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騎元丹,就像是頭永遠饑餓的虎狼,不斷地吞噬來自上空的“日音星力”。鍾離軒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內心總有個聲音在促他殺伐。


    此時,鍾離軒望著遠方突起的水柱,眼中幽光更甚,正欲起身戰鬥,另一個聲音不斷傳來:“今哥,清醒一點。靜下心來,擺脫魔障。”一隻溫暖柔荑鑽入自己的手中,頓時神識一清,瞧向身邊,正是惜泠及時搭救。


    就在鍾離軒暫時找迴神誌之際,原本懸停在他身前的玄色銅錢瞬息間落入光明手中。麵對眼前如同幻光、無象無形的血魅,以及另一邊正不斷向自己靠近的黃衫男子,他將“北冥青蚨”懸於食指與中指之間並不住自轉,並向著銅錢輕輕吹了口氣。


    看似平平無奇的吹氣,卻讓周遭氣象驟變,天際星辰群移疾閃,不久便形成一幕冗長而複雜的暴亂星河。血魅和黃衫男子正蓄力衝刺,卻忽然被一股莫名強大的衝擊力硬生逼迴,血魅更是直接被全部震碎,可隨即又恢複原狀。


    素袍老者傷得極重,短期內無法加入戰鬥,他看著光明手持法寶有恃無恐的樣子,眼睛裏仿佛都要滴出血來:“你們再一起上,我就不信咱們兩件寶貝還抵不過他手上的一枚破銅錢!”說罷,手中紅光閃爍,下一刻黃衫男子手中已多了一柄戒刀,血魅的上方“血角玲瓏塔”赫然出現。


    另一邊,鍾離軒已用“釋”字功法幫助弦月、薑霽、朝歌緩解了不少靈魂痛楚,三人終於可以站起身來。


    “光明現在麵對夾擊分不了身,咱們趁機先救下人質再說。”弦月開始和大家說明接下來的營救分工。


    “那我呢?”鍾離軒發現弦月的分工中並沒有自己和惜泠。


    弦月正色道:“你要留守,注意光明和那些嗜血妖怪的動向,保證我們順利救出人質。至於惜泠姑娘……我想不用我多說什麽了。”


    惜泠臉色微紅,所有人都露出微妙的調皮笑意。


    “還有一件事情。”薑霽補充道,“請你留意好姐姐的情況,如果她體內的瘋魔再度覺醒,盡全力壓製。”


    在弦月、薑霽、朝歌奔向虛空中的囚架之時,光明這邊的戰鬥迅速升溫。隻見黃衫男子手中的戒刀血線環繞,他竟將“滅魂血羅斬”和“血殤蒼流”兩種霸道的招術合二為一,自身承受著兩股強大力量的衝擊,斬向光明正門。


    而血魅已化作絲絲血網,趁光明和黃衫男子膠著之際,將其牢牢困住,並極力釋放“血角玲瓏塔”中的摧殘之力。


    光明本可以輕鬆地震開黃衫男子,可對方卻像不要命一般,飽受著來自“北冥青蚨”的摧殘,不顧一切地進擊,絲絲血線已漸漸纏上自己的脖頸。而上方的壓力也如同泰山壓頂,自身已逐步出現血氣渙散的冰涼之象。


    “你不要命了嗎?”光明的臉上閃過一絲罕見的猙獰,繼續不斷地增幅“北冥青蚨”的力量,另一隻手輕柔地拂向黃衫男子的心口。看似隨意的一拂,卻是如同地震般的暴擊,黃衫男子在狂顫中鮮血狂噴,隻見他的右手手腕處佩戴有一枚散發隱隱青光的手環,此時在遭受光明一輪輪的攻擊中出現了裂痕,最終砰然而碎。


    那手環仿佛是黃衫男子的掣肘,手環碎裂後,他手一鬆,戒刀筆直墜落插入地中,而他也眼神渙散,頹靡地向地麵飄落。


    “楚歌!”此時鍾離軒看清了黃衫男子的身份,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何楚歌會擁有一身嗜血精靈的功法,還來攻打光明。


    這黃衫男子確實是楚歌無疑,當初他覺醒為“血罪”並吞噬了素袍老者辛苦籌集的血池之後,卻被素袍老者及時製住,並在他手上的“迴天環”中下了一道“血咒”,由此便成了素袍老者的傀儡殺手。想不到在光明霸道的攻擊中,意外將“迴天環”擊碎,自身的神識漸漸地迴複過來。


    還不待鍾離軒想個明白,忽聞又一聲慘叫,隻見光明手成托舉狀,“北冥青蚨”緩緩上升,銅錢中央的方孔處忽然暴發出可怕的吸噬之力,包圍他的血網頓時誇張扭曲,最終被盡數吸納其中。緊接著,光明隨手一抄,一並將“血角玲瓏塔”收入囊中。


    此時的素袍老者滿是絕望,他知道自己氣數已盡,但仍然咬牙道:“沒有我,你們駕馭不了‘冥墟饕餮’,你們都會成為他的果腹之物!”


    光明滿臉嘲諷地笑著,忽然又冷冷地看向素袍老者:“既然如此,那就先送你去給‘冥墟饕餮’開開胃吧。”說罷,向著素袍老者隔空點出招牌式的一指,素袍老者連驚叫的機會都沒有,漸漸地化作縷縷流沙。


    鍾離軒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素袍老者看似在光明的一指之下走向毀滅,實則其中卻暗含了一種高明至極的障眼法,似乎把光明都糊弄了過去。


    “來者是誰?”鍾離軒不由閉上眼睛,“界動天瞳”同時睜開,終於讓他感知到在遠處正有一名女子手持一本書冊,施展高深秘法,“這女子……是‘行書六聖’之一的刀婭!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還出手救這素袍老者?”隱隱有一個答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就在適才光明與敵人大戰之際,弦月等人已順利將人質救出。但光明卻沒有絲毫吃驚或是憤怒,他緩緩落地,單手製住了仍處在渾渾噩噩中的楚歌。


    “你們走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光明淡淡地說了一句,顯然他已能夠確定,眼前的楚歌正是他要的“留殤”印記之宿主。隻見他隨後又輕輕地彈指一擊,竟將“北冥青蚨”還給了鍾離軒。


    “不行。”鍾離軒錯愕地收下“北冥青蚨”,卻又急忙道,“要走的話,所有的人我們都要帶走,把楚歌放了!”


    “誰是楚歌?”弦月依舊有些不明狀況,聽鍾離軒解釋後才了解到這黃杉男子的身份,可對於他為何成了嗜血精靈,一時卻無法追究緣由。


    光明的表情依舊淡然:“你們現在的狀況不宜再戰,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鍾離軒直接戳穿道:“你之所以扣下楚歌,就是為了那個‘十邪’之局吧。”雖然適才他受控於“幽騎元丹”,但對於光明的話記得清清楚楚,眼見他對楚歌的舉動,便猜出了他實際的用意。


    “這個問題我倒是樂意迴答。”光明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準備避諱這類的問題,笑道:“百年前,‘天羅盤’崩壞,諸多飽受‘放逐’之苦的惡魂自‘輪迴井’逃脫,如今已顯現出轉世之象,而在這其中起到主導作用的正是十位各具靈性的邪主,合成‘十邪’。”


    鍾離軒暗自納罕:“囚禁在天樞局‘放逐之淵’內的都是千百年來的頂級大惡,都是曾獨霸一方的人物。這‘十邪’重生,隻怕會給聖都,不,還有‘中黃城’和‘大臧原’都帶來時代性的顛覆。”


    光明繼續道:“這一切都是宿命,沒有人能夠阻止。這‘十邪’的身份神秘莫測,而邪往往又和正彼此共生,誰又能保證我們這些人中不會出現‘十邪’呢?”說著,邪魅而精致的眼眸向著眼前的眾人掃了一遍,尤其是在鍾離軒這邊多停留了一會兒。


    此時,鍾離軒陷入了更深的雲霧,感覺眼前的這個光明有著說不出的古怪,他似乎在暗示些什麽,但話卻沒有說盡。是故弄玄虛,還是天機難言?


    “為什麽此時的他反倒給我一種親切的感覺。”鍾離軒現在想不明白,“界動天瞳”也無法將他看透,唯有先將疑問擱置。至少目前看來,絕不可能將光明作為朋友就是了。


    弦月的笑意愈發冷冽:“你所說的‘十邪’如果真的存在,那麽你現在的做法就是唯恐天下不亂。你說,我該如何留你?”


    光明卻還以輕笑:“那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拿什麽來戰我!”


    就在這時,薑霽感到一直處於昏迷的風飲言似乎又出現了一絲異動,內心不由大駭:“莫非是之前激烈的打鬥驚醒了姐姐?”此時,他迫切地期待著風飲言能夠以正常人的狀態蘇醒,可是卻分明感到她周身寒氣肆虐,眼見那依然空洞而冷澀的秋瞳緩緩睜開。


    “飲言!”弦月和鍾離軒不由大驚。


    光明也在這個時候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心裏暗罵:“楚離番這個臭婆娘又在胡來!”


    與此同時,鍾離軒感到“紫薇天心”內的那顆“幽騎元丹”又在不住躍動,似乎是受到了某種外來的挑釁:“我能斷定,這突如其來的挑釁是飲言體內的‘陰極瘋魔’!”


    先前在對抗“炎魔之淚”的時候,鍾離軒等人便看見風飲言的眉心處洞開了天眼,雖隻一瞬,卻預示著一個危機:一旦天眼打開,“陰極瘋魔”便徹底附身,再無逆轉的機會。


    這個危機現在正出現在風飲言身上,隻見她一頭銀發倒豎,整個人騰升而起,眉心處的一蘋天眼已然完全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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