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雲海潭”試煉之時,今兮便覺得灸言歡極不簡單。此人修為極高,無懼傷害,路數又非常怪異,但卻甘願做楚昭然的跟班並對其言聽計從。他們之間並不存在男女之情,那必然另有隱情了。


    直至“行書大試”結束之後,灸言歡竟然沒能位列“星子”,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他是所有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也是最能力挽狂瀾之人。相反,楚昭然卻走到了最後,那麽一個初步的答案已在今兮腦海中構成。


    灸言歡肩負著成就楚昭然的使命!而灸言歡也不會因為落選“行書大試”而淡去,一定會作為一枚“暗棋”,繼續在無聲處活動。


    那麽楚昭然又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身份?


    今兮想到了孔蓮花,這個對“卜天摘星”如數家珍的女人,她自稱是“指引者”。那麽以此類推,楚昭然應該也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具體是什麽,目前還無法斷定。


    眼前的這個灸師兄,雖然言行舉止和灸言歡完全不一樣,但在內息和氣韻上的特質與灸言歡完全吻合。加上灸姓本就生僻,結合二人同姓的因素,就不難推斷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今兮這一插話似乎激怒了灸師兄,孔妙不由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可今兮依舊淡定自若,繼續道:“你們自然不是一路人,但按照我的推斷,你們會殊途同歸,最終被卷入同一個‘局’中。”


    灸師兄身體輕顫,他不可置信地看著今兮。適才今兮所說的話,與他多日觀星所得不謀而合,激動道:“這小子自以為是,覺得自己能夠挑戰天道,一再背道而馳……”


    今兮插話道:“如今的世道已風雲色變,‘背道而馳’或許就是‘撥亂反正’的開始。龍某有幸占得‘主星’,希望你能不再壓抑自己,加入我們。”今兮看得出來,灸師兄對他的弟弟其實是十分關心的,隻是因為灸言歡甘冒奇險的性格令他焦慮生恨。所以今兮所希望的,不僅僅是讓灸師兄加入他和孔妙的臨時小隊,更是加入到這場“天命”大局中。


    灸師兄閉上眼睛,沉浸在掙紮中,待他重新睜開眼睛的一刻,他無奈地舒了口氣:“那就讓我灸言津陪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們瘋一次吧。”


    孔妙雖然聽得有些莫名,但其中的總體脈絡也算領會了七七八八。沒想到今兮非但說動了灸言津,而且比自己的站位更高更遠,並與對方達成了同盟。


    就像在“雲海潭”大家都忌憚灸言歡一樣,閣內的這些人見今兮和孔妙下樓,都有意動之色,但看見灸言津打頭陣又紛紛按兵不動。


    此時的第五層又多了不少弟子,粗算了一下竟有二三十人。那一雙雙眼睛,或是好奇,或是嫉妒,或是貪婪……灸言津無視他們的存在,大搖大擺地走向通往第四層的樓梯。此時,“第一個吃螃蟹”的終於出現了,金刀大馬地攔住三人的去路。


    “你們盤算一下,要多少人一起上。我不喜歡車輪戰,太浪費時間。”灸言津看向那名攔路男子的時候,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令對方不由打了個寒噤。


    “好大的口氣!”一個聲若洪鍾的大漢帶著另外三名弟子走過來道,“素聞灸言津出身戰場,能夠一夫當關、以一敵百,我韓川今天倒是要領教一下。”


    灸言津看了看韓川以及那位攔路弟子,道:“‘天相嶼’韓川,擅長‘猛鬼閃’和‘斷浪斬’,屬上乘的刺殺功法,但正麵對敵沒有優勢。‘貪狼嶼’孫可,修得一手漂亮的‘纏魂柔劍’,但速度太慢花招太多。你們還是再去找些幫手吧。”他並沒有今兮的“界動天瞳”,隻是擅於收集出眾弟子的信息罷了。


    可是按照今兮的觀察,並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貪婪,而在貪婪的弟子中也不是每個人都屑於搶奪別人的成果,至少宋江河、楚映蓉等人都選擇了看戲。所以灸言津此話一出,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隻有三三兩兩的人受到“挑釁”加入進來,不過卻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灸言津迴頭看了一眼孔妙,無奈地笑道:“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並不是對你個人的質疑,而是確實會發生。你看,你家哥哥站出來為難我們了。”那個引起自己注意的人,正是孔家嫡係三少孔文熙,據說他已具備挺進第七層的實力,但卻始終在第五層盤桓,似乎是修煉上遇到了什麽難題,需要在第五層尋找破解方法。


    孔文熙正眼都不瞧灸言津,瞪視著孔妙道:“還不快給我滾過來!”


    孔妙的臉上已無血色,雪白的臉龐一滴滴汗水清晰可見,似乎是對這個哥哥非常忌憚,但並沒有挪動步子,隻是說道:“我不會和你動手的。”


    孔文熙忽然哈哈大笑:“動手?你也配?滾過來!”


    孔妙嬌軀輕顫,一番掙紮後艱難地向前邁了一步,今兮突然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並對孔文熙笑道:“按照三少的能力和資源,應該不屑於我們手上的鬥書吧。你可以直接上樓,隨意挑選。我們之間又互不為難,豈不更好?”


    孔文熙指著今兮的鼻梁罵道:“你又是哪裏來的臭蟲?敢在我麵前放屁。韓川,孫可,你們先把這個垃圾清掉!”


    “我看誰敢!”灸言津一手捏碎了堅硬的樓梯扶手。


    今兮卻拍拍灸言津的肩膀道:“我們不能一直窩在你身後。這兩個臭蟲,就讓我來活動一下筋骨吧。”他同樣把“臭蟲”兩個字還給了孔文熙這邊。


    韓川和孫可見今兮一副有恃無恐的狂妄姿態,已然氣憤地將他包夾住。而一旁觀戰的程宸不由唿道:“這小子的功法很邪門,你們要當心。”


    隻見一道灰色的閃電乍起,韓川已率先出手,一對短叉發出暴躁的嗡嗡聲,鋒銳的氣芒向著今兮摧魂破體而來。今兮錯步側身,精準地閃過淩厲殺擊,可韓川竟也在同時消失了!


    “高明的刺殺技!”今兮立時警覺起來,韓川一定是用了某種障眼法或者空間術法將自己隱匿起來,並找準機會發動刺殺。


    今兮的“界動天瞳”可洞敵機先,但前提是能“看”見對方。在無法“看見”的情況下,他也並不慌亂,因為有時候閉上眼睛反而會讓自己的所見更加清明。隻見今兮的右側突然惡光一閃,他憑感知順勢騰挪,再次躲過刺殺一擊,而韓川也再次消失。


    就這樣,今兮的周遭不斷地閃出惡光,他一次次地躲避,韓川一次次如兇猛惡鬼一般加速突刺,正印合了“猛鬼閃”這個名稱。孫可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認為自己根本不用出手,韓川就能輕鬆解決今兮。


    今兮雖然還能甄查躲閃,但局勢越來越被動。不過在連番躲閃的過程中還是讓自己發現了一些端倪,於是今兮在每個出現過惡光的地方對空間做了切割。沒過多久,今兮便聽到了一絲異樣的波動,應該是韓川在“遁閃”的過程中與自己切分的空間“碰壁”了。


    抓住這個機會,今兮凝火化劍,向著空間波動處一刺。緊接著,一團血花在眼前綻放,韓川驚叫著現身,手捂著傷口連退,直至退到孫可身旁才站定。


    “你竟然連這一劍都躲不開?”孫可不可置信地看著韓川,要知道擅長刺殺的韓川就是以速度見長,而今兮剛才的那一劍實在是稀鬆平常。


    韓川驚怒交集,迴道:“我被莫名地鎖在一個空間裏,感覺自己左右兩邊都有一麵堅硬的壁壘將自己夾住,動彈不得!”


    確實,在適才的交戰中,韓川發動“猛鬼閃”的頻率越來越高,同時導致今兮將空間切得越來越細,最終把自己夾入一個狹小的空間中任人宰割了。


    “哼,自己能力差就別找借口。”孫可暴起行動,右臂如同靈蛇探出,詭異地纏向今兮。


    今兮不再被動躲閃,隻見他的指尖燃起一點橙色的火苗,迎向孫可那條極致柔軟的手臂。甫一接觸,火苗便暴長起來,沿著孫可的右臂蜿蜒蔓延,開始燎原焚噬。可奇異的是,孫可的這條手臂就像是烈火真金一般,無畏地將今兮釋放的火焰利落切開,去勢絲毫不減,已將今兮完全纏住。


    原來孫可的手臂就是灸言津提到過的“纏魂柔劍”!


    纏住的並不隻是對手的軀體,更是靈魂束縛。劍雖然柔軟,但卻鋒銳無雙,就連撫州“莽林”內的“堅甲犀牛”也曾被孫可硬生肢解。


    今兮雖然及時如法炮製,已將自身與孫可的“柔劍”隔開,但目前他所掌握的空間隔絕,局限於肉體的傷害,卻無法阻斷對靈魂的威脅。此時,他的靈魂已被“柔劍”束縛。而孫可的實力明顯要比韓川強很多,鋒利的“柔劍”仍在頑強挺進,空間屏障已有破碎的危險!


    “花招倒是不少,但都是徒勞。”孫可深深吐納了一口氣,右臂漸漸變成了黑色,霎時劍氣滂沱,頓將今兮的空間壁障破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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