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軒手中的剔透神刃名“末”,這讓他不禁想起那柄叫作“啟”的太宇神器,這之間必有關聯。


    銳氣無雙的鋒刃將鍾離軒的一身傳承不住放大,並滌蕩起祥雲般的法紋,準確地說,是一種君臨天地的“帝紋”。


    當年帝傾城便掌握一則“帝紋”,成為能與逆鱗黯尊抗衡的關鍵。


    一劍刺破濃鬱的至黯,攜著六道閃爍不息的母規則,已將深處核心的鍾離拓包圍。


    鍾離拓淡然地看著兒子道:“若我現在開始不還手,你真的狠得下心殺我?”


    “你與這個世界原本的大道越來越遠了。”麵對父親的咄咄逼人,鍾離軒一派泰然,“我是要斬斷你與逆鱗黯尊的所有羈絆!”


    一劍斬下,六道母規則形成鐵桶殺陣,勢要拆解對方原有所有的黑暗法則。


    所有人屏息觀察著這一幕,鍾離軒這一劍足夠稱得上驚世駭俗,甚至這是以寰宇為基的至道一劍。


    但下一刻,一切歸於無聲,寂靜得過於詭異。


    惜泠目光何當老辣,她驚駭地發現,鍾離軒這一劍包括其自身都被凝固住了,而這個凝固,正在向全場漫延。


    就在所有人都遭遇凝固,全部失去意識時,那可怕的寂靜終於被打破。


    隻見濃鬱如雲的帝紋包圍中倏地綻放出一束黑到刺眼的詭異光芒,後勾勒出熟悉的肅殺輪廓,正是“宇心矛”。


    黑暗中,鍾離拓的笑容依舊輕鬆自然,竟渾然沒受到“末”劍的威脅和束縛,長矛刺出,落位恰到好處,令鍾離軒神刃脫手。


    鍾離軒渾身凝滯痛苦萬狀,隨後對方長矛刺穿自己的心窩,更是痛不欲生。


    如此神威絕劍,竟也奈何鍾離拓不得!


    鍾離軒滿是絕望,就這樣頹靡地凝在半空,無法再有任何作為。


    鍾離拓的聲音如同喪鍾:“你輸了,你所有的朋友知己都會因你而死。痛苦嗎?並非我背離大道,而是你被現在所謂的大道正統迷惑了心誌。”


    虎毒不食子,鍾離拓自然不會擊殺自己的兒子,但要誅滅他的心,於是長矛一轉,直接向著惜泠刺去。


    偏偏鍾離軒還保有一絲意識,不禁瞧得目眥盡裂。


    被逼至如此末路,鍾離軒在強大的求生意誌下明悟再生,或者說正是處於此般境地才會有的頓悟。


    “末劍,末途之劍。但偏偏在窮盡的末途,能夠逆生出更多玄機!”鍾離軒額頭閃耀出頓悟的光芒,令帝紋發生變化,儼然是一幅攻城掠池、君臨登高的圖案。


    本被擊落的“末”劍正凝於一處地底,此時受到強大牽動破土而出,並驅散了周遭禁錮,向著鍾離拓暴射過來。


    素來自信老辣的鍾離拓竟對此產生了一絲懼意,好像自己不收迴這一矛,接下來將麵臨無法抵禦的災禍。


    隨著“末”劍在進勢中不斷轟鳴加劇,反讓鍾離拓受到禁錮,那本已黯淡的六道母規則再度連成一氣,合著劍勢浩蕩絞滅過來。


    最後一刻,鍾離拓不得不及時召迴長矛,可竟然還是晚了一步。“末”劍在此際奇詭貼近,在他胸膛處劃出一條血口。


    所有禁錮在此時全部破開,大家得以重獲自由。


    險些就被刺中自己的魔之本元,鍾離拓驚出一身冷汗,隨後反對兒子出其不意的表現表示驚喜:“很好很好,我好久沒有承受過傷痛的滋味了。”


    鍾離軒並未接話,他及時收迴“末”劍,以劍中的鋒銳奧義來化解自己傷口中來自“宇心矛”的霸道力量。


    同時,“末”劍殘留在鍾離拓傷口的銳氣,亦在抽絲剝繭地破壞其魔能機理,似要摧魂裂魄、身死道消,將自己逼至絕途末路。


    “你能被我所傷,便是你自己的屏障已被破。”鍾離軒顫巍巍地站起道,“你和你的天聖域不再固若金湯,覺悟吧!”


    鍾離拓則縱情長笑:“有如此魄力,才配做我的兒子。”


    說罷,長矛扭曲暴長,在如惡魔般的滋長中,竟將周遭束縛的六道母規則盡數震毀。


    鍾離軒見之不禁心底一涼,原來對方還有更多的可怕底蘊未展現,現母規則被毀,自己之前的打法於對方將不再奏效。


    黯鱗魔企,逆溯元墟!


    鍾離拓一矛仿佛打開了一個古老而恐怖的秘境,一股沉睡已久的魔能正被其喚醒,向著對方不住裂變,直至形成一片群魔亂舞的廢墟之潮。


    這正是其多年在“寰宇廢墟”中的一大收獲。


    鍾離軒握劍的手控製不住顫抖,準確地說,是“末”劍在不住震動,很快其表麵竟出現了觸目驚心的裂紋!


    “怎麽會這樣?剛才還神威凜凜、力壓對方,怎麽現在就破突然敗得這麽快!”鍾離軒愈發茫然無措,隨後自身已進入對方的秘境中。


    長矛如同惡魔的巨大頭顱,在秘境天端俯視鍾離軒。


    隨著鍾離拓魔念怒放,狂暴天煞充斥天地,竟將“大虛無力”都擠壓坍裂,隨後寸寸坍縮對方的所有餘地,以抹除最後一絲光明。


    鍾離軒在風雨飄搖中強自不倒,腦中無數思緒飛過,終於在極致的黑暗中自視光明:“既然是‘末’劍,碎裂亦是其末路,指不定是另一條出路呢。”


    對方攻勢全麵收攏之際,“末”劍寸碎成光淩。


    鍾離軒無視周遭暴亂的殺伐,自身沉入忘我之境,空無一物的右手微微抬起,仿佛還在執劍,並指向對方鋒芒最盛處。


    末路處,此時無劍勝有劍。


    斷塵原神,無極混元道!


    鍾離軒於傷疲極端逆境中再出手,此次已令“斷塵原神”臻至化境,隻是尚無法進一步觸碰到古神的境界。


    此時秘境中的魔能又不住增幅,在長矛作用下化成一重又一重的兇邪風暴。


    鍾離軒由意而發懸空而起,向著重重風暴“舉劍”刺入。


    看似螳臂當車的一劍,卻比鍾離軒適才一劍更加鋒銳無匹,更加勢不可擋,竟直接於無形中刺穿了那重重風暴。


    “冒進可不是智慧。”鍾離拓明顯感覺到胸口處未愈的傷勢又在作祟,顯然是對方來劍之故,手中長矛繼續攪動空間。


    鍾離軒再次刺破風暴之際,頓時遭遇恐怖的迴震暴擊,如同一次次奏響某種禁忌之聲,近乎一座座大界的份量壓在自己身上。


    由意而發的一劍,令鍾離軒的心力劇烈耗損,加上重重打擊打來的重創,將自己勢如破竹的進勢快速消弭。


    “呃——”


    隨著鍾離軒鮮血大嘔,身上原本被長矛所傷的創口齊刷刷地暴開,隨後看到天穹處的長矛森然落下,勢要將自己打入這個秘境的深淵。


    轟——


    長矛如經天魔樹自上而下貫落,隆隆巨響令整個秘境為之沸騰,而鍾離軒就此消失在這混亂紛繁之中。


    所有人感到身心通涼,鍾離軒如此超然高絕一劍,竟還是落敗,甚至是瞬間慘敗,鍾離拓之強當真深不見底。


    “鍾離拓,我來與你一戰!”惜泠奮力嬌唿,卻還是無法掙脫行動束縛。


    鍾離拓投來嘲笑的目光,似乎是在說,連我施加的束縛都解不開,憑什麽與我一戰。


    可就在此時,鍾離拓臉色微變,他驚詫地看向自己胸膛的創口處,非但沒有愈合,還有隱隱鋒刃不知何時刺入其中。


    是“末”!那柄已化無形之劍。


    隨後長矛不安震動,令秘境的結構鬆垮下來,鍾離軒由此在接下來的一番爆破中被轟飛出來,狼狽倒在地上。


    “好小子,你做得很好!”鍾離拓臉上反而滿是讚賞的笑容,隨後那無形之劍被一寸寸地逼出,直至徹底粉碎,化為烏有。


    鍾離軒躺在地上,已五感盡失,他能做到這一步確實已遠遠超出自己的極限,但依然不足以擊敗對方。


    己方的局麵依舊是任人宰割。


    氣氛愈發緊張之際,上方青冥深處傳來不明異響,一則亮雷如墨,奇異地在天際潑灑開來,似宣示著某種旨意。


    “發生了什麽?”雖還不明所以,但鍾離軒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來者非同小可。


    其他人沒來由地隨之戰栗。


    寰宇高處的聖龍、聖鵬、匡宙、點睛同時一驚:“‘那位’終於出現了!”


    隻有鍾離拓看著上空,保持著淡然,似乎他一直等的就是這一刻。


    隻見亮雷過去後,一張巨大的臉龐浮現出來,儼然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形態,他看向下方的鍾離拓,威言道:“這一切的造孽者,便是汝?”


    簡單的一句問話,竟令整個世界噤然。


    鍾離拓毫無緊張之色,直麵那巨大臉龐道:“正如你所見,我便是那掌握‘逆鱗孽運’的逆行徒。”


    巨大臉龐不住觀察著鍾離拓道:“汝當知吾要殺汝,為何不怕?”


    “這是什麽意思?”鍾離軒頓時感覺一片混亂,自己本和鍾離拓處在水火不容的生死之戰,力奪這個世界或者說是大道的掌控權,怎麽突然殺出這麽一個怪物?


    而且聽起來,這個怪物要殺鍾離拓,甚至蓄謀已久?


    甚至鍾離拓在意料之中,顯得一派泰然!


    “父親這一路走來,看似複仇奪權,造下諸多殺孽,到底是為了什麽?”細思極恐,鍾離軒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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