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這樣羞辱,李安妃就是個活菩薩也得上火。


    “賤人!”她尖叫著就顧不得還有人在,伸手要上去抓她。


    裴恭嬪也不怕,操起手邊的茶盞就朝她扔了過去。


    李安妃躲避不及,被茶水濺了一身不說,茶盞碎裂迸發的細小瓷片,差點兒沒劃傷她的臉頰。


    “裴氏!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李安妃弄成這個狼狽模樣,跟瘋魔了一般,也有樣學樣地抓起身側的兩個茶杯就扔出去了。


    “啊!”她是報仇報爽了,然而沒個準頭,連裴恭嬪的衣服邊都沒摸到,全澆在了旁人身上,簡直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夠了!”林慧怡本就心情不佳,被她們這一鬧越加煩躁,更何況裴恭嬪的話還把其他朝鮮妃嬪罵進去了。


    為了李華妃等人的臉麵,她當即就命令宮人把她們兩人製住,隨即厲聲訓罵:“這是嫌日子過得太清靜了是吧!要不就讓你們去永巷住幾天,清醒清醒?”


    跟著就不管她們的反應,林慧怡又指著裴恭嬪罵道:


    “兩個月的教訓還沒教會你謹言慎行嗎?當著在座諸多外族姐妹的麵就出言不遜,哪裏是禮儀之邦大族千金的作風!”


    然後也不等裴恭嬪迴嘴,她便扭頭對著李安妃開罵:“知道裴恭嬪脾氣不好,還故意挑釁撩撥,就是犯賤,被罵禽獸也是你該著的!”


    “全都滾迴去給我禁閉兩個月,日日抄寫宮規不準偷懶,我會派人去監督你們!”


    林慧怡說罷,都不給她們求饒爭辯的機會,直接讓宮人把她們給拖迴宮去了。


    發泄了一通,她也懶得跟餘下的妃嬪閑聊,跟著就打發走了。


    等一眾妃嬪出到院中,低階妃嬪們就紛紛議論起了這幾天林慧怡的反常表現。


    “皇後娘娘什麽時候這麽兇悍了?往常遇著這些事也不過是訓示幾句而已,如今重罰都有好幾迴了。”吳娙娥好奇地說了一句。


    “是啊,感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好幾個人跟著點頭。


    “最近有什麽特別的事發生嗎?娘娘總不會突然就性情大變吧。”薑嬪又問。


    “沒有啊,不都跟平常一樣嘛。”眾人齊齊搖頭。


    這時,沈容華卻挑眉一笑,道:“我說,皇後娘娘別是年紀大了,脾氣暴躁吧?”


    “別胡說。”林芳儀趕緊攔了一下,又道:“我看是快到孝潔皇後的忌日,皇後娘娘想起她,心裏不痛快吧。咱們還是別給娘娘添亂,安安分分的吧。”


    她這個說法是最能說服眾人的,因此大家說笑幾句就散了。


    徐貴人一直跟在她們身邊,聽了林芳儀的話,心裏若有所思。


    “皇後娘娘,和孝潔皇後……”


    林慧怡這邊又時不時撒一迴氣,倒讓禁中上下都聽信了此說,越臨近孝潔皇後忌日,就越不敢造次。這


    反而達成了林慧怡先前的目的,得到了許久的清靜。


    另一頭宇文攸磨磨蹭蹭,精心準備了許久,好容易才跟管司籍表白心意。


    “殿下,你可別說笑了,奴婢可擔不起。”她一聽還以為宇文攸是在戲耍她,忙不迭地擺手,說著就要走。


    宇文攸哪兒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機會,連忙擋在她身前,紅著臉又道:


    “娘子知曉我並非那樣不尊重之人,豈會拿這等關乎終身的大事開玩笑。我方才所說的,句句都是真心話。”


    管司籍這下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她確實沒這個意思,想要拒絕吧,又怕傷到這位年輕王爺的自尊心。


    但若是讓她接受這份愛意,她又萬萬不敢。


    別說兩人身份差距懸殊,一個是少年親王,一個是年近三十還有一女的寡婦宮女。就是相差不大,她也並不願意。


    世人都說貞潔節烈於女子是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她雖是不讚同,卻也無力與其對抗。何況守這份節還能換來朝廷的撫恤,又有何不可。


    再者,她好端端地作著女官,位居正六品司籍,女兒也有林皇後出錢養在身邊,並無需一個男子去依靠。


    如今好生完成自己肩負的責任,將女兒養大成人,為她們娘倆往後的日子儲蓄銀錢,才是她的目標所在。


    那些男女之情,屬實已被拋之腦後。


    管司籍想著,隻道:“奴婢資質粗笨,容顏衰老,又是克死了丈夫的守寡之人,豈能抱有這等非分之想,殿下快莫要再提了。”


    “娘子妄自菲薄了,我從無有如此想法。你不是也曾教我,腹有詩書氣自華嗎?我也是崇敬你的才學。”宇文攸急急迴道。


    “若是交往文采,奴婢當然願與殿下細細切磋。隻是若涉及他事,奴婢卻不敢妄動。”管司籍心裏直歎這孩子走上了歪路,還想盡力勸說。


    宇文攸整個人都沮喪起來,卻還想做最後一份努力:“娘子真就不肯迴應我這一片心意麽?”


    “殿下,莫說奴婢並未動過再醮的念頭,就是真生出非分之想,也不會與年紀尚小,又是皇帝親子的您。”管司籍決定再把話說清楚點。


    “所以你還是在意我們的身份?”宇文攸卻悟錯了她的意思。


    “這是自然。”管司籍冷聲迴道:“您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該娶什麽樣的妃子。而我,是連您的妾室都做不成的。


    您若是與我產生這些不清不楚的流言,對您,對我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請您不要再提起了。”


    渝朝從未有過宗親娶有子女寡婦的先例,連無品級的侍妾都沒出現過。她當然不覺得自己能成為第一個。


    管司籍自覺說得夠清楚明白了。對宇文攸行了個禮,便起身離開。


    被她打破了幻想的宇文攸在原地站立了許久。


    他清楚地知道,管司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就像母親先前對她的警告一樣,都是他必須要麵臨的重重關卡。


    宇文攸陷入了沉思,自己是否要再堅持,是否應該放棄。


    十五歲的少年郎還太稚嫩,對這份單純美好的感情不願放棄,卻也沒有足夠的經驗去應對麵臨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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