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學堂上,今兮為學生們講起了“大丈夫”,並大言“氣節”“風骨”“精神”。


    “先生,大丈夫都是將身死置之度外的嗎?”


    “先生,如果皇帝做的事不對,大丈夫是不是該挺身而出?”


    “先生,大丈夫有做錯事的時候嗎?”


    ……


    學生們發問如潮,顯然在當今之下,“大丈夫”這個詞值得深思。


    今兮笑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當磊磊落落,如日月皎然。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如遇不平之事,甚至是大惡之事,就算是天王老子,依然不退不避,正所謂‘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課罷,今兮迴到家中。


    水冰已換上城內普通百姓的著裝,將一頭銀發束起,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頸,正精心準備著餐食,看起來真像一位賢惠的妻子。


    “你迴來啦。”水冰的語氣始終像埋在寒冷的霧氣中,隱藏著自己的諸般情緒,但此時在今兮麵前,展現出了難得的一絲溫存之感。


    今兮咽了一下口水,傻笑道:“辛苦你了,為我打理這些。”


    水冰將飯菜上桌,夾了口酥肉送入今兮嘴中,冰晶般色澤的雙手摸上對方臉龐:“都要成為一家人了,還說這種生分話。”


    今兮不禁問道:“水冰姑娘,我不過是一介書生,不算富裕,亦無保護你的權力和武力,何德何能讓你看上我?就因為我救過你的命嗎?”


    水冰呷了一口桌上的熱茶,朱唇熱氣輕吐,宛若畫中人,衝著今兮正色道:“我們本就該在一起的,這是注定的事情。”


    “我不明白!”今兮惶恐更甚。


    水冰繼續道:“內心有個聲音,讓我一定要跟著你。自從看到你第一眼,我便能確定這些。我把這些都歸於宿命,你願意相信嗎?”


    三日後,二人就在自己的家中進行了簡單的婚禮,不宴賓客,不求彩禮。


    沒有高堂,他們便隻拜天地,叩問內心,執手之間將彼此心意傳遞。


    看著身著紅色禮服的水冰,今兮覺得所有的讚美之詞都不足以表達,唯有一個擁抱一個深吻,將對方融入自己的懷中。


    皓月當空,水冰褪下外衣,吹滅油燈,翻身鑽入被中。


    今兮走至床邊,狂跳的心聲令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我們合被共眠。”


    “好。”水冰的迴答很幹脆。


    “我想……”今兮欲言又止。


    “好。”水冰繼續幹脆道,“你要什麽,都答應你便是。”


    這一夜,春風十裏,一簾幽夢。


    這一夜,春水泛濫,烈火交融。


    這一夜,春光旖旎,清波蕩漾。


    不覺東方之既白。


    今兮醒來時,水冰仍在沉沉入睡。


    對方是有修為之人,應當不需要依賴睡眠,能安睡如此當時幸福之故。


    再次流連於對方罕見的雪白盛巒間,今兮依依不舍地撤出手來,起身換上衣衫,今天他要去給一戶貧困人家送些生活物資。


    出門的那一刻,今兮感到格外的冷,似乎城內的氣象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城西有一棟破屋,以最簡陋的方式做過一次修繕,這些都是今兮曾經給予的幫助,今天他又專門送些碳木過來。


    張老爺子和他家丫頭可是怕冷得勁。


    可來到屋前,今兮感到了一股詭異的蕭瑟之感,竟令自己不敢上前叩門,似乎門打開後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後強自鎮定,自嘲道:“都是熟人,嚇唬自己作甚。”


    一陣寒風吹過,將破屋的門狠狠撞開。


    隨後今兮便看到一個枯瘦的老者閉目坐在地上,身旁一個女孩已哭得小臉紅腫。


    “張老爺子!”今兮大覺不妙,急忙衝進屋中。


    可對方卻在這時睜開了眼,眼中滿是兇光,今兮不由停住腳步,隨後看見對方竟一把扼住了小女孩的咽喉,不禁大喝:“張老爺子,這是你的孫女,快住手!”


    這時,一道冰錐從天而降,鑽入破屋後直接將張老爺子軀體貫穿,小女孩險些窒息,摔倒在地後咳得渾身抽搐。


    今兮悚然迴首,看到門外降落一人,正是水冰,對方急忙將自己抓出屋外:“那瘟毒已傳開了,這裏也受到了殃及。”


    “那這小姑娘……”看著虛弱的小女孩,今兮心裏一突。


    水冰警惕地看著這小女孩:“希望她沒有被傳染,不然也隻有殺了。”


    “他們沒有做錯什麽!”今兮倉惶喝道。


    水冰臉色依舊淡然:“他們沒有錯,但不除掉,會連累更多的人。那些自以為是的貴族不聽我的話,沒對瘟毒及時控製,眼下怕是來不及了。”


    瘟毒很快便在“海淩城”泛濫,家家緊閉門戶,生怕被傳染,但大街小巷被厲化的“兇物”還是越來越多。


    “可惡!”今兮拍案道,“無能的‘衛裏司’,難道他們要等到真的無法收拾,再一把火燒了這裏?”他想著必須做點什麽。


    “不要指望惡人行善。”水冰無奈地搖了搖頭,“更何況他們無能慣了。”


    隨後幾天,皇城內傳來消息,命“衛裏司”與“藥宗”合作,研製能夠抵禦瘟毒的藥物,以在一月內迅速控製住漫延之勢。


    百姓在苦難中掙紮多日後,藥物如期而至,頓時引來大家的瘋搶。


    水冰卻說稍安勿躁,在情況不明時,要求今兮切勿服用。


    果然,藥物未起到理想的效果,不過是能夠減小感染的幾率和厲化程度。


    甚至不少百姓疑似在服用藥物後反而生了重病,不少人在與病魔鬥爭後不久身亡。


    城內恐慌更甚。


    “這藥物一定有問題。”水冰深吸口氣。


    今兮表示不解:“如果皇城要害我們,直接來殺便是,何必有這藥物。”


    “隻怕這藥物還不足以抵禦瘟毒,便匆匆拿出來給百姓試藥了。”水冰氣憤道,“‘衛裏司’和‘藥宗’之間必有貓膩,我要去查清楚。”


    此時,今兮屋外圍滿了人,紛紛哭泣地跪倒哀嚎。


    “琢石先生,城裏您最有遠見和智慧。我父親並未染上瘟毒,卻因服用那藥物而去世。我們懷疑藥物存在問題,還請主持公道。”


    “我也因這藥物患重病,如今已無法起身。”


    “先生聰慧,請助我們!”


    ……


    被百姓們的唿聲激得熱血沸騰,水冰已抄起自己的武器:“當初他們來追殺我,我早就想去報仇了。‘衛裏司’絕對不會管百姓的死活,隻有我去找上門!”


    “我跟你一起去。”今兮拉住水冰的手。


    水冰搖了搖頭:“官場上,不是你個書生能講道理的地方,你在家裏等我消息。”


    今兮堅持道:“既然我們已結為夫妻,便不可分開。世間都在天道之下,任何人都逃不過天道輪迴,尤其是惡人!我要與你一起去懲惡。”


    此去首都“漢輝城”十餘萬裏,但乘坐水冰的坐騎“冰百靈”前往,不過十日工夫。


    二人很快便摸到了“藥宗”所在。


    水冰以雷霆手段打暈了兩名藥員,隨後和今兮一番喬裝。


    就此層層摸索,潛入了對方收藏卷宗之地。


    今兮非常擅於翻閱卷宗,很快便發現了端倪:“所有的卷宗記錄都是藥理,以及一次次的實驗過程,但對於副作用竟是隻字未提!”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今兮立刻被水冰拉至隱蔽處,後看到兩名藥員進得屋來。


    “拿這批新的藥理卷宗把原來的替了。哈哈,總算是可以抹去原來藥物中的負麵影響,也不怕世人知道了。”其中一名男藥員道。


    另一名女藥員跟著笑道:“好在‘衛裏司’的那位大佬好收買,讓我們的藥能夠早日流通出去,可說是狠狠賺了一撥暴利,弟兄們發財了。”


    男藥員聽後立刻緊張起來,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罵道:“不可以亂說話!以後這些必須都爛在肚子裏,知道嗎?”


    女藥員連連點頭,隨後便匆匆去更換卷宗。


    待對方二人離開,今兮和水冰才從隱蔽處出來。


    水冰已怒不可遏:“‘藥宗’好大的膽子,拿全國百姓的命撈錢,我要燒了這裏!”


    今兮阻止道:“據說‘藥宗’宗主實力不凡,我們並非其敵。而且,如果我們縱火,反而會被扣上罪名,那便失去了給百姓們討迴公道的機會。”


    “那我們該怎麽辦?”水冰急道。


    今兮擁抱對方以示寬慰道:“‘藥宗’聽命於‘衛裏司’,所以我們便去他的上封動腦筋。隻要能讓那受賄的貪官下馬,不怕‘藥宗’不招。”


    可要混進“衛裏司”談何容易?


    對方畢竟有皇城的庇護,而且更加不知道那貪官的背景。


    如果這藥物的流通,還有皇城內相關人物的授意,那會變得更加複雜。


    “衛裏司”外,竟已人滿為患,來者皆是因藥物副作用來作聲討之人。


    “諸位,稍安勿躁,大家的訴求我都會呈報給上麵,大家迴去等候吧。”


    接待官員一臉苦相道。


    “我們就在這裏等,不相信你們這些貪官!”


    人群中罵聲一片。


    水冰見狀道:“有人鬧,我們混進去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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