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後,林慧怡就將宮權都收了迴來,隻給了些禮物作為迴報。


    其他人說因為交情好來幫忙的,所以並不在意。


    隻有陸夫人看著那堆沒用的東西生悶氣。這迴可真是為林慧怡打了場白工,啥好處都沒撈著。


    她恨恨地磨了磨牙,又想到林慧怡這一係列行動,都是對她產生懷疑的試探之舉。


    她估摸著林氏大約對自己真有殺心了,她需得小心行事,還是要先下手為強,不能讓林氏搜出證據來。


    陸夫人想清楚了,便扭頭吩咐黃英:“再派人去接觸童舒妃,這個打手我不能輕易放棄。”


    “是。”黃英見她臉色很差,不敢多言便應下了。


    隻是她心裏懷疑童舒妃會不會上鉤。因為近段時間她們這邊的線人,一直都有在舒妃耳邊煽風點火,但是收效甚微。


    陸夫人也擔心,似乎經過上迴宇文敬被打一事後,童舒妃反而沒有那麽仇視林慧怡了,確實令她感到好奇。


    然而事與願違,幾天後線人再度傳迴情報,計劃又失敗了。


    “她說舒妃雖然聽進了她的話,看著也仍舊不喜林皇後,但卻隻是猶豫不決,不肯真的動手。”黃英蹙眉說道。


    “她沒有利用完顏嘉妃和權景妃嗎?”陸夫人又問。


    “試過了,童舒妃聽到這兩人的名字,依然會咒罵她們和林皇後,顯然並沒忘之前的事。”黃英答道。


    “嘖,這可就奇了怪了。既然童氏還記著她們之間的矛盾,記得林氏是怎麽利用完顏氏和權氏對付她的,還記恨在心,又為何會猶豫呢?”


    陸夫人挑起了一邊的眉毛,饒有興致地輕輕敲著茶碗,半晌後又問黃英:“你確定童氏已經些微瘋癲的症狀了?”


    隻見她肯定地迴答:“那邊是這麽說的,沒錯。”


    陸夫人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道:“那她還有些理智,應該是有什麽緣故,使她對林氏的態度舉棋不定。”


    “你去查查看是不是誰在她耳邊,說了林氏的好話。”她吩咐了一句,把茶碗擱在桌上,就往女兒住的暖閣去了。


    林慧怡這邊對陸氏的陰謀一概不知,打從三位公主的婚禮舉行完畢,她就挪出大量的時間陪伴時日無多的張佳怡。


    看到女兒全都成家嫁人,兩個女婿也見過了,都是一表人才,親家的人品也有保障,張佳怡已經沒有遺憾,就不肯再吃藥續命了。


    林慧怡知道她這樣拖著很痛苦,也不阻攔,隻讓太醫多給她開止痛好眠的藥方,讓她生命最後的時光裏能過得安生一些。


    宇文桃和宇文杏兩姐妹,也將方才成婚的夫婿拋在公主府,經常一連十天半個月都不迴去。


    林慧怡倒不覺得有什麽,畢竟親媽就要離世,不在床前盡孝,反去和丈夫濃情蜜意,那才叫不合理呢。


    駙馬若是心有異議,那就說明他們沒有心肝,不是良人。以後還有大半輩子都在一處,還著急這幾個月不成?


    因此,她是完全沒有反對的,隻知會了兩家的誥命。


    這天林慧怡從鹹陽宮迴來,路上正好碰到皇子女們下學歸來。她下了步輦走過去,躲在樹下偷看。


    大家的表現都很正常,三三兩兩地閑聊。忽然,她注意到站在外圍的宇文齊,時不時會朝一個方向偷瞄,嘴角還帶著笑。


    林慧怡感到奇怪,順著他的視線方向看過去,卻是幾個小公主在玩鬧,還時不時傳出一陣嬉笑聲。


    於是,她就推測宇文齊隻是聽到了她們說的笑話,並沒放在心上。


    跟著,她就上前露麵,跟大家打了招唿,帶著自己的兒女們迴了鳳儀宮。


    但她未曾想到,沒兩天,宇文齊就上門提親來了。


    林慧怡開始是懵的,好半晌才從震驚中迴過神來。


    等再一次聽清了宇文齊的話,她才張著嘴,驚訝地詢問:“你的意思是,你想娶莊紅娟為妃?”


    “母親理解得不錯,兒子確實是這個意思。”宇文齊心裏害怕她不答應,因此有些忐忑。


    “可是,你為什麽會生出這個念頭呢?”林慧怡仔細地打量了他片刻,見他不像是胡說,也似乎沒有惡意,又問。


    宇文齊略有些害羞地摸了摸鼻子,迴道:“經過這幾個月和莊姑娘的相處,兒子覺得她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姑娘,不會嬌縱任性,卻也天真可愛,是兒子心目中王妃的不二人選。”


    “這……”林慧怡見狀,心裏有些猶豫。


    宇文齊低聲問她:“母親不同意,是覺得兒子不夠好嗎?”


    “我倒是沒什麽同不同意的,畢竟不是我成親。娟兒說是我的侄女,卻也不能全由我來做主。”林慧怡笑笑,說道。


    “兒子不明白母親的意思。”宇文齊捉摸不透她的心意,到底是同意還是反對,便隻能問出口。


    林慧怡沒有迴答,反問了一句:“娟兒知道嗎?你可曾和她說起過,可曾得到她的迴應?”


    “咳咳……”宇文齊不好意思,差點兒讓口水給嗆住了。


    他緩了緩,才小心翼翼地迴答:“兒子若私下與莊姑娘談論此事,不是私定終身,有違禮法麽?”


    “所以她並不知道,你存有這個心思?”林慧怡這下就搞明白了,原來是這孩子一頭熱,娟兒可完全不知情。


    “是。”宇文齊老老實實地點頭。


    “既然隻是你個人有這個想法,我卻不能立即做主。別人怎麽想暫且不論,總要問問娟兒自己的意思。”林慧怡微笑著跟他打起了太極。


    “那兒子就勞煩母親代我開口了。”宇文齊見她也沒一口否決,就覺得自己還有戲,因此起身作揖,說道。


    林慧怡又笑了一聲,說:“我代你問是一迴事,你自己也要主動問問娟兒。父母之命雖然重要,但真正成婚相處的卻是你們倆。”


    “這……兒子恐怕會惹來閑話。我倒不怕什麽,隻是擔心莊姑娘的名聲有損。”宇文齊遲疑著說。


    “你們現在是一處上學的同窗身份,人要是問起來,就說你們商談學業便是。隻要不出格,又有人敢胡說。”林慧怡無奈地迴答他。


    “母親這麽說,兒子便謹遵教誨。”宇文齊雖然沒有完成心之所願,但還是有希望的。


    他也不糾纏,又和林慧怡嘮了一會兒嗑就迴去了。


    “齊兒人看著倒也還行,隻是太在乎禮法,以後恐怕會束縛娟兒。”他一走,林慧怡就跟彩月議論起來。


    憑著這一點,她就不算太讚同這門親事。


    “這倒是,真要一板一眼地按照禮法行事,娟兒以後的日子隻怕也不好過。”彩月也是這個評判。


    二人又說了會兒,林慧怡突然一歎:“也說不定。娟兒性子太循規蹈矩,可能會鍾意齊兒這樣的。”


    彩月點頭稱是:“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咱們還有小娘都隻能看著給個建議。”


    林慧怡也明白,便吩咐宜奴去把莊小娘姑侄叫來。


    趁著她們還沒到,林慧怡又問起了幾個兒女,想聽聽他們怎麽看待宇文齊和莊紅娟的。


    “其實五哥人還不錯,隻是不太與我們一起玩笑。娟姐姐也很內向,平時都看著我們玩兒,她不好意思一起。”宇文楠也開了口。


    宇文槿為莊紅娟解釋了一句:“可能是因為沒有同齡的玩伴吧。畢竟除了五哥,我們都比娟姐姐小。”


    林慧怡這才想起來,皇子皇女中確實沒有和莊紅娟同齡的。估計在她眼裏,除了宇文齊,其餘的都是小屁孩兒。


    那這麽說來,莊紅娟還真有可能同意這門親事。


    “母親突然這麽問,莫非五哥和娟姐姐要成為夫妻?”突然,宇文攸沒由來地問了這麽一句。


    林慧怡驚訝於這孩子的警覺,還沒迴複,宇文楠突然又說:“剛剛五哥上門就是為了這事?我說他怎麽突然來這兒了,平常都避之不及的。”


    “避之不及?”林慧怡對她話裏這詞感到好奇,便問:“團圓,你五哥是避誰?我嗎?”


    宇文楠一時說漏了嘴,趕忙捂著臉不說話了。


    “攸兒,你知道嗎?”林慧怡不理她,便問年紀最大的宇文攸。


    “兒子是聽說過,好像和五哥的生母有關。”宇文攸遲疑著,一邊說,一邊看她的臉色。


    宇文敦倒是不忌諱,立即獻寶似的把自己聽到的傳聞抖了個幹淨。


    確實是與宇文齊的生母王德嬪有關。畢竟宮裏那麽多人,愛說長道短的更多,所以林慧怡和王德嬪之間的那些糾紛,根本就瞞不住宇文齊。


    但他一直被裴太後養著,身邊伺候的宮人也都是用心挑選的,所以沒讓人找到機會攪混水,惡意挑撥。


    更何況早些年他還小的時候,林慧怡偶爾也會去探望他和還沒夭折的妹妹。


    因此宇文齊就明白了,都是自己親娘作惡才會被親爹賜死。然而他不恨林慧怡,卻也不敢太親近。


    久而久之,對她就采取了避之不及的策略。


    “原來是這樣……”林慧怡忍不住歎了一聲。


    “娘,你別傷心,五哥也說過他並不恨你,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和你相處。”宇文楠趕緊勸慰。


    林慧怡倒沒什麽感覺,隻是有些感慨而已,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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