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蘇州境內遇刺,瑜昭儀身亡,舉國震驚。盛京快馬加鞭派遣欽差到蘇州調查此事,蘇州大小一時間人心惶惶,唯恐自己遭殃。


    本來從蘇州到盛京的路程至少需要一個月,但顧響下令全速趕路,終於在半個月之內迴到了盛京。


    卜念念從卿鈺沒了開始就一直悶悶不樂,顧響很少能從她臉上再看到笑意。迴到盛京後,瑜昭儀遇刺身亡的事再也瞞不住了,這令本就胎象一直不穩的梅顏動了胎氣,直接見了紅。


    顧響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一時間所有的事都堆在一起,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刺客的事要查,梅顏的胎要安,卿鈺的葬禮要大辦。還有卜念念,顧響每天看見她那張強顏歡笑的臉就頭疼,恨不得將她臉上的麵具撕下來。


    乾元殿


    官旗站在屏風後小聲的向裏麵的人稟告:“皇上,太子殿下來了,說是刺客的事有進展了。”


    片刻後,屏風後傳來顧響沉悶的聲音:“讓他進來。”


    官旗拭去額頭上的汗珠,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皇帝這些日子一直沉著臉,周身氣壓低的能凍死人。


    顧端的臉色也並不好,少年不論是自願還是被自願的接過太子之位後,就迅速的成長起來。十五歲的少年臉上稚氣未脫,嘴上仍舊嚷嚷著不想當太子,但已經用行動向眾人證明:我顧端,能做好這個太子。


    “皇兄,刺客都是來自江湖上的一個殺手組織,點絳堂。”


    顧響對江湖上的各種組織都隻是略有耳聞,大概知道這是個什麽性質的組織,具體了解並不多。


    顧端繼續說道:“點絳唇,誅心人,世間千般事,莫如情深。君以千金令我動,我了君願報此恩。民間都流傳著這幾句話,說白了,這就是個收錢殺人的地方,為了好聽冠冕堂皇的寫了這幾句話。皇兄,我覺得,這些人不是衝你來的。”


    顧響一點就透:“卿鈺。”


    顧端點點頭,他也想不明白,可事實好像真的就是這樣。不然如何解釋卿鈺死後點絳堂的人再沒出現過,要知道,點絳堂是為達目的不死不休的人,既然敢接下這個任務就一定會完成。


    衝卿鈺來的。


    顧響暗中思考著,半晌,他看著顧端,問道:“我派兵給你,你又幾分把握端掉這個組織。”


    顧響的腦迴路跳的太快,顧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一分把握也無。”


    說完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解釋道:“點絳堂行蹤飄忽不定,今日在西楚,明日可能就在北夏,後天可能就出現在蜀中。我上哪兒找他去?”


    顧響死心了,卿鈺死的不明不白,人死魂滅,找不到點絳堂,便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到底是誰想要殺她。


    顧響將所知道的線索一五一十的和卜念念說了,卜念念暗暗的下了決定,點絳堂,這筆賬我終究是會向你討迴來的。


    卜念念近日的心情一直不好,她老感覺心口處燙的厲害,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她整日悶悶不樂的,顧響也跟著擔心,正好梅顏的情況也時好時壞,他便派官旗去盛京城裏尋個雜耍班子進宮,想要改變兩人的情況。


    官旗接到旨意的時候什麽感想也沒有,這些年來皇帝為了討瑛昭儀歡心什麽沒做過,再大驚小怪也該成長的處變不驚了。


    正好當時有個小太監在巴結自己,官旗便將這份肥差交給了他,親手給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


    那個雜耍班子是從北夏逃難過來的,主要是靠戲耍動物來博人眼球,在這世間討口飯吃。


    雜耍班子裏豢養了一群狼,他們的招牌節目就是群狼嚎月,對月而舞。當然,月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一顆高高懸掛的珍珠球。


    意外的發生總是猝不及防的,它會悄悄的給你暗示,但不給你反應的時間。


    狼群一直是由雜耍班子的班主馴養的,那天他接到旨意進宮表演討娘娘們的歡心,恨不得把這份殊榮讓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


    進宮之後,宮人的笑臉相迎,禦膳房的珍饈美味讓他迷了眼,瓊漿玉液,貪於口腹之欲。醉醺醺的人早已失去了往日訓狼時的兇狠,毫無防備的模樣在被壓迫許久的狼群眼裏,像一隻走散了的迷途小羔羊。


    眾狼群起而攻之,萬眾矚目之下,一副血淋淋的畫麵就此展開。血腥味四處彌漫,地上殘破的布料,雜耍班子的班主葬身狼口。被侍衛殺死的狼群四散的躺在地上,灰白的毛發上布滿血跡,可能是自己的,也可能是那個班主的。


    它們幼時被人獵走,在漫長的時光中被人磨去了狼性,變得膽小,聽人號令。可有些東西是任何外物都不能抹去的,是母親在孕育之時就刻在骨子裏的東西,那是顆明珠,可能會蒙塵。但一旦有機會,它就會顯現出來,狼群永不服輸。


    盛京城裏長大的女子,身上是濃濃的書卷氣,連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哪裏見過那樣血腥的場麵。


    梅顏受了驚,難產。


    她的身子一直不好,整個懷孕期間大部分時間都是躺著的,胃口不行,體力也不好。喝不進參湯,也沒辦法進補藥,痛到極致時,才能聽見她痛苦的聲音在喉嚨裏發顫。


    血腥味從房間裏竄了出來,卜念念覺得自己最近老是能聞見這個味道。


    卜念念靜靜地坐著,像個提線木偶,眼睛空洞,沒有一絲色彩。


    顧響見她這樣心疼,握著她的手,輕輕地叫了她一聲:“念念。”


    卜念念蠕動著嘴皮,聲音平靜的不帶一絲感情:“阿響,我害死了卜月棉,害死了姐姐,現在梅姐姐也因為我身處險境。大人的話是對的,是我不詳,害了她們。”


    顧響抱著她,將卜念念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沒有,念念,你不要瞎想,這不是你的錯。”


    卜念念沒再說話,但顧響感覺她一直在微微的發顫。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響徹皇宮上空,老嬤嬤興奮的跑出來跟皇帝報喜:“恭喜皇上,是個公主,孩子很好。”


    “珝昭儀呢?”


    卜念念死死地看著老嬤嬤,期待她與自己心意相通,說珝昭儀也很好。


    隻是可惜老嬤嬤沒這本事,她說道:“迴稟娘娘,珝昭儀產後血崩,太醫正在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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