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簽寓意說不上好,林慧怡看得一愣,不知怎的,竟將其與自己那宏願聯係起來,心裏升騰起一絲不安。


    她強力壓下這種感覺,認為是自己杞人憂天,過於迷信了,便隻將花簽按下,吆喝著眾人飲酒。


    卻不想,向安娘早已悄悄靠過來,一把將花簽抽走,一邊說著“還想瞞我們,藏著掖著做什麽”,一邊看著簽上的字。


    “韶華勝極,開到荼靡花事了。注是,在席各飲三杯送春。”


    她剛念完,就覺得不太對了,趕忙“呸”了兩聲:“這玩意兒寫的什麽東西,也太不吉利了。”


    莊小娘也不願在林慧怡的生日聽這些傷春悲秋之語,於是笑道:“這勞什子既不好,咱們便換個更簡單的玩意兒罷。”


    林慧怡雖沒覺得有什麽,但也不想掃了她的興,點頭答應了。


    這時,蘇蘇卻從簽筒中抽出一根,看到上頭的菊花花樣,起了興致就要翻過背麵,誰知手滑落在了桌上。


    她隻粗粗識得一個“死”字,臉色一變,剛要撿起細看,卻被身後早已看清上頭詩句的林慧怡,一把奪去。


    “別看了,咱們換個更好玩兒的。”


    說著,林慧怡就沒事兒人一樣,笑嘻嘻地把簽子擲進簽筒,拉著她趕快坐下。


    隨即莊小娘和向安娘便換了新的戲具上來,眾人這才丟開剛剛的事,再度熱鬧起來。


    當天直鬧到深夜淩晨,一眾人都喝了不少酒,開始還規規矩矩地玩著各樣遊戲,漸漸酒意上頭便三兩成群地劃拳喝酒,或是邊哭邊訴說自己的心裏話。


    林慧怡酒量還行,雖然被灌了好幾杯,卻還能笑話他人的狼狽。


    直到有好幾個人扛不住昏睡過去,她才吩咐宮人進來,攙的攙,抬的抬,好歹都把人給弄迴去了。


    林慧怡也喝了點兒醒酒湯,拉著彩月幾個一齊睡下,這場生辰宴席才算圓滿落幕了。


    由於熬夜宿醉,第二天的早請安是取消了的,大家也都睡到了自然醒。


    李華妃昨晚喝太多,下午剛清醒過來,吃了點東西,又打發走了林慧怡派來問安的宮人,就聽見通報:“啟稟華妃娘娘,安妃娘娘求見。”


    “她來做什麽。”李華妃是一點兒也不想見她,現正頭疼得厲害,要是再和心思叵測的她打會兒機鋒,那還不頭痛欲裂?


    “多半是就是為了爭奪聖寵,來請娘娘助她的。”


    素娥也是她從朝鮮帶來的,清楚她們母女在王室中的地位,因而不太喜歡本國這位公主。


    李華妃自然也清楚,捏了捏額角,隻道:“你去告訴她,我酒後身體不適,不能見客,請她迴去。”


    “隻怕她不會輕易放棄。”素娥道。


    “不用管她。”李華妃剛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她要是執意不走,你就以她刻意擾我休息為名,請皇後娘娘罰她。”


    “哎。”素娥沒覺得這樣不近人情,反而覺得暢快,隨即昂首挺胸地出去迴話了。


    李安妃聽見她的說辭果然不肯放棄,口中直言:“姑姑不舒服,那我這個侄兒更該進去看看了。免得旁人說我們朝鮮王室不講親情孝道。”


    “安妃娘娘,我們娘娘又睡下了,您不會為了展現自己的孝道,特意把她吵醒吧。”素娥看著她,臉色不虞。


    “我不吵醒姑姑,隻在旁邊看一眼就好。你看我如此誠心,就放我進去吧,讓我這個侄女安安心。”李安妃哪兒肯就此罷休。


    素娥臉色一正,言辭鏗鏘地迴了一句:“沒有娘娘的旨意,奴婢不能放您進去。”


    “你!”李安妃見這個奴婢敬酒不吃吃罰酒,性子一下上來就要往裏闖,“我看你這奴婢有幾個膽子攔我!”


    素娥絲毫不懼,招唿了一堆宮人擋在她們身前,“若您執意擅闖,奴婢隻好不顧我朝鮮顏麵,去皇後娘娘那兒告您一狀了。”


    李安妃聽見這話,還能不明白這都是李華妃教的,人家就是壓根兒不打算見她。


    她氣得咬牙,重重哼了一聲:“賤民之女,果然如此低劣。自以為你們母女有了皇後這個靠山就高枕無憂了?


    你們忘恩負義,罔顧祖國君父之托,不忠不孝不義不慈,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遲早要下十八層地獄!”


    “您若再出言不遜,休怪奴婢不給您臉麵!”素娥聽得火冒三丈,差點兒就要忍不住拿大耳刮子抽她。


    見主子受到侮辱的一群宮人,也都圍了上來,看著李安妃一行人的眼神極為不善。


    李安妃隻帶了三兩個人過來,不想被打,還真不敢再造次,一邊往後退,一邊怨恨地看著他們。


    等到景福宮大門出現在視野之內,她才拋卻形象飛一樣跑出去。


    擔心被追上,李安妃幾人是直跑出幾裏地,直到再也看不到景福宮了才停下來。


    “公主娘娘……”莫伊見主子吃癟,就想問她接下來該怎麽辦,誰知餘光卻瞥見不遠處的一行人。


    她側頭看清那些人的身份,臉色唰地白了。


    又見為首的肅穆婦人警告地瞪了自己一眼,莫伊是行禮提醒自己主子也不是,是裝聾作啞也不是。


    更令她膽寒的是,背對著她們的李安妃還在咒罵:“下賤奴婢,跟她那個賤民娘一個樣,還敢怪祖父和父親厭惡她們!


    呸!就算流著我王室的高貴血脈,進入皇宮成了天朝親眷,也改不了這些人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下賤氣味兒!”


    她身邊另外幾名宮女一邊偷笑,一邊扭頭,卻在看見身後之人的時候,嚇得咬了舌頭,“娘,娘,娘……”


    “娘娘什麽娘娘!沒見我還在生氣嗎?”李安妃看也不看就罵了一句。


    “奴婢拜見皇後娘娘!”莫伊等人這才喊了出來。


    “皇後?皇後!”李安妃驚得儀態也不顧,猛地轉身看過去。


    隻見林慧怡正肅著臉看她,後麵還有皇太子宇文敞,也不知他們究竟在這兒站了多久。


    李安妃想起剛剛自己那些話,才有點兒慌張,就意識到自己方才用的是朝鮮話在罵,林皇後這個漢女是聽不懂的。


    她有些竊喜,驚慌的神情就緩和了許多,一派溫順地行禮:“拜見皇後……”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慧怡打斷:“剛剛你嘴裏的賤人罵的是誰?李華妃和樂浪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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