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閣,各路仇家因鍾離軒和風飲言的順利逃脫而悻悻離開,孟神閑隻能表麵上答應大家一定將此事嚴查嚴辦。


    迴到自己的密室,一麵滿是玉芒的法盤佇立在屋子的中央,流雨手持數枚靈芒霍霍的符紙正在不斷地力量增補。


    孟神閑走上前,看見法盤上的玉芒如湖光波動,其內有三個緊張對峙的身影,正是鍾離軒、風飲言和風間清柔。


    流雨顯得有些疲累,顯然操縱這法盤消耗不小,抱怨道:“他們犯下如此多的惡行,為什麽我們還要花那麽大的力氣去救他們?”


    “凡事不能隻看表象。”孟神閑從流雨手上接過法盤的操縱權,“在鍾離軒和風飲言的背後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推波助瀾,他們會走到如今這一步,與此關聯甚密。隻有保護好他們,才能找到背後攪弄風雲之人。”


    原來在鍾離軒帶著風飲言逃離之際,孟神閑自知在眾目睽睽下無法出手搭救,又見風間清柔出刀傷人,並帶著其他四人追殺過去。


    於是他隻能傳音給流雨,及時啟動“玉清法盤”,將鍾離軒等人送入“玉清湖”中。


    玉清湖,是大陸上有名的修煉禁地,曆來是無數修士爭搶之所,但在五年前被孟神閑全盤掌控。


    如從高空俯瞰,整個湖麵就像是一麵圓形的剔透玉盤。


    按照目前孟神閑的理解,該處就是一個巨大的玉質法器。


    所謂的湖水就是法器內流動的靈液,而其內所有的洞天和生物都是靈液長期孕育而生。


    玉清法盤便是控製玉清湖秩序的無二法寶。


    風間清柔所施展的“殺亡刀意”恰好觸到了玉清湖的逆鱗,繼而激發出一種叫做“玉清天澤”的滌蕩之力,對她的傷害侵蝕不可謂不大。


    鍾離軒自然猜不到其中的種種關節,但見風間清柔完全成了待宰羔羊,笑道:“我不介意敵人多,但是能多個夥伴又何嚐不可?或許將來,我們可以共圖大業。”


    風間清柔還想反抗,這次被玉芒徹底按倒在了地上,汗水已打濕了自己的衣衫,咬牙切齒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動手吧!”


    就在這時,密室又發生了一輪癲狂的震動。


    周遭原本藏青色的玉質中突然逸出許多黑紫色的煙流,這些煙流竟和殘留的“殺亡刀意”融合,形成了一個上身為長須老者,下身則是一團殃雲的詭異靈體,雙眼冒著幽幽煞芒。


    孟神閑在法盤前看到這一幕,不由一驚:“‘玉清湖’被我收服已久,怎麽又出現了‘玉濁毒華’?還吸噬了風間清柔的刀意,化為‘濁靈’!得盡快消滅它。”


    於是口中念念有詞,右掌漸漸展開一幕明亮的法紋,按在法盤的核心。


    眼前的這個濁靈給鍾離軒等人不小的壓迫感,因為它吞噬的不僅僅是“殺亡刀意”,還有之前密室內眾位高手被刀意剝奪的力量,等於現在麵對的是一位多人實力的集合體。


    下一刻,濁靈便發動了攻擊,目標竟是已不能動彈的風間清柔。


    鍾離軒沒想到濁靈會衝著風間清柔先下手,剛想上前搭救,風飲言攔道:“你現在氣力不夠,我先去會會它。”


    說罷,指尖凝起白、青、灰三色寒流,迅疾結成一道耀目冰華,向著濁靈疾刺過去。


    正是她融合了三方力量而獨創的“極陰寒殺勁”。


    這番撞擊非同小可,整間密室內蕩起瘋狂的寒霧濁流。


    隻見濁靈單手便擋住了風飲言的攻勢,洶湧的力量自掌心如潮噴發,不過都通過“河洛川禦”成為了鍾離軒的滋養之力。


    “髒東西都怕陽火,讓我來滅你!”鍾離軒緊握鐵棍,“陽神雛羽”之火宣泄匯聚。


    而就在他凝神聚力時,周遭的玉芒再起,並源源不斷地在他棍中集結:“這些玉芒是‘殺亡刀意’的克星,真是天助我也。”他並不知道,這正是孟神閑出手相助。


    鍾離軒身影乍起,整片上空都被焰光玉芒所籠罩。


    這一棍的威力比風飲言的一指強了不止多少倍,直接將濁靈狠狠震退,重重撞在了洞壁,驚起一蓬如雨玉屑。


    濁靈半邊身體被完全焚噬,短暫的頹靡後又憤然起身,向著鍾離軒高聲怒咆。


    同時,源源紫黑之氣將它殘缺的身軀快速重塑。


    隻見它猛地張大嘴,連同一對眼睛,同時出現了一團黑紫色的氣旋。


    鍾離軒和風飲言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拖著他們向濁靈這邊靠近。


    熟悉的刺痛感襲遍全身,鍾離軒意識到這正是適才風間清柔所展現的“殺亡刀意”的蠶食之力,甚至現在濁靈施展出來的殺傷力更大。


    眼前那三團黑紫色的氣旋就像是三個剿滅一切的黑暗深淵,能在瞬息間將萬物化為虛無。


    眼見渾身又開始暴血,精神飛速渙散,鍾離軒知道已沒有思考的時間,唯有放手一搏。


    於是他不顧一切地揮霍出所有的火力,甚至動用了“地心穀”內的地脈力量,霎時如火山崩天威勢驚人。


    同時又有一道充沛的玉芒加身,令自己體內的力量達到飽和不吐不快,鐵棍如就九天流星向著濁靈暴擲過去。


    在上次遭遇風間清柔追殺時,鍾離軒意外墜入“地心穀”,還意外突破至“匯海”力階,繼而能策動“地心穀”的部分力量(見卷二第二十一迴)。


    一旁的風飲言也得到了玉芒的澎湃加持,翼上雙環的旋轉速度已快到極限,一支碩大的冰錐應運而生,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射向濁靈左眼的氣旋核心。


    此時最痛苦的還是風間清柔。


    打從濁靈出現,她就感到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一個聲音在耳邊不斷地響起:“去死吧。你死後,我便是你。”


    “看來我是被‘殺亡刀意’反噬了!”深深的恐懼壓在風間清柔的心頭,要知道當初為了掌握這門刀意,可是費盡了手段,沾了不少的鮮血和怨魂。


    威力越大,反噬越大,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真理。


    隨著扼喉感越來越強烈,風間清柔偏偏無力反抗,唿吸愈發急促,臉色已然潮紅一片。


    眼見毫無希望,隻能閉目待死。


    突然傳來一陣爆破,緊扼住自己咽喉的無形之手竟鬆懈了下來,施加在身上的玉芒也在這時得到解除。


    她吃驚地看向前方,濁靈在鍾離軒和風飲言的全力合擊下終於暴裂潰散,可不久後又化作了一團黑紫的邪霧形態。


    “竟然殺不死!”鍾離軒無力地摔倒在地,衝著眼前的濁靈喘著粗氣。


    風飲言的狀態亦疲軟不堪,一對冰翼此時也無力地耷拉下來。


    “讓……我……來……”此時二人身後傳來一個顫抖又倔強的聲音,正是剛獲得自由的風間清柔僵硬地站了起來,“‘殺亡刀意’因我而生,自然由我來解。現在的這個濁靈已被你們殺滅了九成,隻剩下最後的‘殘念’,當然也是最堅韌最頑固的一環。”


    說著,她舉起了那對已布滿裂痕的鏈刀,向著濁靈撲斬而去。


    見風間清柔如電掠至,強弩之末的濁靈發出不甘的咆哮,已然無實質形體的身軀化為一隻巨大的摧魂猛爪,滅扣對方。


    風間清柔在行徑的過程中閉上眼睛,無視前方的滾滾殺機,在感應到濁靈殘念體的意識核心後疾速斬落。


    刺耳的撕裂聲在鍾離軒和風飲言的耳畔響起,他們看見那隻即將扣殺風間清柔的巨爪訇然裂開,隨後漸漸化為絲縷黑氣消散。


    而風間清柔手中的刀也在同時崩碎殆盡,吃力地向前撲倒,但臉上掛著釋懷的笑容。


    “終於……克服了反噬。”風間清柔趴在地上一陣猛咳,又吐出一口鮮血。


    其實之所以會驚現濁靈,是因為“殺亡刀意”突然出現了反噬之象,這才逼出了封閉已久的“玉濁毒華”,孟神閑所作的判斷並不完全準確。


    鍾離軒慘然笑道:“我們幫了你這麽一個大忙,你不該感謝一下我們?”


    “當年,我為了成就‘殺亡刀意’,積累了一萬種上等鮮血和怨魂,想不到在今天遭到報應。”風間清柔淒然自嘲道,“確實。如不是你們摧魂了這濁靈的主體,我隻怕就此陷入萬劫不複,成為嗜殺的行屍走肉。”


    說著,吃力地起身,並轉身緩緩的走近鍾離軒,竟向著他單膝下跪,垂首間一頭長發披散在地。


    “你……”鍾離軒沒想到倔強愈剛的風間清柔竟然反轉如此之快,一時不知如何發話。


    風飲言卻對之冷笑,覺得風間清柔此舉另有所圖。


    隻聽風間清柔拱手上抬道:“我願追隨鍾離公子,聽從差遣。”


    “不要信她!”風飲言斷然斥道。


    鍾離軒則笑著起身,上前將風間清柔攙起,道:“隻可惜你的戰刀毀了。等有機會,我給你再去尋一把合適的武器。”


    風間清柔慘然笑道:“這對鏈刀殺人誅心,催人飲血,其實多次控我心神,如今毀去反而讓我覺得輕鬆心安,一切都是公子的饋贈。”


    鍾離軒對於風間清柔的臣服非常滿意,他如今也是用人之際,暫時並不顧慮她的真實用心,道:“那你隨我去個地方,正好有要事需你幫助。”


    “哼!”風飲言臉帶寒霜,見鍾離軒如此接納風間清柔,氣唿唿地振翅而起。


    雖然仍帶著傷,但她強忍住虛弱的不適,倔強地朝洞外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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