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內的那個身影,給鍾離軒一種過於奇妙的久違之感。


    他真的是逆鱗黯尊嗎?


    如果是的話,為什麽會給自己的內心掀起那麽大的波瀾?


    隻可惜,自己還未深入探究,麻煩再度找上門來。


    來者正是本陷入自己絕殺重圍的青離。


    雖然其臉色依舊蒼白,可顯然並沒有被自己傷到根本。


    隻見其向著自己拋出一物,落在自己身前,正是“北冥天星”,現已淪為滾燙的廢鐵,不久便化為黑煙散去。


    青離看向鍾離軒,整個空間的溫度都冷冽下來,帶著咬牙切齒的寒意道:“想壞我龍骨,廢我根基?你真的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龍骨之處非但不是我的軟肋,恰是我的力量寶庫,將你這一刀的絕殺之威全部抹淨。”


    但他隱藏了一點,廢掉這柄“北冥天星”無疑令自己傷上加傷,甚至會留下一些不可逆的創疤。


    鍾離軒自然看得出青離氣息不穩,傷勢很重,但自己沒了“北冥天星”。


    而且北冥星力已耗去大半,要對付眼下的青離,依然是非常痛苦。


    “敢不敢隨我一起進入光柱?”鍾離軒想出了一個破釜沉舟的法子,將青離一並拖入極端的危險境地,以尋求更進一步的機會。


    青離暗歎鍾離軒的瘋狂程度,舉步間,可怕的波動向著對方延展,字字如刀道:“止步於此吧。”


    一座青蓮在腳下生起,在滾滾青焰的孕育下,閃耀出朵朵蓮印,將鍾離軒困在核心,令其無法靠近光柱。


    鍾離軒能感受到這些蓮印的恐怖之處,定是青離的一張底牌,麵對極險依舊傲然笑道:“能將你逼到這個程度,我感到無上光榮。”


    青離對鍾離軒的嘲弄滿不在乎:“不過是趁人之危,算不得什麽本事。能抵得住我的‘青絕蓮印’,再來拿出你的光榮。”


    說罷,蓮印聖芒奪目,掀起滔天偉力,如同一圈密集環伺的裁決之劍,齊齊向著鍾離軒怒刺。


    鍾離軒並不指望自己能夠擋下如此狂招,隻求能借機遁入光柱。


    麵對刺眼的滔天鋒芒,他想起了當年在“觀星試煉”時,遭遇過重玉的“千方聖光劍”,眼下此招比起“千方聖光劍”不枉多讓。


    “既然是當年‘聖靈王’的絕學,那我就以‘戰靈王’的意誌來對對看。”鍾離軒念罷,“戰神印記”浩蕩而出,與對方攻勢衝撞而上後暴發出連綿不絕的驚濤駭浪。


    但對方的攻勢太強,“戰神印記”很快便黯淡下來。


    隨後其中一道蓮印突破過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印上己身,一番奔雷大煥恣肆而開。


    鍾離軒慘唿一聲,鮮血止不住的狂噴,腦中已被無法形容的震蕩撼得天昏地暗。


    如不是“鳳紋袍”守護周全,加上自己在關鍵時刻將剩下所有的“紫薇星力”和“北冥星力”貫入“戰神印記”,削弱了不少致命殺戮,隻怕自己早已形神俱滅。


    即便慘遭暴擊,鍾離軒已然能夠把握住自己此戰的目的,咬牙下驅動“天命神紋”,將破壞力化為反震之力,將自己強行送入了光柱之中。


    “瘋子!”青離大罵,但施展完“青絕蓮印”後,無疑令自己更加虛弱,他一靠近光柱。


    頓時被強勁的氣流震得向後連翻好幾個跟頭,還好沒有旁人看見這般窘態。


    光柱內,鍾離軒氣息渙散神誌迷糊,“太乙神木痕”此時對他的作用竟微乎其微。


    但光柱內的星力暴風是無情的,如同一隻攪弄風雲的大手,盡情地將其蹂躪,並一路將他拖向無盡滅絕的暴風眼,那裏是真真實實的絕地。


    鍾離軒將生死置之度外,因為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此時,他仍緊緊盯視著自己所關切的那個身影,越是接近暴風眼,離那人便越是近,看得便越是清晰。


    於是迎著狂風,歇斯底裏地咆哮:“爹!是你嗎?你能不能聽到孩兒的唿喚?!”


    那沉默如山的身影竟在此際顫動了一下,一絲熟悉的波動又襲上心頭,但這次著實令鍾離軒震撼萬分。


    隻見他淚如泉湧,在暴風中淩亂飛揚,即便距離險地越來越近,他還是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那身影上。


    終於,那身影向著鍾離軒這邊微微轉身,但在黑色星光的阻隔下還是看不清具體容貌。


    隻見他抬起右手,緩緩指向鍾離軒。


    雖不明所以,但鍾離軒欣喜若狂,還想再唿喊些什麽,對方的指尖竟突然迸發出一道恐怖的破滅之光,迎麵崩向自己。


    鍾離軒眼中兀自淚雨不止,看著對方對自己突下殺手,感到不可思議。


    此時,他根本沒去想如何還手或是躲避,腦中愈發地雜亂無章:“如此黑暗的氣息,他是一個惡魔。可是,我為什麽會感覺他是父親?”


    轟——


    此際,鍾離軒已到達暴風眼的核心,無盡暴虐如噴泉般拔地而起。


    同時,破滅指芒從天而降,正好將鍾離軒夾在中間。


    兩股力量的夾擊,威力已達到無聲之境。


    隻有足以蠶滅一切的白芒疾速向周遭擴散,直至填滿光柱內的所有空間,再也看不清一物。


    鍾離軒已在這個過程中人事不知。


    “今兮,振作起來,這般倒下可不是你的做派哦。”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正是弦月。


    “小子,隻有自己看到的才是真相,努力吧。”尚丹辰的聲音跟著響起。


    “今兮,在你眼裏,我到底是什麽呢?”有一個女聲縈繞耳際。


    “清柔!”鍾離軒幡然驚醒,發覺渾身劇痛且無力,吃力地扭動脖子看著周遭,滿目都是死氣沉沉的黑色,透著陰晦的詭異。


    “我沒有死?”鍾離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隨後,他又聽到了一個難聽的聲音道:“這家夥竟然是從天而降,真是稀奇事。難道又是哪個關係戶,可以繞過‘奈何橋’和‘忘憂川’?”


    “奈何橋?忘憂川?”鍾離軒如遭雷擊,剛才還慶幸自己可能活著,卻聽到了自己以往隻在典籍中讀到過的地方,暗自納罕,“我死了?這裏是‘九幽’?!”


    可惜他傷重到無法說話,唯有先閉目靜觀其變。


    隻聽另一個同樣讓耳朵受罪的聲音道:“我們這種小小的鬼蜮,就不要揣測這些破事兒啦。不如先將他交給長留大人定奪吧。”


    “長留?”鍾離軒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隨後才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個擔架上,隻是這擔架頗為簡陋,滿是突起,弄得自己愈發生疼,又暗自思忖道:“我有明顯的疼痛之感,應該沒死吧。難道是以生魂的狀態進入了九幽?”


    不知行進了多久,鍾離軒過於疲累,時而昏睡時而醒轉,直至周遭喧囂聲大起,這才令他又精神過來,顯然是進入了一處領地。


    他無法起身或抬頭,隻能左右顧盼,發現此處是個類似於軍營的地方,萬般鬼怪在眼前掠過。


    “先把他放這兒吧。該死的,從沒見過如此重的家夥。”那鬼蜮將鍾離軒安置在一個破屋內,嘴上罵咧不休,隨後便和另一個鬼蜮你一言我一語地離開了。


    此時,鍾離軒的精神狀態慢慢調整了過來,內心喜道:“我獲得過不少九幽的核心傳承,既然是以生魂狀態來到此地,那有什麽好怕的?指不定此處的九幽之力可以助我盡快迴複元氣。”


    他這個想法是有道理的,因為九幽為死地,所以飽含無盡生機的“太乙神木痕”在這裏完全失去了功效。


    於是鍾離軒開始感應這個讓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天地,試圖找尋自己所需的力量養料。


    可就在這時,又有數隻鬼怪闖將進來,其中一個嗓門極大,指著鍾離軒道:“你們看,這廝皮囊竟然如此完整,好生令人垂涎,我們瓜分了如何?”


    另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道:“波穀大哥,這家夥是哼哈兄弟抬來的,據說是要供給長留大人的,我們這般動手不太好吧。”


    那個叫波穀的鬼怪罵道:“長留大人每天的貢品那麽多,缺這麽一個嗎?我們缺胳膊少腿的,常年被欺負,還不得找個翻身的機會?”


    其餘鬼怪們紛紛附和,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鍾離軒尚不能動彈,內心卻罵道:“等我亮出來自九幽的傳承,非嚇破你們這些鬼膽!”


    鬼怪們已迫不及待行動起來,鍾離軒感受到一股陰風迫近,隨後看見一張惡心的麵孔出現在眼前,向自己張開邪惡的獠牙。


    此時,鍾離軒無法動用任何的功法,更無法祭出“北冥青蚨”和“玄靈戒”。


    隻見對方如餓狼般撲來,一口便想咬下自己的一截手臂。


    甫一接觸,鍾離軒感到一陣尖銳的劇痛,卻連唿痛的力氣都沒有。


    “玲瓏之血”噴濺而出,令那鬼怪感到無比的清新暢快。


    “哇,這鮮血,也太滋養了吧。”鬼怪正歡唿雀躍,但臉上的笑容很快便戛然而止,因為那些鮮血瞬時化作縷縷冥炎,將其團團焚圍。


    其他鬼怪看了大叫不好,齊齊向著鍾離軒撲去。


    隨後,冥炎疾速向外爆炸,屋內慘叫衝天,整個屋子在冥炎的包裹下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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