煤炭放上去,摸了摸它的頭,讓它安心睡覺才提步往外走。


    兩人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坐下來,齊莙將點心碟子往木苡的手邊挪了挪,“喬棠的神魂不全,小孩子心性,你別往心裏去。吃點點心吧,她的釀的酒後勁大,點心能解酒。”


    木苡捏起一塊玲瓏糕輕輕的咬了一口,滿嘴都是海棠的清香,迅速的將一小塊吃完,她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本意:“不是說重傷不醒,整日裏滿嘴胡話嗎?”


    齊莙手一頓,疑惑的看著木苡:“你聽誰說的。”


    齊莙眼底的疑惑看著不像假的,木苡挪開眼,將請柬拿出來遞給他:“喏,自己看。”


    看完請柬裏麵的東西,齊莙總算是弄明白怎麽迴事了,他解釋著說:“幾天前我得到一些消息,但又行動不便,就拖枳實幫我給你帶個口信,讓你在黃泉城等我帶人去找你。誰知枳實不僅幫我帶了信,還自作主張的添油加醋的加了些,是我不好,別氣了。”


    木苡沒打算搭理齊莙這一番話,一邊吃玲瓏糕一邊問道:“傷怎麽樣了?”


    見她還是關心自己的,齊莙眼底的笑意彌漫的到處都是,浸透了整張臉,整個人,“陳年舊傷,並無大礙。”


    木苡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但還是麵不改色的說:“你是怎麽知道我要找的東西的,是不是冼穹告訴你的?”


    “冥帝曾經隱晦的提及過。”死道友不死貧道,齊莙毫不猶豫的賣隊友,他舉著手發誓:“我也沒想到,我一問他就說了,真不怪我。”


    木苡本來也沒打算計較這事,她向齊莙投去一個白眼,將沾了些點心渣子的空碟子往齊莙的方向推了推,正色道:“你是從哪裏得知這些消息的,有幾分可靠,那可是禁地,被擅闖被抓到是要倒黴的。”


    木苡在心裏腹排,我才剛剛從往生池出來,可不想再去跪著抄書了。


    齊莙變戲法一樣又拿出一個油紙小包,打開將裏麵的玲瓏糕一個一個的放進還沾著點心渣子的碟子裏,一心兩用,他說道:“喬棠是前海棠花神芸安的妹妹,三百多年前芸安和妖族合作,意圖放青蛇出北天門,失敗後在誅仙殿神魂盡散。臨死前將妹妹托付給匪椋,據說後來發生了些事,匪椋被封印,而喬棠便成了繼任酒仙。”


    木苡有些疑惑:“她與海棠酒有何關係,就因為她是前任海棠花神的妹妹嗎?”


    “隻有她能釀的出來。”齊莙給木苡的茶杯續滿茶,道:“你要的海棠酒很是特殊,需要一味棲鸞鳥淚來做引,而這滴棲鸞淚,隻有她能拿到。”


    “為何?”


    齊莙頓了頓,目光有些放空,像是在迴憶裏沉浮,“因為,匪椋是這世上最後一隻棲鸞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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