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潭”出口,已陸續有弟子走出。有些是止步於“青雲道”見好就收,有些是落寞的失利者,但絕大多數人都沒立刻選擇離開,而是等著那些有能力進入“飛雲關”的高手,看看他們收獲幾何。


    不久,一男一女閃現而出,正是今兮和惜泠。


    “這一定是從‘飛雲關’出來的。”


    “瞧他們瘦弱的樣子,真有能力闖‘飛雲關’?”


    “喂,讓我們看看你們有啥收獲。”


    在大家熱切的圍觀中,今兮也不屑遮掩,從袖中取出了一團漆黑的泥巴。惜泠輕輕一笑,取出的則是一把油光可鑒的黑色鐵鎬。


    現場頓時暴發出離譜的哄笑,更有些弟子直接笑趴在了地上:“這算是什麽東西?你們是在闖關還是走菜地,要糊弄我們,這手段也太粗劣。”


    也有弟子指著今兮的鼻子怒罵:“臭小子,你們到底拿到了什麽,老老實實交出來。這些破爛泥巴和農具,想糊弄誰呢!”


    今兮卻淡淡地道:“如果能拿到更好的東西,我們也不想止步於此。如能再前進一段,指不定就能進入‘雲海潭’內圈的‘重雲千鎖’了。”


    “還在吹牛,得給他們一些教訓!”


    “把他們轟出去,不允許他們再來‘雲海潭’搗亂!”


    就在大家紛紛出言圍攻之際,出口又閃現出三人,正是宋寒柏、楚昭然和灸言歡。


    “怎麽就直接出來了?”宋寒柏環顧四周,發現確實離開了“雲海潭”,臉露失望之色,對於用掉的幾枚黑色試煉符,甚是肉痛。


    “誒,又來了三位,我們去看看他們得到了啥。”那些拚命想看熱鬧的弟子不再搭理今兮二人,把宋寒柏三人圍了起來。


    今兮暗暗搖頭:“一群沒本事的庸徒,隻會臨淵羨魚。”


    果然,接下來便聽到了灸言歡不耐煩的唿喝:“老子拿到了什麽,管你們屁事,通通給我滾!”一陣電光氣旋拔地而起,圍觀弟子狼狽翻倒。


    “公子!”此時,剩下的武略商等人也相繼出來。


    “走吧,被折騰了一陣,也怪累的。我們先迴我家別院休息一會兒,再去‘千葉醐頂’那邊,看看有沒有希望再突破一把。”宋寒柏講到這裏,向今兮眼神示意。


    今兮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


    “聽楓澗”內,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今兮所得的這團泥巴,縱是見識廣博的宋寒柏、楚昭然和灸言歡都看不出所以然。


    “龍七兄,你那麽辛苦帶著大家走到了‘飛雲關’的最後,你卻隻拿了這麽個東西?”武略商有些哭笑不得。


    今兮倒是淡然:“或許……我和這東西有緣吧。”


    雲岫又問向惜泠:“這挖土的鐵鎬又有什麽用處?你為什麽選它?”


    惜泠的迴答更加讓人噴飯:“我覺得這鐵鎬和龍七大哥的泥巴還是挺配的。”


    此時,整個屋內充斥著各種白眼,再也沒有人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大家開始分享各自在“飛雲關”的收獲,宋寒柏得到了一把“玄玉鎮魂尺”,楚昭然得到了一支“流光玉簪”,灸言歡得到了一件“無歡錦袍”,雲岫則是一顆“幻海明珠”……


    “今哥,咱們不會真的拿了個垃圾吧。”惜泠在今兮耳邊小聲問道。


    今兮卻忍不住笑了:“怎麽?就被大家質疑了一下便心虛了?放心吧,能出現在那座寶山上的一定都不是凡品,將來必有用處。”


    別院外的一座山坳上,一名體型孔武的光頭劍客注視著青泉區內的各種動向,正是許久未見的杜劍一:“‘行書大試’將近,這將是繼‘觀星試煉’之後,聖都波瀾升級的又一拐點。想不到墨攻會要求我來助陣,事態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今兮一行在“雲海潭”中待了幾乎半年光景,但在現實世界中不過半日而已。


    午時一過,大家又來到了那座空寂的山穀,“千葉醐頂”的星芒依然熠熠生輝。


    所有人盤膝入定,進入與星辰的溝通狀態。


    今兮再次來到那顆“生命之星”前,明顯感覺到這顆星辰變得溫和許多。但這次進入星辰內,他並沒有再遇上那位俏立於飛岩之上的奇女子,而是來到了一片繽紛的花圃之中。一朵七彩蘭花格外引人矚目,隻見它共有十六瓣,時開時合,並不時地噴出屢屢花香,看起來是一株已具靈性之物。


    周圍漸漸刮起清風,七彩蘭花在隨風搖擺之下竟脫離了莖蔓飛到了今兮手中。更奇異的是,今兮能讀懂蘭花傳遞給他的信息:“原來你是我用於溝通星辰的信物,謝謝你。”那朵蘭花也能接收到今兮的話語,在他掌心歡快地自轉。


    今兮小心翼翼地將蘭花收好,並從“生命之星”中退了出來。隻見“生命之星”迸射出了一道光束,並消失在斜上的遠方。


    “它似乎在給我暗示。”今兮立刻巡著光束消失的方向,穿過層層星海燦爛而去。可越是接近光束消失的終點,周遭的光芒越是暗淡,星辰的數量也越來越少。


    最終,今兮找到了“生命之星”所指引的那顆星辰,竟是一顆沒有任何光芒和生機的暗星,甚至可以說是一顆“垂死之星”。


    “‘生命之星’為何會指引我來這裏?這顆星辰看起來已走到了盡頭,隨時都會隕落。”但今兮深知一切所指必有機緣,還是試著與這暗星溝通一番。


    果然不出今兮所料,溝通之下,所見之處都是陰風、殘垣、骸骨、孤魂,已與傳說中的鬼界無二。可順著蕭瑟之路一直延伸,今兮又看見一座巨大的古拙石門,其內盤旋著黑紫色的滾滾氣渦,“輪迴井”三個字雕刻其上。


    “生命盡頭遇見輪迴,輪迴之後又見新生。”今兮頓時明白了“生命之星”指引的目的,隻是“輪迴井”這三個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這時,今兮看見有四道靈魂正以飛快的速度衝向“輪迴井”這邊。雖然是靈魂形態,麵貌有些朦朧,但依然能夠辨認,這四人為三男一女,其中三名男子今兮恰好都有印象,分別是蘇漫城、尚丹辰以及在“觀星試煉”中遭遇過的前朝“聖靈王”重玉!而那女子,今兮並沒有見過,但沒來由地有幾分親切之感。


    “我們隻有這一次機會,等‘裂魄甲兵’殺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尚丹辰密切觀察著後方來勢。


    重玉正色道:“好,那我們就各自輪迴吧,在新的一世再相聚,共圖複仇大業!”


    那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不停哭啼的女嬰:“就是苦了這個青麟的小娃娃,那麽小就被種下‘荼蘼印’。萬惡的策塵,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蘇漫城不耐道:“別廢話了,再晚就沒機會了。大家都記住‘湧夜’這個地方,輪迴後隻要能找到那裏,我們一定可以再聚的。”


    說罷,四人已消失在石門中。


    “蘇叔叔!尚叔叔!”任憑今兮如何的唿喊,對方注定無法聽到,他心裏有太多的疑問,終究還是等不到解答。待他想闖入暗星看個究竟,竟又被一股巨力彈了出去,迴到了現實。


    “你們看!天象又要發生變化了。”雲岫衝著天際大唿。


    千葉醐頂,第一重形態為“天眼”,第二重形態為“星芒”。經過今兮與“生命之星”和“暗星”的成功溝通,現已逐漸踏入最後一重形態——“輪迴”。隻見所有的星辰還是向核心匯聚,形成一團鬥大星芒,最終又散成一片明暗交替的雲海。


    就在大家興奮雀躍之際,又有不速之客來到空穀,正是之前和宋寒柏叫板的力千重和他的三五隨從。


    “兄弟們,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可不能錯過這難得的奇觀。”力千重沙啞地大笑著,肆虐著大家的耳膜,雲岫等人已皺起眉頭,怒目而視。


    宋寒柏依然保持淡定:“大家不要受影響。感悟這件事情,全憑本心和機緣。我們做好自己,就會有所得。”


    可力千重一看就是個得寸進尺的主兒,繼續大笑道:“宋寒柏,你一天到晚裝腔作勢,老子就不信你能領悟個屁!”


    就在雙方爭吵之際,天際的雲海出現了不安分的震顫,如同天威發怒一般。所有人都瞬間噤聲,屏住唿吸看著天際的變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失禮,觸怒了蒼穹。


    今兮更是凝眉關注。起初,他透過雲海中明暗交替的變化,辨別出了世界混沌初開後形成的陰陽二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由此生死輪迴,生生不息。今兮甚至感覺到,要體會到生命的終極奧義,必須經曆一次“死”,才能獲得真正的“生”。


    “一定還有可以探索的地方。”今兮仍不放棄,麵對迷蒙的雲海,神識繼續推進,此時同樣又遭遇了阻閡。可這次他動用“蠻力”去突破,卻換來了這片雲海震怒般的顫抖,沒過多久竟然崩散於天際,點滴不剩!


    短暫的寂靜後,宋寒柏一方和力千重一方再次暴發爭吵,都在責怪對方的不是導致天象消失,險些就要動起手來。


    今兮在一旁暗暗叫苦,可能正是因為自己急於求成的緣故,導致醐頂天開、消失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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