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迴到椒房殿,彩月臉色驀地黑沉,心中憂慮大盛,說道:“姐姐,陸貴妃剛剛究竟是如何說服皇上的,我始終無法理解。”


    “你也瞧出不對勁了?”林慧怡倒是不在乎這一次又失敗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陸貴妃聰明絕頂,要扳倒她確實難。


    隻是,今天真正讓她感到莫名,甚至有一絲恐懼的,是陸貴妃究竟使了什麽法子,讓宇文晟相信她的。


    她忽然想起一事,又道:“說起來,我並不是第一次見識她這個手段了。智明走的那年,因為柳妹妹小產我懷疑過她,也是被她這樣迷住了。隻是後來智明就中毒去世,我也忘了這件事。”


    “原來正巧是那個時候,難怪我都沒見你提起過。”彩月沉吟著應了一聲。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看著人眼睛就能迷惑人心智。”林慧怡真是納悶兒。


    “我說一句姐姐可能不愛聽的。陸貴妃今日之舉,若傳出去,他人隻會有一個看法。”彩月抿了抿唇,還是說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林慧怡頷首,直接挑明:“若不是咱們不信鬼神之說,不然必定認定她是妖怪。”


    說著,她悠悠歎了一句:“能蠱惑人心的,不就是妖麽。”


    “如果姐姐能狠下這個心,咱們倒可以以此為名,徹底扳倒陸貴妃。”彩月腦子轉得很快,說話就有了主意,然而卻擔心林慧怡不同意。


    “不可。”林慧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她搖頭歎息:“這個法子雖然一勞永逸,但遺害無窮。我起了這個頭,以除妖為名將陸貴妃除掉。


    那些早有惡心之人,又怎麽會放過這等時機?必定借此大肆作惡,而因此遭難的女子豈知又會有幾何?”


    她絕不能為了一己私欲仇怨,就將世間女子置於水火之中。她們本就生在地獄中,無需多添一層痛苦。


    “所以我說,姐姐若要用此法,必須狠下心。”彩月早知道她不會答應,也明白這麽做會帶來什麽後果,心裏並沒有失望的情緒。


    “而且皇上不信鬼神巫術,心裏也偏袒陸貴妃,更不會信這種說辭,沒有用的。”林慧怡又道。


    “其實這倒是可以解決,畢竟妖女媚主是亡國之兆。隻要咱們在宮外大肆宣揚,皇上也扛不住群臣百姓的壓力。”彩月卻說。


    “能自然能,隻是手段過於陰狠。我也不願將亡國禍水的汙名扣在陸貴妃頭上,否則與那些將國家興衰之罪,丟給妺喜妲己的小人有何區別?”


    林慧怡說罷,嘴角微動,又歎了口氣:“何況陸氏雖惡,芽兒卻是個好孩子。若親娘背負妖女之名,日後她要如何存活於世?所以我不願。”


    “姐姐要堅守本心,咱們隻能另尋他法了。”彩月點了點頭,話中滿含憂愁。


    林慧怡不得不撫慰她:“別著急。陸貴妃還沒生下兒子,就算扳倒了我也沒她的份兒。她現在不會對我們怎麽樣的。”


    “陸貴妃也在用那個坐胎藥,興許身體已經養好了。我隻怕最後一仗,很快就會來臨。”彩月歎道。


    “懷孕也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她急於求子,就是有那藥,反而沒那麽容易。”林慧怡輕笑一聲,倒是不太在意。


    “再說皇上今年忙著寵愛新人,陸貴妃到底也伺候了他二十年,如今侍寢的次數不也少了許多?”


    彩月驀地抬頭,笑道:“這樣看來,陸貴妃必定更為著急。咱們何不就此下手,將她那幾次再分一分。”


    “雖然盯著這種事總顯得小家子氣,但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那就試試看吧。”林慧怡想了想,也應下了。


    “裴恭妃和陸貴妃交惡,不如就給她多製造幾次機會。還有李安妃,咱們順便挑撥了她們的聯盟。


    其餘自然能分給咱們的人,就不能便宜了別人。像冼良人、徐貴儀都年輕貌美,皇上必定更樂意。”彩月謀劃著。


    林慧怡連忙提了一句:“韶齡和徐貴儀無心聖寵,有咱們照應就行。讓她們順著自己的心意過吧,就別牽扯進來了。”


    “好。”


    於是往後的一月時間,宮裏百花齊放,陸貴妃本想盡早受孕的計劃便因此泡湯。


    綜合最近的觀察,她自然就能查到林慧怡身上。


    “可惡!身為皇後就是了不起,給皇上塞人也塞得名正言順!雨露均沾,開枝散葉,她也真大方!”


    陸貴妃接連罵了好一會兒,才氣順下來,又道:“皇後肯定是因為那日我的表現起了疑,才想盡辦法壓製我。”


    都怪自己一時情急,沒留意林慧怡就在身邊。如今引起她的提防,以後若再遇著柳氏那時的情況,對她用就無效了。


    陸貴妃喃喃自語:“我必須想個辦法,抵消皇後施加的影響……”


    她正想著,忽而聽見屋外傳來幾個小女兒的說話聲:


    “芽兒,臘月十七是我表哥的生辰,二十又是舅媽的生日,今年我們打算求了爹娘,出宮去玩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她聽得出來,說話的正是林慧怡之女衡國公主宇文楠。陸貴妃心念一動,悄悄摸摸地走到床邊偷看。


    “這……不太好吧。”岐國公主宇文橘愣了一瞬,臉上有些尷尬。


    自從知道了親娘對嫡母的惡意,她就心懷愧疚,不敢再頻繁地去鳳儀宮玩耍,隻保持著和兄弟姐妹間的來往。


    因此,嫡母的娘家人,她也不好意思接觸。更何況姐姐的表哥是外男,見多了總叫人說閑話。


    “沒什麽的,不要害羞。我們就是去外公府上玩一天,晚上就迴來。再說還有我們這些姐姐護著你,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宇文楠驕傲地拍拍胸脯,身側的趙國公主宇文槿等一幹姐姐,也都讚同地點著頭。


    “姐妹們都去?”宇文橘見狀便問。


    “不隻姐妹們,兄弟們也一起。”宇文楠又道。


    興許是見宇文橘久不答應,程懿妃所生皇十七女北平公主宇文梧,拉著她的袖子撒嬌:“姐姐,我們一起去玩兒吧。你別一個人待在宮裏,很無聊的。”


    宇文橘剛有所動,就聽親娘的聲音從身後想起:“芽兒,你姐妹們說得對。皇後娘娘的娘家也是你的外祖家,走動走動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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