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隻覺得渾身痛得厲害,難以動彈半分,好不容易睜開眼來,朦朦朧朧中看見一位如同驚魂小鹿般的女子瑟縮在一張簡陋的床上。


    女子見今兮似受了重傷無法起身,漸漸地平複不安的情緒,緩緩下床向他走近,但仍舊是一副十分警惕的樣子。


    見這女子向自己靠近,今兮忽然臉紅心跳起來,因為他赫然發現女子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一對和她嬌小身板極不相稱的豐盈軟兔直接從簡陋的衣帛中彈跳而出。女子看到今兮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尷尬之處,驚叫著退迴,胡亂拿了些雜草遮蓋身體。


    不久,今兮又見那女子氣唿唿地朝自己這邊跑來,一手遮著身體,一手握著一把剪刀並指向自己:“你敢看我的身體,看我不戳瞎你的眼睛!”


    今兮可是叫苦不迭,他連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也不知道,還攤上了一個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


    那女子一改之前擔驚受怕的可憐模樣,似乎是將剛才被施暴的委屈和憤怒都轉嫁到了今兮身上,手中的剪刀毫不容情地戳向今兮的眼珠。


    “死在這個女瘋子手上就太冤啦。”今兮飛速思索著計較,想著求救許久未出戰過的龍犀,可龍犀似乎根本無意對付一個毫無修行的普通女子,隻是很敷衍地釋放出一股推力,將今兮懷中的圓形光幕作為了擋箭牌。


    再尋常不過的一把剪刀,竟然在那圓形光幕上紮出了一條細小的裂痕!


    女子不死心,再度撲向今兮。龍犀依然躺在犀角內懶得出來,又是隨意地驅動圓形光幕,再次讓其被紮出了一條裂縫。


    “定是大典上火鼎的焚炙和幽蘭劍的刺擊,使得圓形光幕變得不堪一擊。”雖然從斯可尼口中已得知光幕的破碎便是“幽蘭陰體”的毀滅,但他卻始終有著一絲不安。


    而那女子幾次撲刺不成,絕望而脫力地躺在地上,竟撒潑般地嚎啕大哭起來。


    “龍犀兄弟,叫你出手打暈她,你偏不肯。你看,現在我們得享受一段噪音了。”今兮無奈苦笑,偏偏一絲力氣都調動不起來。


    龍犀卻笑得非常得意:“欺負一個弱小女子,虧你想得出來,我才不幹!而且……我覺得她不是一個普通的瘋女人哦。”


    “怎麽說?”今兮追問道。


    “具體的我還說不上來,也是種感覺吧。”龍犀忽然驚道,“看,光幕要碎開了!”


    隻見今兮懷中的光幕如同雞蛋碎殼一般漸漸剝落,剝落處散發出刺目的光芒,並緩緩從今兮懷中騰升而起,不住自旋。


    待光幕散盡,一具膚色剔透如玉的女嬰呈現在眼前。如斯可尼所說,光幕一旦碎去,嬰兒便會灰飛煙滅。可等了許久,這嬰兒始終安好地懸於虛空,並傳遞出旺盛的生命力。


    看到這一幕,原本在撒潑哭喊的女子也止住了哭聲。麵對眼前這個安靜可愛的嬰兒,她反而流露出了驚異,口中喃喃自語:“是……是她……”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今兮暗自納罕。


    龍犀嘲笑道:“你的‘界動天瞳’號稱可以洞徹無數玄機。怎麽,眼前的這些端倪竟然看不透?”


    今兮猛地靈光一現:“我明白了。幽鼎自始至終都在欺騙斯可尼,隻有這層光幕破碎,才能促使‘幽蘭陰體’的誕生!”


    此時,那嬰兒向著今兮這邊豎立起來,奇詭地睜開了眼,並衝著他咧嘴一笑,卻讓今兮瞬間毛骨悚然。隨後,那嬰兒向著今兮隔空伸出短短的手指,一股充沛的綿綿之力傳遞而來,飛速削減著身體各處的痛楚。


    今兮正驚異於這個看起來剛出生的嬰兒竟有如此神通,沒過多久,四肢已然恢複了些許知覺。而那嬰兒在施完法後,似已倦極,徑自飄向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是不是受了這嬰兒的影響,今兮也在迷迷糊糊中漸漸睡去。


    待幡然醒來之時,竟已是半夜。


    今兮猛地起身,驚喜地發現自己已能動彈。於是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發現那個瘋女人竟沒有離開,整個人埋在屋子一處角落的亂草堆中睡意正酣。再看向床上,這一驚非同小可,適才白日還是剛出生嬰兒的小巧形態,此時卻明顯地長大了一截!


    “真是妖怪!”此時今兮罕見地起了殺心,他深知如留著這個女嬰,將來必定後患無窮,不如現在斬草除根。


    “對不住了,你本該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平安幸福地度過一生。可如今……我隻能給你唯一的歸宿。”念罷,今兮把心一橫,右手已扣向嬰兒嬌細的脖頸。


    就在這時,今兮忽然被突如其來的野蠻襲擊推倒在地,卻見那本已入睡的瘋女人氣憤地看著自己:“你在做什麽!”


    月光下,那女子竟已完全衣不蔽體,並且顯得毫無顧忌。而且和白天不同的是,她的眉心處多了一個紅色的奇特印記,身上噴薄出一種妖異的野性。


    “這女子似乎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今兮此時已無暇念及男女之別,隻想著盡快除掉這個嬰兒,或者盡快先從這裏脫身。


    女子的變化不僅僅是在外形和個性上,而且她似乎已不再是個毫無修為根基的弱女子。瞧她殺氣淩厲,渾身氣機湧動,起碼達到了“匯海七葉”的力階!


    今兮正準備先發製人,率先向那女子采取攻擊,床上卻突然傳來異光和異響。兩人紛紛看向床邊,卻見那女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長大,能清晰地看見光芒孕育中,一張驚世美豔的臉部輪廓脫穎而出,隨後是如同垂瀑的冗長發絲,無可挑剔的玲瓏曲線。


    更奇異的是,今兮盡力地躲避眼前的一片火熱,卻就是無法挪開視線,整個人被一種不可名狀的威儀壓著。隻見長大成型後的女子優雅地坐起身來,睜開美眸的一刻,一對半月形態的紅色瞳孔清晰可見,她的聲音更是出奇的空靈通澈:“拂薰,你可知你差點誤了大事。”


    被喚作“拂薰”的正是那個瘋女人,隻見她倉惶地跪倒在地:“拂薰知罪!得知王囚於不夜皇城的消息,拂薰便日夜兼程地趕來。豈料還是因自己身上的香氣,吸引到了‘食香魔人’,險些被他破了元陰。”


    那個被喚作“王”的女子幽歎一聲,長身而起,頓時驚起一陣春水風物:“此次能順利找到你,也說明了我蘭畹兒命不該絕。來吧,隻要我們完成‘重塑’,就能徹底破壞幽鼎的計劃。並且……可能還有機會,重迴我們的家園。”說到最後,無盡落寞。


    一旁的今兮聽得一頭霧水。


    此時,拂薰站起身來,與蘭畹兒緊緊相擁。漸漸地,拂薰化作點點晶瑩亮芒匯入蘭畹兒體內,並在她的身體表麵形成了一層紫色的光華,那紫光經過幾番變化,最終變成一件繡有蘭蕙盛開的紫色羅裳。


    蘭畹兒再度睜開眼來,瞳孔已是滿圓,美麗不可方物的臉上更多了一份足令萬物複蘇的神采,她忽然看向今兮,秋泓美目中滿是親昵之色:“謝謝你,沒讓我落在幽鼎的手上。”此時,她的口吻卻一改之前的威儀,變成了一種撒嬌。可這種撒嬌又不像是情人之間,更像是一個女兒對著父親的態度。


    這個別扭的感覺讓今兮心裏一突,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表麵上依然笑道:“我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麽迴事?”


    蘭畹兒一臉落寞地撅起了嘴,戚戚然地看向遠方:“我的前世是‘花間度’中的‘幽蘭之王’,深受‘花靈王’甘默葳的栽培寵愛,最終得以修煉成‘花神’而塑成人形。後因錯愛‘精靈王’星淚之子星隕,誤入‘黑暗世家’的‘幽煞血池’而魔化,甚至受到星隕的擺布,去攻打‘花間度’,捉拿‘花靈王’。”講到這裏,竟像個小女孩一般抽泣起來。


    “她說的,應該是‘血鼎幽蘭’的由來了。”今兮看著蘭畹兒竟產生了幾絲心疼,很難想象就在前不久,他差點就將其給殺了。


    見今兮遞來一塊手帕,蘭畹兒輕輕拭淚,繼續道:“後來‘黑暗世家’因內訌而毀滅,我也被‘花靈王’抓了迴去。對於我的自甘墮落,‘花靈王’失望大過不舍,最終決定將我處死,但卻故意放走了我的魂魄,任我輪迴。”


    今兮問道:“現在你既已輪迴,竟還對前世的事情記得如此清楚?”


    蘭畹兒繼續道:“可能是‘花靈王’施展了秘法,想讓我們帶著記憶去輪迴,去贖罪吧。自成功轉世後,我便被幽鼎給盯上了。他殺了我投胎之處的全家三十餘口,並將我帶走。可我先天自帶‘花神屏障’,他卻無從破除。直至他遇到了不夜城的那個禦靈大師斯可尼,想出了以‘煉獄真火’削弱我‘花神屏障’的主意。一旦‘花神屏障’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用‘幽蘭劍’破之。”


    今兮明白過來,蘭畹兒口中的“花神屏障”自然就是之前包裹著她嬰兒軀體的那層光幕了,自己也是歪打正著促成了蘭畹兒的長成。


    至於幽鼎和斯可尼之間的契約為何,蘭畹兒就說不上來了,她又嘀咕道:“不過說來也奇怪,按理說當年我死後,我的‘幽蘭之體’也一並毀去了。為什麽這幽鼎能借助什麽‘血鼎幽蘭’而複蘇?如果這‘血鼎幽蘭’就是我當年的‘幽蘭之體’,說不定我有辦法收服它。”


    此時,屋外傳來一陣狂妄的笑聲。


    “收服我?你還嫩了點!”來者一身狂野銳氣,正是幽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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