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者能夠霸淩,但唯有弱者才能學會抗爭。


    勝利為尊,但失敗中能獲得更強大的蓄勢。


    完美是至高點,但殘缺之舍能夠促成更高的得。


    歡愉令人振奮,但悲慘帶來的痛感更令人清醒。


    ……


    鍾離軒在濁流中越陷越深,心境卻越來越明,他悟出了很多看似不屬於力量,但又與力量息息相關的重要道理。


    隨後雙掌向著周遭拂去,竟輕易地將濃鬱的灰敗喪氣驅散,自己亦在觸底後反彈而起。


    那疏影見鍾離軒沉淪,便放下了鐮刀,剛轉身離開沒多久,又被身後的突發異響悚然驚動。


    鍾離軒掠至高空,一棍居高臨下,他唯有橫鐮迎劈而上,但此次根本擋不住對方的鋒芒。


    鐮刀被崩裂後,自身亦遭到毀滅。


    在飛散的粒子中,鍾離軒吸收了糟粕中的精華,領悟更深一分,身上亦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澤。


    並借著這股能勢在廢墟中衝刺,直引得周遭不住發生撕裂,最終令出口顯形。


    從粒子廢墟出來後,鍾離軒驚喜地發現地麵重現,並且在閉目觀察下已能窺探到幾處可以作為終點的方位。


    於是鍾離軒將剛才在廢墟中獲得的粒子能量向前釋放而出,發現粒子們分別向那幾處飄散集聚,而自己右前方的一處,粒子數量最多。


    “那就向著該處拓進吧。”


    岔路繼續如樹的分枝一般野蠻生長,但對於鍾離軒來說,隻要能通往既定的終點,便是正確的路。


    這一路倒是相安無事,但鍾離軒從不放鬆警惕,尤其是在臨近終點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嗜殺銳氣。


    隨後一個背影出現在自己眼前,此人正站在一團璀璨的能量粒子前,企圖將這些盡數歸為己有。


    鍾離軒上前一步道:“我還擔心濮陽兄遭遇不測,沒想到竟早我一步到達了終點。”


    眼前這人正是濮陽阡陌,看對方氣色如常,並未因為之前給自己開道而遭受任何傷害。


    濮陽阡陌身軀微顫,似對鍾離軒的出現很是驚訝,但他很快便控製住了情緒,轉身笑道:“終於等到你啦,看到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將你們送出那條通道後,我跌入了一個能量的亂流,結果陰差陽錯到了這裏。”


    鍾離軒的笑容顯得微妙:“與我們分離後,你能夠那麽精準地跌入正確的亂流並來到這裏,一定是幽鼎給了你重要的指示吧?”


    濮陽阡陌臉色微變:“你這是什麽意思?”


    鍾離軒哈哈大笑,後眉毛一挑道:“清柔在雲洞失蹤,你一定著急得很,想盡快找到她。但你卻突然做出了‘犧牲’,為我打開通道。其實你知道通道的盡頭是粒子廢墟,正是想利用那裏困住我,你便能擺脫所有人獨自到達這裏,摘取最後的果實!”


    “胡說八道!”


    濮陽阡陌動怒道,“你的意思是我迫害你?甚至還會去迫害清柔和小昂?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麽,但不應該把屎盆子都往我臉上扣!”


    鍾離軒依舊淡定道:“清柔和小昂的失蹤都是你設計的,而他們現在,應該都很安全地在你這裏吧。”他時時盯著對方的眼睛。


    在“界動天瞳”的逼視下,縱是濮陽阡陌亦難以承受,最終隻能放聲大笑:“鍾離軒,真是對不住。當年在‘行書巷’,你確實對我有恩。但你我殊途,這份恩情注定無法報答。我來此有自己的任務,這傳承也必須拿走!”


    鍾離軒已握棍在手:“如果你拿去提升自己的修行,我不會阻攔,但你要呈給幽鼎,那我們之間便又要開戰了。”


    濮陽阡陌的左拳亦殺焰騰騰:“上次你勝了我,多少存在一些僥幸。這些年我的‘殺拳’更是出神入化,想要領教便放馬過來!”


    “難道這些年,我的修為是停滯不前的嗎?”


    鍾離軒在氣勢上自然分毫不讓,棍中玄氣激蕩,在身前勾勒出澎湃戰宿,向著對方便是一記“戰起連誅”。


    濮陽阡陌始終是幹淨利落的一拳,但如今他的拳中又多了一種比殺氣更恐怖的東西,那是對世間萬靈的絕意。


    這一拳空前的冷酷霸道,竟能一舉刺破赤烈如漩的戰宿,重重轟在對方的棍端,最終將鍾離軒撼飛出去。


    “你的肉身竟強硬至此,真令人羨慕。”


    雖然一拳擊退了對方的攻勢,但未產生壓製性的傷害,濮陽阡陌仍感到不足。


    鍾離軒及時止住退勢,棍中奔騰起更為狂野的力潮,直激得一頭長發倒豎:“既然我們是來這裏爭奪傳承的,比如就憑當下所悟,火並一番如何!”


    濮陽阡陌笑得得意:“這是個好主意。”


    說罷便搶先出手,拳中波動如流,頓成江海,後炸成鋪天爆粒,向著對方轟炸而下。


    鍾離軒大驚失色,對方拳中的波動是來自於雲島,由自己分享給大家,這個不足為奇。


    但這些恢宏的飛炸粒子,是濮陽阡陌適才所悟?


    對方已經得到了終點處的傳承?


    現實不會給鍾離軒思考這些問題的機會,對方拳勁中噴薄而出的力量已令自己瘋狂。


    於是亦將自己所悟傾巢而出,同時再次吸收來自四翅天鵬的補給,喝道:“天道源術,搬天弄!”


    一棍噴發出搬天之力,粒子波動與對方劇烈交融。


    濮陽阡陌正準備繼續發力,胸口被無形巨力狠狠錘了一下,頓時吃痛吐血。


    隨後拳套裂解爆發,令殺戮妖孽膨脹,再次將鍾離軒掀翻。


    但同時,他被搬天之力撼動,飽含粒子波動的決絕殺意亦被粉碎。


    搬天弄,連天都能搬弄,又何況是濮陽阡陌和他的殺戮?


    如在外界,對方恐怕已被轟至九霄雲外。


    但在雲洞的奇異空間中,濮陽阡陌確實掌握了比鍾離軒更深的奧義,所以隻是被對方“搬”至雲洞內一些隱匿的“裏空間”中。


    鍾離軒亦被對方打得連滾帶爬,最終狠狠撞在洞壁上,引得粒子碎裂,又激炸一身。


    幸得自己對此已有所領悟,能夠吸收粒子中的主要能量,沒有傷及心脈。


    鍾離軒狼狽地撲倒在地,內息狂暴難抑,令自己大吐鮮血。


    隨後鍾離軒聽到周遭不斷地發出震響,應是濮陽阡陌在作祟。


    看來對方因自己的一棍被困在了某個粒子空間,正尋求方法脫困。


    於是鍾離軒支撐著起身,再次走向終點處。


    眼前所見,是一隻色彩斑斕的粒子團,如同有靈性的活物一般,不住跳躍搏動。


    鍾離軒小心翼翼地伸手觸摸,對方竟給自己一種特別的溫暖之感,於是他將自己適才所悟釋放而出,頓時與這粒子團激烈反應。


    “竟然還想排斥我。”


    鍾離軒對此起了興致,極力與之融合,並挑出其中斥力最強橫的幾顆粒子進行分裂調和,這才漸漸地改變力場,開始吸收粒子團中的絲絲暖意。


    與自身力量交融之時,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就在這時,鍾離軒身後傳來爆破,濮陽阡陌一拳崩碎粒子壁並脫困而出,看著對方的行為,猙獰喝道:“給我滾開!”


    鍾離軒唯有撤手,再次舉棍迎向對方石破天驚的殺拳。


    可此次,鍾離軒發現對方拳頭中的力量又有詭異蝶變,似乎是將一些特殊的粒子進行了串接。


    並形成了一股能為自己急劇加持的力量,通過特定的波動轟出,威力難以描摹。


    “看來幽鼎對這裏早有深層次的掌握,濮陽阡陌從一開始便贏在了起跑線上。”


    鍾離軒後悔自己領悟得太晚,這番交並時,自己的粒子波動甚至被對方吞噬,後一拳轟中自己,強硬的肉身終於被擊穿,血流如注。


    濮陽阡陌一步步逼近鍾離軒,看對方的眼神似乎已完全不當其是自己的故友,左拳依舊殺焰不休,對著鍾離軒道:“再接我一拳,你必死無疑。所以,不要再攔我了。”


    說罷,又一次向粒子團靠近。


    一抹赤金之芒倏地閃耀,隨後濮陽阡陌被猝不及防地撞退。


    大怒之際,他看到一頭生有雙翼的神獸攔在自己麵前,正是本在鬥書中的四翅天鵬。


    “竟然忘了還有你這扁毛畜生!聽說你能夠吞噬極端霸道的能量,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我的拳頭。”


    濮陽阡陌拳勢暴長如山,無情地轟向對方。


    四翅天鵬並沒有出擊,而是以自身氣機硬扛對方的拳頭。


    濮陽阡陌大感驚訝,對方絕不至於自尋死路,果然下一瞬便意識到對方在吸收自己拳勁中的力量傳承,於是狠道:“胃口那麽大,當心撐死!”


    說罷,拳中迸發出一道恐怖波動,頓將對方防線擊穿。


    強如四翅天鵬竟被對方轟得暴退,但不偏不倚地落向終點處。


    四翅天鵬咳出一口金血,後疾速振翅,卷起那斑斕的粒子團,欲一口吞下。


    “住手!”


    濮陽阡陌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一個瞬移便抓向粒子團,同時一身氣芒奔騰,準備同時徹底打殘對方。


    可就在抓到粒子團的一瞬,對方竟在自己的手中消失了!


    濮陽阡陌驚愕地看向四翅天鵬,尤其是看到對方身上氤氳的斑斕之芒,怒氣如赤潮噴發:“待我將你撕成碎片,一樣能夠奪迴東西。”


    四翅天鵬被濮陽阡陌的氣機轟飛,直撞塌了一麵洞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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