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來自‘黯泉’和‘熱海’的兩位‘大臧原’高手先後算計鍾離家,致使你父親受了無力迴天的重傷,最終身死。當時蘇漫城對沒來得及救援,深深後悔和內疚。”


    尚丹辰臉上難掩悲戚之色,後話鋒一轉道:“但事後蘇漫城經與我分析,發現了另一重隱情。”


    當年,躲在“湧夜極光”內的那個神秘女子設陷引誘年幼的鍾離軒,繼而趁隙激活了他的“界動天瞳”,後又以“夢觴”之術令其陷入沉睡,目的是為了加固鍾離軒的天瞳成形。


    其實鍾離拓對於鍾離軒的情況十分了然,眼見異瞳被打開,便竭力阻止,試圖喚醒兒子。


    後來便上演了萊翊入侵幹預的一幕,她本來隻是想阻止鍾離拓,沒想到鍾離拓如此剛烈,竟犧牲了自己的“本命力核”來穩住局麵。


    鍾離軒再也無法按捺住衝動的怒火,占據思想中樞後斥道:“他是我寬厚仁愛的父親,他會豁命的阻止,定時覺得此事會對我不利。倒是尊敬的‘天鳳公主’,你們‘大臧原’如此不遺餘力地想促成我的‘界動天瞳’,到底意欲何為?!”


    不待萊翊接話,尚丹辰歎了口氣繼續道:“這件事情的來由,和我等的遭遇有關。當年,天君今昨非被放逐,意外致使‘天羅盤’崩壞,眾魂逃至‘輪迴井’。在這一眾的放逐之徒中,便有我和蘇漫城,以及轉世後成為‘黯泉’一脈‘金虹宮主’的彩襄。”


    鍾離軒一驚,立刻想起了當年在行書巷參悟“千葉醐頂”時,曾在垂死之星“流雲”中看到蘇漫城、尚丹辰、重玉,還有一個神秘女子逃往“輪迴井”(見卷一第一百三十七迴),並約定了一個複仇計劃。


    尚丹辰繼續道:“轉世後,我們成功續上前緣。帶著前世對‘天樞局’的滾滾恨意,一心想要複仇,但缺少有力的抗衡籌碼。直至我們來到撫州,‘金虹宮主’彩襄預感到了‘紫微星’將發生難得的裂變,於是她提出了一個針對於你的計劃。”


    鍾離軒越聽越是心驚。照這麽說,蘇漫城一直與鍾離拓交好,尚丹辰每每在“華彩節”現身,都不是機緣巧合,而是他們刻意為之的一個局!


    隻聽尚丹辰繼續道:“我們一開始並不同意彩襄的計劃,把賭注押在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不太合適。但彩襄知道我們沒有更好的主意,於是便自作主張地行動了。待我們發現時,一切為時已晚。”他的述說中刻意掩蓋了一個細節。


    如果沒有青離的幫助,隻怕一切都沒有那麽順利。


    一旁的惜泠再也聽不下去,不禁紅臉道:“你們為了一己私仇,這般算計今……鍾離大哥,欺騙了他那麽多年,我恨你們!”


    萊翊搖了搖頭:“當年如果‘夢觴’不被破壞,‘界動天瞳’便能和‘紫薇天心’融合到最佳狀態,那麽鍾離軒天生羸弱的體質說不定也能得以改變。這本就是一件雙贏的好事,不知那鍾離拓揣著怎樣的心思。”


    鍾離軒終於舌綻春雷:“我身子骨差又如何?什麽‘紫薇天心’,什麽修真界,我根本不在乎。原本,我可以在‘落雪鎮’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亦或是在‘千秋書苑’研究一輩子的學問。誰要來趟你們這些仇恨之人的渾水!”


    “我承認我當年的行為過激,言語不當,導致你父親做出了極端的行為,這點我向你致歉。”萊翊柔聲道,“但你應‘紫微星’而生,便承載著重大的使命,注定無法平淡一生。”但她還是有意隱瞞了自己會插手彩襄計劃的最重要原因。


    “道歉是沒有用的。”鍾離軒清淚怒湧,顫抖著手指著萊翊道,“既然我注定不平凡,那待我徹底成長之時,一定殺你報仇雪恨!”


    “算上我!”惜泠和蘭畹兒異口同聲。


    萊翊的臉上抽搐了一下,不知該說些什麽好,唯有付之太息,內心五味雜陳。


    尚丹辰試圖寬慰道:“軒兒,我等都是經曆過‘放逐’之人,食盡炎涼悲苦。而你雖然也經曆過一些生死風浪,但還不足以將這世間看透,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的那般。”


    鍾離軒一抹眼淚,微微側過身去,冷然道:“我連你們都看不透,又如何看透這個世間?大家彼此之間無法坦誠互通,讓我失望透頂。”


    說著,整個人徐徐蹲下並低頭蜷縮,竟悲切大哭起來,任惜泠和蘭畹兒如何規勸,都無法平息。


    雲裳看著,心裏也十分難受,勸慰道:“我們和尚叔叔也是相處多年,深知他的為人。或許他當時確實因為某種目的才接近你們,但也確實為你們付出了真感情。我相信蘇叔叔和尚叔叔,都不會對你心存歹念的。”


    舞袖和孟神閑也紛紛極力安慰,但在鍾離軒的耳畔,皆是混沌之音。


    如不是因為和萊翊、尚丹辰以往的交情,鍾離軒早就大打出手了。


    可此番一鬧,與他們之間的隔閡生起,隻怕要消除,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眾人沉默間,火焰空間一陣猛烈震蕩,顯然外界的戰火正在不斷升級。


    外界,顧天北、白敬丘、單清流、南姝、柳無華五人分站五角,將“天衣篁蛇”圍住,彼此之間都有一條能量光束連接,形成了一個複雜崢嶸的陣紋。


    霎時,暴動的陣華如赤潮驚飆,向核心處的巨蛇吞伐碎殺。


    “中黃五鬥大陣!”最終五人還是動用了這個極具禁忌色彩的陣術,五團光華各異的波濤激流在五人手中不住湧動。


    正是“沁水”之姿、“雎水”之燦、“逝水”之流、“天水”之裝以及“止水”之默。


    五條猛浪同時激越殺蕩,頓時駭起了整片“中黃之河”的洶湧怒沸。


    激流交織後更是產生不可思議的怪力,直將整個空間炸出一個個恐怖的空洞。


    強如“天衣篁蛇”,也在駭浪蹂躪中嗚唿悲嘶,一陣踉蹌後墜入滾滾河流中。


    “趁現在,大家衝進任何一個‘太宇’,便安全啦。”不知是哪個修士高唿呐喊,汪洋人海頓時騷動起來,你爭我搶,一場暴亂內訌又跟著上演。


    這個大陣的威力超過了萊翊的認知,致使她在第一時間失去了對“天衣篁蛇”的控製,隨著它墜入“中黃之河”後,受到接連的強悍衝擊,多番嘔血,險些遭遇致命衝襲。


    火焰空間內也是亂成一片,三千“太宇”之門跟著撲閃不定。


    萊翊在此間的化身也變得微弱起來,但兀自強撐道:“沒想到這五個大陸的頂尖高手如此瘋狂!但是大家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把你們安然送往‘太宇’的。”


    “那你怎麽辦?”鍾離軒習慣性地關心出口,隨後又自知失態地捂住嘴巴。


    萊翊明顯虛弱了很多,對著鍾離軒慘然一笑:“我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但也絕不會死在這裏。雖然你對我的計劃不感興趣,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的計劃就是選取力量特質過硬的修士進入對應的‘太宇’,最終匯聚成最純正的‘太宇天冠’。既然你來了,希望你會有機會被加冕。”


    鍾離軒聽得一頭霧水,正準備問些什麽,萊翊整個人已熊熊燃燒,並借著這股火勢快速分解著自己的力量,不斷加注在在場所有人的身上。


    “你在做什麽?這般胡來,我更加一輩子不會原諒你!”鍾離軒厲聲唿喊著,但萊翊的輪廓在自己的視線中越來越模糊。


    空中迴蕩著萊翊留給鍾離軒的一句話:“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堅定地做下去。不管命運如何兜兜轉轉,我相信最終一定是殊途同歸。”


    迴音嫋嫋之際,整個火焰空間坍塌裂開,所有人都被一股奇力驅使,飄向其中一扇“太宇之門”。


    外界,修士們為了爭奪進入“太宇”的機會,廝殺甚是慘烈。


    顧天北等大陸首腦人物極力控製場麵,可生死攸關之際,誰又將他們這些所謂的高手放在眼裏?


    “誰再敢造次,一並殺了!”顧天北怒氣勃發,驚得亂濤沸騰如刃,向著暴亂的人群一陣屠殺。


    慘慘血霧中,不少殺紅了眼的修士紛紛向著顧天北衝襲過來。


    “中黃五鬥大陣”雖然威力絕倫,但對於施展者的傷害反噬也是極大,此時顧天北等人麵臨多方修士的圍殺,著實吃力萬分。因為他們每出一次手,自己就會多一處傷。


    就在顧天北五人要被人海湮沒之時,有四道奇光橫亙蒼穹,徑直向亂殺的人群這邊垂落,頓將修士人海強力衝散,並暫時擊潰。


    “你們終於來了。”顧天北臉色慘白地看著突如其來的四人,正是“鬥姆沁水大陸”的其他幾位宗師——長留、洛輕煙、縹緲和葉孤雲。於是沒好氣道,“你們這時候才來,是想趁我傷重,占某些便宜嗎?”


    長留生得俊朗不凡,尤其是一對星目煜采熠熠,他向顧天北笑道:“我們可是去做了一件大事,現在特來帶你去瓜分‘太宇’的寶藏。沒想到你那麽小心眼。”


    顧天北聽罷,眉毛不自主地挑了一下。又聽長相清秀無端的洛輕煙道:“咱們五塊大陸分裂已久,該是合並一下的時候了,就看將來以誰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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