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意,捧著碗上前。“姐姐,興許還有機會,咱們快把蘿卜汁喂下去吧。”


    “沒用了,已經晚了,收兒已經去了。”在死亡麵前,林慧怡頓感無力。


    任她準備好了一切,也總會有意外發生。


    “這都是天意……”她垂淚喃喃。


    “萬一呢!姐姐,咱們再試試,說不定會有奇跡的。”彩月見她滿臉痛苦,還想再嚐試一次,便要將宇文收抱過來。


    “我說了,沒用了!他已經死了!宇文收已經斷氣了!”林慧怡卻突然大叫起來,聲音淒厲而尖銳,把屋裏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但她尖叫完,立刻就感覺頭暈目眩,掌心撐著額頭就要歪倒下來。


    “姐姐……”彩月慌了神,立馬傾身抱住她和她懷中宇文收的身體。


    黃姥姥本來在給其他中毒的人治療,聽見動靜立刻過來查看。


    “娘娘胸中積蓄了太多鬱氣,這又是急火攻心了。”她簡單為她看了看,立刻做出了判斷,隨後叮囑彩月:“你先看著,我這就去熬藥。”


    彩月在眾人的幫助下,將林慧怡扶到床邊坐下。


    “彩月……”她聽見林慧怡叫了自己,聲音很輕。


    “我在呢,姐姐,你現在身子也不好,要做什麽都交給我吧,啊?”彩月抱著她,輕聲說著。


    林慧怡此刻已經緩過來一點兒,朝她搖了搖頭,哭笑道:“抱歉啊,剛剛對你大吼大叫,我真是太不應該了……”


    “沒事兒,我知道你並不是刻意針對我的。你隻是患病了,控製不住自己,這不是你的本意。”彩月拍著她的肩膀輕哄。


    “嗯……”林慧怡忽然覺得很委屈,很過意不去,窩進她的肩頭,悶悶地應了一聲。


    她嘟囔著訴說自己的委屈:“彩月,我把收兒養死了。可我明明那麽用心,為什麽還是出了意外……”


    “世事難料,這不是你的錯。小孩子本就容易夭折,稍有不慎就追悔莫及。不是你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彩月知道她心裏難受,小聲安撫著:“小娘對麥麥、安娘對小魚兒,還有思娣對乖姐兒,誰不用心?但命運如此,誰都無法改變。”


    “嗯。”林慧怡吸了吸鼻子,勉強鎮定下來。


    這個時候,幾個孩子也都過來了。


    宇文收一母同胞的哥哥宇文敬,看著宇文收就這樣躺在林慧怡懷中,像是明白了什麽,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母親,母親,弟弟怎麽了?他為什麽不動也不說話?”他哭著跑過來。


    宇文桑還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隻懵懵懂懂地跟著哥哥跑來。


    林慧怡看見他倆,淚意再度上湧,摟著撲過來的兩個孩子,不禁哀歎道:“弟弟離開我們了……”


    “跟海蘭珠一樣,娘當時也說她是離開我們了。”宇文敬小心翼翼地捧著弟弟的臉,眼淚滴答滴答地打在上麵。


    他口中的海蘭珠也是童夫人的女兒,皇十五女霍國衝懿公主宇文栴,同樣也早早夭折了。


    可憐宇文敬小小年紀,卻已經失去了兩個一母同胞的弟妹了。


    林慧怡憐愛地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敬兒別哭,弟弟是不喜歡這裏,去更好的地方了。咱們應該為他高興。”


    宇文敬低低地“嗯”了一聲,卻抱著弟弟不肯撒手。


    原本不知所措的宇文桑,受到他們的感染也大哭了起來。


    宇文槿和宇文楠兩姐妹趕忙過來安慰。


    在兒女麵前,林慧怡不能太脆弱,因此強打起精神來,查看其他人的情況。


    結果發現,除了宇文收,另有一個奶娘和一個小宮女也中毒身亡了。


    一下死了三個人,她悲從心起,卻極力忍下,開始一個一個詢問已經清醒過來的人。


    之前那個來叫她的小宮女已經告訴了她當時的情況,屋裏的門窗全都關起來了。這才造成的中毒。


    “究竟怎麽迴事,我不是多次強調過,屋子裏放了炭盆,就不能把門窗關上,以前都沒出錯,怎麽今天鬧成這樣?”


    “娘娘,我記得我們是留了一扇窗戶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麽關上了。”菊英和梨花兩個都肯定她們留了窗,但都不清楚什麽時候關上的。


    問了一圈都是這個結果,林慧怡的眉頭不由得皺起,一個“川”字顯示她此刻心中無比的煩躁。


    “娘娘,會不會是有人故意關的?”菊英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於是提出了這種猜想。


    “可是咱們一點兒動靜都沒察覺,這完全不可能啊!”梨花卻道。


    “當時我就坐在那扇窗戶邊上,關窗戶必須經過,但我確實沒看到有人。”一個奶娘也說。


    “一開始我就去看了,窗戶外麵沒有腳印,所以也不可能是從外麵關的。”宜奴也插了一嘴。


    “既不是從外麵,也不是從裏麵,那是誰關的?”菊英著急起來。


    “昨晚風大,興許是風刮的。”彩月忽然開口,解釋著她的猜想:


    “那扇窗戶也挺沉,多半是一點一點被風吹得關起來。這樣屋子裏毒氣慢慢增加,人都漸漸中毒,最後關上的那一下沒人察覺也很正常。”


    “多半就是了。”林慧怡無奈地結了案,讓人將消息稟報給宇文晟,隨後開始準備宇文收的喪禮。


    那兩個宮人,林慧怡也吩咐多給她們家裏人撫恤金。


    原本這事兒就這樣完了,但有的人可不願意。


    於是,困鎖在南宮中,宇文收的生母童夫人也知道了此事。


    “啊!”原本就有些瘋癲的她,痛苦得仰天長嘯,像是在控訴老天爺的不公。收了她一個女兒,現在又帶走了她的小兒子。


    她發了瘋一般,盡情地破壞著身邊可得的一切,床帳被褥,茶壺茶杯,任何眼前之物,都被她撕的撕,砸的砸,屋裏頓時一片狼藉。


    跟來南宮伺候她的琥珀和桂香趕緊衝上來阻攔。


    好容易控製住了她,桂香便勸說琥珀:“娘娘今日鬧得這樣大,肯定是遮掩不住的。姐姐快去跟姑姑們說些好話。請求她們看在娘娘痛失愛子的份兒上,幫我們換新的。”


    “好,好。”琥珀一直都沒什麽主見,自從桂香被提拔上來之後,她也習慣了聽桂香的,因此立刻就出去了。


    把她一支開,桂香立刻就裝模作樣地湊到童夫人身邊,歎道:“咱們小哥兒明明身強體健,怎麽會好好兒的就,就,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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