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仿佛看到了一縷曙光和希望,“盛總……”


    他在心疼她,她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問她,疼不疼?


    她喜極而泣,眼淚驀然湧出。


    程池搖了搖頭,真是天真的女人,死到臨頭而不自知。


    露娜的確不自知,仰著被淚水打濕的小臉,故意讓自己的模樣看上去更加惹人憐愛,“盛總,以後我一定好好伺候……”


    “要是額頭磕破了,不好看了,envy就不喜歡了。”


    溫柔的語調,輕巧打斷了露娜的話。


    envy?


    男人身邊的那頭獅子?


    露娜驚悚的瞪大眼,“不要,盛總!!”


    然而,下一秒,


    “envy,上!”


    冷戾的聲音,仿若來自地獄的最深處。


    “不——”


    一道陰影猛地竄上來,露娜發出一聲慘叫。


    雄獅張著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女人的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二樓打開的窗戶跳了出去。


    “啊啊——”


    “盛又霆,我詛咒你,詛咒你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淒厲的慘叫,伴隨著詛咒聲,在深夜裏不斷迴響。


    “少爺,時間不早了。”


    這樣的慘狀,顧錦兮卻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淡然的走到了男人跟前,出聲提醒,“您該休息了。”


    男人壓根沒有理會顧錦兮,嘴裏喃喃的重複了一遍露娜的話,“詛咒我下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這句話,似曾相識。


    是誰那麽大的膽子,敢詛咒他呢?


    湛藍的眸子倏地一眯,是了,他想起來了。


    那張倔強漂亮的臉。


    “少爺?”


    見男人沒有反應,顧錦兮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對方卻突然從沙發上起身,唇邊扯出了一抹惡劣的弧度,“去監獄。”


    去監獄?


    顧錦兮稍稍呆滯。


    等他迴過神來,男人已經走出了房間。


    程池就恭敬的跟在他身後。


    顧錦兮的手在身側握成了拳頭,少爺近些年一直來忙的不可開交,都已經兩年沒有去過監獄了,就在她以為少爺都忘記了那個賤人的時候,少爺竟然又想起來了?


    該死的賤人,她怎麽還不死?


    命真硬,跟惡心的蟑螂沒什麽區別,打都打不死。


    想到這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拔腿跟了上去。


    一個小時後,女子監獄,機關科部室。


    男人坐在椅子上,湛藍的眸子,蘊著暴風雨來臨的前兆,“人呢?”


    所有的人皆是埋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有膽小些的身體已經抖成了塞子。


    男人的視線鎖定住了埋頭站在最前端的禿頂中年男子身上,麵色沉沉,怒意滔天,一個字一個字的,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我再問最後一遍,人呢?”


    站在最前端的溫國旗吞了口唾液,終於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恐懼開口,“大少爺,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兩年前才調來的,我不知道你說的那個人啊。”


    “嗬!”


    極其短促的一聲冷笑,帶著說不出來的毛骨悚然,“跑了。”


    居然讓她給跑了?


    誰幹的?!


    誰他媽敢公然跟他作對,他發誓,弄死誰!!


    溫國旗冷汗涔涔,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怕了,周身都散發著戾氣,好像立刻就要置人於死地。


    他極力壓抑著心裏的恐懼,小心翼翼的再度開口,“大少爺,我是剛從盛老底下過來的,我叫溫國旗。”


    溫國旗知道盛又霆的人丟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哪怕根本和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他唯恐盛又霆大發雷霆,連忙拿出盛老的名號出來做擋箭牌,心裏期望著對方能有多忌憚。


    卻不料話音剛落,一把椅子便結實的砸在了他的腳底,四分五裂。


    劇烈的聲響中,伴隨著男人滔天怒氣,“別拿我老子出來說事,在我麵前,行不通。”


    一屋子的人都嚇的魂飛魄散。


    尤其是溫國旗,汗都已經濕了一臉。


    他機械的看了眼地上幾乎摔成渣的椅子,胸前不斷的劇烈起伏,要是那一椅子砸到了他的身上,他估計命都不保了。


    “你現在這個職務,不適合你。”


    冷戾的聲音,像是刀子,穿透了所有的人耳膜。


    溫國旗兩腿一軟,整個身體癱在了地上,等他迴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帶著他的左膀右臂消失在了視線裏。


    居然跑了,她居然跑了?


    好大的狗膽,這次,他非得要把她的腿打殘不可,看她還敢不敢跑,敢不敢?!


    唇邊噙著陰冷的弧度,“給我找,馬上,立刻!”


    他看上去分明是笑著的模樣,卻比不笑時更恐怖千倍萬倍,低沉的聲音,戾氣鋪天蓋地而來,“就算她藏在了死人堆裏,也得在天亮前,給我扒出來!”


    “是,少爺!!”


    程池和顧錦兮恭敬的領命。


    誰都沒有注意到,顧錦兮臉上的神情,好似玻璃一般,一點點裂開。


    與此同時,遠在海市的柳柳眼皮一直在跳。


    她伸手摁住自己胸腔的位置,想要把那股子不安的感覺給強行摁下去。


    可她越是摁,感覺就越是強烈。


    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淨,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祈禱,祈禱婚禮的一切都順順當當。


    她很累,隻想平靜的生活,希望老天爺這次可以善待她。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就快要到婚禮了。


    忙碌的準新郎終於出差迴來,和柳柳一同去機場接嶽父嶽母。


    兩位老人剛出閘機口,柳柳便衝上抱住了他們,眼淚突然就湧了出來,“爸,媽,我想死你們了。”


    “想我們,想什麽,都五年沒有迴家,你還好意思說?”柳父是直性子,暴脾氣,想什麽就說什麽,從不拐彎抹角,


    “柳柳,我告訴你,別以為嫁了個好人家,就飛黃騰達了,連爹媽都可以不認。”


    “孩子她爸,你瞎說什麽呢,這孩子結婚多好的事,你就不能管管自己胡說八道的那張嘴?”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早該迴家的。”


    如果可以,她早該迴家的。


    “爸,媽,這事不怨柳柳,都是我疏忽了,都是我的錯,我保證,結婚後我一定經常帶柳柳迴來看你們二老。”


    蘇景生站在二老麵前,深深的鞠躬,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柳父看蘇景生認錯態度良好,人也長的精神,心裏要多滿意就多滿意,哪裏還有什麽火氣,“行了,有什麽迴去再說。”


    蘇景生搶過了二老的行李,笑著道,“這力氣活就讓我來幹吧。”


    柳父那張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笑意,“這孩子,當真不錯。”


    四人坐上了電梯,往機場的地下停車場而去。


    蘇景生嘴巴甜,一路上都哄得二老笑的合不攏嘴。


    走到了車子前,他按下車鑰匙解鎖,把行李塞進了後備箱,柳柳在一旁幫忙,蘇景生都心疼的不讓。


    這些,柳父看在眼裏,高興在心頭,“柳柳,景生這麽好的孩子,你以後可要對人家好,知道嗎?”


    “爸,我當真是親生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景生是你親兒子呢!”


    雖是抱怨的語氣,可柳柳的眉眼間,淨是笑意。


    而這句話,惹的其他三人也跟著笑了。


    那樣的笑容,落在盛又霆的眼底,要多刺眼,有多刺眼。


    他看著柳父柳母坐進了後座,看著女人嬌小的身子被蘇景生擁入了懷中,在她瑩白的額頭上輕輕一吻,瞳孔不亂緊縮,手心的薄款觸屏手機,已經嚴重變了行。


    她竟然敢?


    她竟然敢和別的男人那樣親密?


    竟然敢衝著別的男人露出那樣既羞澀又幸福美滿的笑?


    是誰給她的狗膽,是誰?


    男人的手,握出了發白的關節,額際青筋暴露,戾氣毀天滅跡。


    柳柳,你親手毀了我的幸福,還敢妄想嫁給別的男人,幸福美滿,你做夢吧,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我要讓你嚐嚐,從天堂墜入地獄,摔的粉身碎骨的滋味。


    我要你痛,痛不欲生。


    急劇收縮的瞳孔裏,映出了兩個說說笑笑上車的身影。


    嫉妒的毒澆灌著仇恨的種子,唇畔掀起了駭人的弧度。


    你敢忘了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那麽,沒關係,我會幫你一點一點的,重新迴憶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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