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永安宮的院子裏擺了一張躺椅,卜念念伏在顧響膝頭,捏著顧響腰間的玉佩穗子,一圈一圈的用手指打著轉。


    不一會,她悶悶的聲音傳來:“阿響,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孩子,你會不會很失望啊。”


    顧響毫不遲疑的迴答:“不會啊,有你我就很滿足了。子嗣麽,不是還有小七嗎?”


    卜念念接著問道:“可皇帝不是應該子嗣越多越好嗎,如今你隻有梅姐姐肚子裏那一個孩子,心裏不覺得遺憾嗎?”


    不待顧響迴答,卜念念接著說道:“阿響,你再辦一次大選吧,現在後宮的人太少了。”


    顧響將卜念念扶起來,看著她,十分嚴肅的說:“念念,告訴我,是誰讓你這樣說的。”


    顧響的眼光太過刺眼,卜念念別開臉,小聲的說:“沒誰,就我自己這樣想的。”


    顧響:“念念,我心裏隻有你,怎麽能去耽誤別人的人生呢。”


    卜念念感覺臉有些燙,嘴裏嘀嘀咕咕的:“就會哄我。”


    顧響輕輕地捏著卜念念的手:“我隻哄你。”


    自從當了太子,完全屬於顧端自己的個人時間越來越少了,每天一睜眼都有一堆事等著他去處理,月上柳梢頭,人卻在書房裏忙活。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這句話成了顧端這些日子的真實寫照。奈何跟著木苡在外流浪了幾年,身體十分結實,想請個病假也請不到。


    終於,木苡有些看不下去,幫著他在顧響麵前討了兩天假,顧端當場喜極而泣。


    顧端抱著木苡的胳膊哭訴:“皇姐,皇兄他是不是覺得我礙他眼了,但又不好光明正大除掉我,所以讓我來當這個太子,想要累死我。你看看我,這才幾個月,我臉上的肉都沒了,骨瘦如柴啊。”


    顧端扯著嗓子幹嚎,悲傷四處彌漫,驚天動地。


    煤炭本來蹲在木苡的腿上打瞌睡,顧端這一嗓子差點沒把它送走。它跳起來,舉著爪子就直直的朝顧端的臉上揮去,貓爪過境,五條血痕明亮又顯眼。


    木苡扭頭就給了煤炭一個警告的眼神,煤炭感受到威脅,夾著尾巴逃走了。


    顧端愣住,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臉,傷口不深,但有些刺痛。


    正當木苡準備安慰顧端的時候,顧端充滿悲傷的幹嚎又開始了:“皇姐,你看才多久,煤炭就不認識我了。說不定再等兩天你也不認我了,我怎麽這麽慘,當個太子落得個孤家寡人最後被累死然後丟屍亂葬崗的境地。皇姐,你去勸勸皇兄,這太子我不當了,我以後一定乖乖的,他說東我不往西,他指南我不打北。”


    木苡用力的掰開顧端抓著自己胳膊的手,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坐在另一張凳子上。看著顧端有些頭疼,無奈的說:“我看是我錯了,累死你活該。”


    顧端作勢又要開始幹嚎,木苡趕忙說道:“你皇兄這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你就好好的做你的太子,死了這條心吧。”


    顧端可憐兮兮的說:“可珝昭儀肚子裏不是有一個嗎,將來他要是怨恨我搶了他的位置,要弄死我怎麽辦?”


    “你若是輸給他,還有臉麵在這世上活著?”齊莙捏著一副扇子悠閑地走到亭子裏,笑眯眯的看著顧端:“輸給他,我若是你,定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齊莙雖然平時笑眯眯的,看著比木苡更有親和力,但顧端心裏始終有些怕他。齊莙一來,顧端頓時坐的端端正正,乖乖巧巧的打招唿:“齊大人。”


    木苡摸著發疼的腦袋,指著判若兩人的顧端對齊莙道:“他不想當太子,在這裏扯著我嚎了半天,我沒轍了,你勸勸。”


    齊莙:“小七你不想當太子啊?”


    若不是齊莙眼睛裏明晃晃的威脅刺傷了顧端的眼,顧端定要被齊莙那溫和的語氣騙了,他一邊搖頭一邊擺手的否定:“沒有,我沒扯著皇姐嚎,也沒不想當太子。”


    “你看。”齊莙扭頭看向木苡,“他逗你呢?”


    木苡:……


    木苡不再理會試圖變成隱形人的顧端,她朝著齊莙問道:“你來我這裏幹什麽?不是還有事沒完成嗎,在盛京停留這麽久,不怕耽擱?”


    齊莙:“這些日子我仔細的想了想,你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木苡一頭霧水,她這段時間說了這麽多,齊莙說的是那一句。


    “我說什麽了?”


    “你說你會插手皇帝的事。”齊莙直直的看著木苡,慢條斯理的說道:“這些日子我認真的想了想,它發生的幾率非常大。所以在這件事了結之前我不會走,也不能走。我得看著你,避免你犯錯。”


    這是那天晚上木苡隨口的一句話,沒想到齊莙當了真。她一時間有口難辨:我……


    木苡最後隻能憋屈的說:“大人,您,真敬業。”


    顧端在旁邊聽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的發問:“我能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嗎?”


    木苡一點也不吝嗇的賞了他一個白眼:“不能,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齊莙還在看著她,木苡感覺那眼神落在她身上遲遲不挪開。她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隻能再次將顧端拉出來做擋箭牌:“聽說你皇兄要出巡,定時候了嗎,都有誰去?”


    顧端心裏非常苦逼,怎麽不管那個城門失火,倒黴的總是他這條魚。


    總是倒黴的魚說道:“日子定在九月十七,在宮裏過完中秋就出發。隨行人員麽,據我所知,朝中六部都有人跟著。宮裏就隻定了瑛昭儀隨行,珝昭儀有孕肯定去不了,瑜昭儀出身岐陽候府,會武功,進宮前也上過沙場,照皇兄的意思,她若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算了。至於我,那不用想也是去不了的,皇兄要把我留在盛京看家。”


    木苡:“那我呢?”


    顧端接著說道:“皇兄說,你想去他不攔你,不想去也不強帶你去。”


    木苡思慮片刻,對顧端說道:“替我跟他說,我去。”


    齊莙也跟著說道:“我也去。”


    顧端和木苡疑惑的齊齊的看向齊莙:你去幹什麽?


    齊莙沒理會顧端,嘴角揚起笑容,提起茶壺給木苡的杯子添上水:“我去看著你,避免你做蠢事。”


    木苡咬牙切齒的咧出一個笑容:“我謝謝你。”


    齊莙若無其事的點點頭,十分大方的說:“不客氣,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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