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軒沒想到最後關頭要麵對的是一整支訓練有素、氣勢逼人的大軍,可薑霽、風飲言、惜泠的晶化速度也不能再給他思考和猶豫的時間。


    正準備上前迎戰,弦月一把死死地拽出他,厲色道:“你這出去有多少勝算?救不了大家,還把自己搭進去!”


    “空穀把我們送到這裏,我想不是讓我們來送死的。不妨就讓我賭一把如何?”鍾離軒話音剛落,淚眼婆娑的惜泠已撲入自己懷中,抽泣著不讓自己再冒險。


    鍾離軒一把將惜泠推開,正色道:“這不是冒險,這是唯一的路。記住,無論是今兮還是鍾離軒,都是關心你的人。我會救你們,也一定會找迴今兮。”


    說著,已向著前方泱泱大軍的方向探入,弦月緊緊跟上。


    麵對天風海雨般的壓迫力,鍾離軒和弦月行至大軍前十丈的距離已達到極限,但這個距離足以讓空間獵者們發現他們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他們勢單力孤加上無法再寸進,反而沒有打起那些空間獵者戰鬥的興致。


    “既然我們無法再過去,那就讓他們過來。”鍾離軒抓住空間獵者普遍靈智不高的特點,全麵發動“魂林千戈術”,不久便聽到軍陣中傳來連片痛嚎。


    位於大軍後方中心的一名身披金色碎片的將領頓時從打盹中驚醒,他立刻捕捉到了鍾離軒和弦月,碎紋滿布的臉上洋溢出了絲絲怒火之意。


    隻見他揮舞手中的軍幡,並向前一指,最前列的數十空間獵者攜著滾滾風浪向鍾離軒這邊擊殺過來。


    鍾離軒及時激活了西陵千秋贈予他的“戰鱗天衣”,身體承受的壓力頓時一輕,隻見他左手冥炎騰騰,右手陽炎昭昭,眉宇前方星瀚燦爛。


    弦月的“無弦弓”上已疊滿了光芒湧動的箭矢,以星月飽滿的姿勢迎著敵方隨時待發。


    “擋我者死!”鍾離軒的身上頓時噴發出驚人的殺戮之氣,頓時引爆了冥炎、陽炎和星團。


    弦月同時釋放出群箭,並在中途不斷裂解出更多的光箭,與鍾離軒的攻勢融合成一片浩瀚滅潮,向著空間生靈殺蕩而去。


    氣勢如虹的空間獵者瞬時被鍾離軒和弦月的合擊湮滅,那金色將領“咦”一聲,不由站起身來:“空穀老鬼竟然給了他們‘裂空之痕’?這是要逼我放行!”


    念罷,渾身碎芒大動,手中軍幡又是一陣揮舞,左中右三方軍陣齊動,驚起浩大的空間波動。


    隻見那些空間獵者實力暴長,無數密集的空間碎片形成一道策動萬物的瘋狂龍卷,與鍾離軒、弦月的滾滾攻勢駭然交鋒。


    一道道橫亙天地的驚芒閃過,弦月感到肉體和靈魂都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正遭受著空間之力的殘酷切割。


    鍾離軒有“戰鱗天衣”護體,尚能保住自己的狀態,頓將自己對“陽神雛羽”的領悟發揮到機製,“浣火陽箭”如暴雨傾盆灌殺。


    此時的空間獵者已經曆了一次無形蛻變,正迎著鍾離軒連綿的攻勢踏浪前行。


    不消片刻,已有無數索命碎片欺至,縱是受“戰鱗天衣”的鍾離軒也免不了被碎片侵蝕,那麽他也將墜入被晶化的深淵,而另一邊已然傷重的弦月也無從搭救。


    防線即將崩潰的瞬間,鍾離軒發現自己身前閃起一抹鋒銳驚華,竟一舉擋住了所有碎片的進擊。


    定睛一瞧,那是一柄血紅色的戰斧,不由大驚:“是南風用過的‘惡靈魔斧’!它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南風早已死在了惡魔地宮中,鍾離軒自然不會認為是南風前來搭救,其他三個宮主雖然實力高強,但也沒有操縱此斧的能力。


    當下鍾離軒不及細想,本能地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握住了戰斧的手柄,一絲意識瞬間與戰斧共融,並向著地麵奮力劈斬。


    隻見一條血紅色的氣浪以鍾離軒為起點,筆直地向前疾速延伸,將所有的空間碎片盡數蕩開,攔路的空間獵者直接被斬成兩截。


    洶湧的氣勢直搗黃龍,最終殺到了大軍後方的將領。


    將領眉頭一擰,當先飛離原地,腳下那座堪比上乘法器的寶座被一劈為二。


    將領示意大軍止戰撤開,乘著風浪一步步向鍾離軒靠近,並冷冷笑道:“你剛才那一斧凝聚了充沛的太宇精華,直接破開了我的軍陣,很是精彩。”


    鍾離軒氣喘如牛,兀自以斧支撐著自己不倒,道:“我等無意冒犯。隻是我們的夥伴在‘空間海’失蹤,疑似與神獸‘禹燭’有關。還請大智者放行,讓我們去探個究竟。”


    他已能確定,眼前的這個將領正是大智者。


    “禹燭?”大智者想到了多日前這頭慵懶已久的神獸突然躁動的情景,毀去了“虹流之漩”外的好幾處大漩渦,就連自己也被餘波傷及,近期才剛剛緩過來,不禁心有餘悸。


    沒想到這幾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竟想著親自去挑釁,冷笑道:“你們想去送死,我沒有意見。但是觸怒了‘禹燭’,我們都會遭殃,這便不能為你們放行了。”


    這時,鍾離軒忽聽到身後上方傳來一聲痛唿。


    正是雲裳全力以秘法拖住三人的晶化進度,最終虛耗太大支撐不住,當場吐血。


    鍾離軒心下大急,知道情況已進一步惡化,衝著大智者怒道:“如果大智者堅持阻攔,我便隻能試試能否將你殺了!”


    大智者哈哈大笑:“也對,敢去挑戰‘禹燭’,自然不會將我放在眼裏。”


    說著,向鍾離軒攤開手掌,隨即自掌心處湧出一團金色的小型漩渦,頓將鍾離軒扭曲變形,不斷地將其攪入霸道的空間亂流中。


    “不!”弦月失聲大唿,顧不得身上的多處創口,向著大智者連連暴射,可大智者彈指間便輕易湮滅連綿光箭,根本傷不了其分毫。


    但聞尖銳的撕裂聲不絕如縷,陣陣刺眼的強芒如層濤疊浪。


    縱是強硬的弦月也被逼得連連後退,待他能再次看清前方情形時,眼前的一幕著實令他震驚。


    因為他看見一柄血紅色的戰斧從大智者的身軀貫穿而過!


    而鍾離軒則頹靡地跪倒在地,似乎已失去了所有的行動力。


    不久便看見他的身上金光熠熠,竟然還是沒逃脫被晶化的魔咒。


    “怎麽……可能……”大智者看著貫穿自己的戰斧,滿是不可思議的語氣,身上的金色碎片正在飛速潰散。


    鍾離軒雖然有氣無力,但依然能聽出話中的堅毅:“‘空間海’的力量再強,也都在寰宇的範疇之內,更何況空穀賜予了我擊敗你的關鍵。”


    在剛才的生死一線,鍾離軒終於明白了空穀給予他的“破空之痕”並不是針對那些空間獵者,而是眼前的大智者。


    被吸入金色漩渦的一瞬,他看到了對方的弱點,這才以飽含太宇精華的一斧破開了它的空間絕殺。


    講完這句話,鍾離軒身上的晶體迅速攀升,已幾乎將其全部吞噬。


    弦月想飛撲過去營救,在慘摔在中途,他迴首看向上方,雲裳早已累得失去知覺,而其他三人也感受不到氣息,看來也已幾乎被完全晶化。


    同時,大智者已隨著不斷潰散的金色碎片徹底消失,戰斧則重重地插落在地,驚起一陣洗魂伐魄般的奇妙清風。


    幾乎被徹底晶化的四人及時受到清風的吹拂,身上的碎片奇跡般地出現了退散之象,而其他的空間獵者也在清風拂掠中光化消散。


    弦月在即將力竭暈厥之際終於看到了轉機,臉上綻起了一絲艱難而欣慰的笑容,心裏暗讚了鍾離軒一句,便昏睡過去。


    所有人都仿佛在此刻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連城,‘雙宿川’內的‘另影’雖然能夠幫助本體複生,但必須通過祈禱者觸發。如你來祈禱,勢必會折損你的陽壽和修為,這樣做太過冒險。”鍾離軒看見了一個身著素雅青衫的不凡男子,正對著另一個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斥責道。


    那個男子正是“戰靈王”紀連城,對於青衫男子的勸解,他搖頭道:“槐施,‘冰之天女’對你對我都非常重要,絕不能讓她就此隕落,我意已決。”


    青衫男子正是“影靈王”槐施,他聽罷不滿道:“你的心思應該全在默葳身上,不該再有任何雜念,她已為你犧牲了太多。”


    “我不管!”紀連城急得怒道,“縱是天道崩塌,我也一定要讓她迴來!”


    ……


    鍾離軒猛然驚醒,迴憶起剛才夢中的所見所聞,一陣雲裏霧裏。


    此時他發現自己的氣力竟已全部恢複,於是急忙去查看身邊弦月的情況,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均已結痂,但仍舊處於虛弱狀態。


    而其他四人中,隻有惜泠醒轉了過來。


    “你怎麽了?”鍾離軒見惜泠眼神恍惚,不知是否也經曆了一場夢境。


    惜泠笑著搖頭道:“沒事,可能身體剛剛複原,還有些僵硬。我們快去看看其他人的情況吧,得及時救治才是。”


    此時,那扇幻彩流動的大門內隱隱透出一張巨獸的臉龐,低沉的龍吟之聲幽幽透出,竟令整方空間都冷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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