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奔流不返。


    身在“逝水”激流,今兮有一種清晰的時光流逝之感。


    正彷徨之際,龍犀一言點醒自己,隨後便看見周圍出現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土黃色光影,正徐徐向自己這邊靠近。


    老者頓時駭然道:“是……是‘中黃惡鬼’,由‘中黃之河’內的濁流區域滋生而成,看來是真的要變天了!”


    “惡鬼?嘿嘿,我最擅長的便是打鬼。”今兮見惡鬼們迅速圍攏,橙棍陽焰如瀑旋展,其中還混雜著“太一靈犀”的功法,對惡鬼產生了較好的壓製效果。


    在一通密集點殺中,今兮將對方消解成可用的純淨能量,並盡數吸納入體。


    “我們快走!”惜泠及時築起了一層聖力屏障,將前仆後繼的惡鬼擋在門外,帶著眾人踏浪前行,先衝出包圍圈再說。


    前方的水勢更加猛烈,不時地炸起一道暴躁的水柱,已經所有人淋濕。


    幸得大家都躲避及時,一路蜿蜒行進,直至走到一處斷流。


    老者不由驚駭:“怎麽可能?‘逝水’竟然有斷流!”


    老者看向前方,斷流處是一條巨大的裂縫,宛若懸崖,河流便如瀑布一般垂瀉而下。


    而在“懸崖”的對麵,卻是一道自下而上的瀑布,複又攀上平地,繼續向前流淌。


    今兮知道“逝水”蘊含著光陰的奧義,此處出現斷層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自然現象,如擅自跨越,不知會引起怎樣的動靜。


    就在猶豫之際,成群的“中黃惡鬼”已追殺過來,其中更不乏一些體型高大、身披寶甲的異類,看來是更高階的惡鬼。


    既然背水一戰,今兮和惜泠對了一個眼神,便率先衝入惡鬼群中,狂焰聖光此起彼伏,惡鬼的慘叫聲不絕如縷,但這無疑令惡鬼們的殺意更甚。


    尤其是當今兮遭遇到那些高階惡鬼,明顯感覺到了力不從心,他們身上的寶甲詭異無比,任何攻擊都無法欺身。


    今兮反而被打得險象環生,差點被惡鬼的猛爪開膛破肚。


    龍犀再也無法坐視靜觀,將老者和幼童安頓好後,便迅速加入戰團。


    青白色的氣息切入惡鬼們的嗜殺浪潮,一個衝撞便將逼近今兮的高階惡鬼震翻,可隨後又被另外三個高階惡鬼包圍,激烈混戰令人炫目。


    “龍犀,這些惡鬼擊殺不了,看來我們隻能跳‘懸崖’賭一賭了。”今兮換上了龍犀的人皮,頓時與其心意相通,了解到了龍犀接下來的戰術。


    龍犀以一招“龍征萬裏”將三方惡鬼逼退數丈,喘道:“這些惡鬼身上的寶甲太過詭異,也隻能如此了。不過你千萬別動用你鬥書內的那兩頭異獸,我總覺得‘逝水’如今的環境會對他們產生不利的影響。”


    “這個我早有預感。”畢竟虺龍和四翅幼鵬還欠成熟,如果受到“逝水”光陰因素的影響而破壞了成長,這並不是今兮願意看到的,於是道,“我知道你接下來的行動,我可以借助人皮中的意識與你同使,相信可以增幅許多。”


    龍犀點頭道:“還有你的惜泠妹子。再加上她和你之間修煉的‘化相真功’,足夠唬住這些無腦的鬼怪了。”


    說著,健碩的身軀猛然一震,隨後人立而起,滾滾青白駭浪沸騰席卷,在“逝水”之上又綿延起一層浩蕩江河。


    今兮知道龍犀的這一招名為“疏影殘江”,匯聚浩蕩正氣為殺伐屠流。


    於是透過人皮領會功法真意,將“混沌殺焰”中的極陽之意澎湃融入,頓令潮水大漲,惡鬼蠶滅大半。


    可那些高階惡鬼受挫後不退反進,手上紛紛多了一柄玄黑厚刀,劈波怒斬而來。


    “聖息卻邪,化相歸宗。”惜泠嬌叱一聲,將今兮和龍犀的正氣陽焰化為一種威嚴的裁決聖息,最終以一招“屠神滅印”唿嘯而出,將攻殺臨門的一眾高階惡鬼淋漓翻炸。


    眾人趁隙借著轟炸的反震之力疾速撤退,並帶上老者和幼童,果斷地從“懸崖”上空飛渡而過。


    豈料卻在中途遭遇到了某種震蕩,仿佛撞上了一麵無形的銅牆鐵壁。


    所有人盡皆無法動彈,似乎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一切都在此時歸於靜止。


    “逝水”斷層,時間的流轉也相應被切斷。


    今兮一眾等於進入了一段沒有時光的空白區間,難以形容的凝滯禁錮之感纏繞全身,令他們無所適從。


    此時,在今兮眼前出現了一個萬物靜止的空間,光不再傳送、風不再流動、雲不再飄蕩、生靈不再運作……連自己的心跳都無法感知。


    沒有時間的空間,就像一個囚禁故步的牢籠,催人沉淪。


    今兮努力克製著麻痹之意的滋生,可最終還是和其他人一樣,陷入了沉眠。


    “今兮,醒醒!今兮,醒醒!”在眾人盡皆沉默的時候,尚有一個靈魂獨醒,那便是鍾離軒。


    因為留在識海並未直接與外界接觸的緣故,沒有被時間禁錮催眠。他通過識海突然死寂的情況,不難猜到了今兮目前的遭遇。


    因為今兮是因為時間停止而沉默,並非是一般的催眠,所以鍾離軒通過各類靈魂攻擊去刺激今兮都不會奏效。


    著實苦思了一陣,哀歎道:“如果被沉默的是我,換作今兮,他一定比我更有辦法。”不由抓狂撓頭。


    正無助之際,一個聲音自外界傳入鍾離軒耳內:“這裏有一道斷流,再往前行恐有危險。蘇叔叔可有妙計?”這聲音不是別人正是蘭畹兒!


    “她怎麽也來到了這裏?”在絕對靜止的空間裏,按理說是無法與外界形成聯係的,鍾離軒意識到之所以能聽到蘭畹兒的聲音,是源於今兮有一朵能與之感應的寸許蘭花,“她不是和清柔在‘天樞局’?莫不是那裏也受到了扭曲之力的影響?”


    剛聽蘭畹兒提到“蘇叔叔”,莫非是蘇漫城也來了?


    鍾離軒幡然醒悟:“看來這個靜止空間也並非完全封閉,應該留有破綻!”於是他試圖驅動那朵寸許蘭花,不斷向蘭畹兒唿喚求救。


    外界,蘭畹兒和蘇漫城是從“逝水”的另一端趕來,換言之,他們現在處在斷流層的另一端,也就是“懸崖”的對岸。


    蘇漫城觀察著斷流處的水流流勢,分析道:“就算是我,進入斷流區也會遭遇沉默。但我覺得這水流並未完全斷層,尚有一處未完全封閉的泉眼。但我們要能找到與之對應的‘時間輪盤’,將其撥動,便能重新激活水流。”


    此時,蘭畹兒感到了來自內心的熟悉波動,驚唿:“今兮,是你嗎?”


    “今兮?”蘇漫城立刻反應過來,蘭畹兒提及的正是鍾離軒,疑道,“你確定他在附近?他也來趟這個渾水了?”


    其實蘭畹兒聽不見鍾離軒的唿喚,隻是源於和那朵寸許蘭花之間的感應,皺眉道:“或許,他和我一樣,是意外來到這裏的。而且……我覺得他就在這斷流層內。”


    蘇漫城不禁苦笑:“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膽。”說著,一柄精致小斧已出現在掌心。


    蘭畹兒看著蘇漫城手中的小斧,問道:“這是一道時間禁錮,無相無形,你也能劈開?”


    “盤古能夠開天辟地,我就不能劈開個時間?”蘇漫城不屑笑道,“如果‘破日開天斧’隻能斬開常規意義的事物,那也枉列‘洪荒十修’了。”


    隨著陣陣嗡聲響起,“破日開天斧”漸漸便達成一柄長劍的大小。


    蘇漫城雙手執斧柄,並豎立在麵前,隨後徐徐閉上眼睛,似在借助“破日開天斧”感應著斷流層內的情況。


    “我聽到了!”雖然微乎其微且稍縱即逝,但蘇漫城還是捕捉到了一記時間波動聲,也就是他所說的“時間羅盤”的方位,不由疑道,“這‘時間羅盤’怎麽也會在斷流層內?難道其內有一位‘逝水盟’的‘追光者’?”


    於是蘇漫城將自己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時間羅盤”上,連唿吸都隨著時間波動的節奏而搏動,最終發現了一處卡住時間的枷鎖。


    “就是這裏!”蘇漫城倏地出斧,看似劈向一處虛無,實則卻切中了一條堅硬無端的枷鎖鏈條。


    縱是“破日開天斧”銳不可當,卻在劈斬這鏈條時發出咯咯脆響,並暴出一蓬又一蓬火花。


    同時自己的肢體也承受著非同一般的壓力,仿佛遭遇一座時光磨盤的碾壓。


    “給我碎!”蘇漫城這一斧動用了絕學功法“開陽斬”,甚至燃燒了部分的力核之力,整麵斧刃灼成通紅,令堅韌的枷鎖鏈條飽受燒結。


    隨著他聲聲斷喝,鏈條終於不安地搖顫起來,最終隨著斧刃銳氣暴裂而訇然斷開。


    嗝嗝——


    “時間羅盤”的轉動聲在蘇漫城耳邊響起,隨後又是嘩嘩的水流聲奔騰激越。蘭畹兒緊張地看著這一幕,並不住唿喚:“今兮,你能聽見嗎?”


    禁錮終於被打破,今兮悚然驚醒,隨後和眾人被一股強力推動,最終沿著懸崖底部的水流扶搖直上,最終成功抵達彼岸。


    “好小子,真是哪裏都有你。”縱是蘇漫城,此時也是大汗淋漓。


    蘭畹兒看著今兮,淚眼婆娑,噘嘴道:“這次若不是我,你就死在禁錮裏啦。看你還敢不敢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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