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韓國公主的婚事敲定下來,同一天三位公主出嫁的喜訊,就以聖旨曉諭京城了。


    隻是這頭前朝後宮按部就班地忙著婚禮,那頭卻又出了一事,險些將婚期推遲。


    聽到宮女來通報裴太後摔傷的消息,林慧怡驚得趕緊丟下手頭的事,風風火火地趕往慈寧宮。


    見好幾位太醫在裏間為裴太後會診,林慧怡便找了孫嬤嬤詢問內中細節。


    “唉……”孫嬤嬤先是一聲長歎,才緩緩和她說起。


    原來裴太後自從開春的時候感染風寒,一連病了幾個月,最近才好,卻偏又不停地下雨。


    本來就在屋子裏悶了快一個春天的裴太後,著實耐不住,趁著今早雨不大,地上不算太濕,就不顧反對去後頭花園裏逛了。


    她走得急,宮女們攔也攔不住,園子裏又有泥被衝到了石板路上。因此她沒注意腳下一滑,就這樣不走運地摔了一跤。


    林慧怡聽後也是頭疼,裴太後以前給她的印象,一直都是睿智精明的老太太。


    不過今年她的諸多舉動,倒與平常老人沒有不同,都是越老越愛玩,又固執不聽勸。


    “您想啊,太後都多大年紀了,這一跤可摔得不輕,我真是怕她這把老骨頭啊……”孫嬤嬤抹著淚哭訴。


    她與裴太後,就像林慧怡與彩月、蘇蘇,都是表麵是主仆,私底下其實更像姐妹。


    如今出於對裴太後身子的憂慮,她也忘了尊卑禮節。


    林慧怡倒不介意,扶著她坐下,一邊寬慰:“太醫不是說嗎?母親她素來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摔個跤而已,對她來說肯定是小問題,多養養就好了。嬤嬤您就別擔心了,肯定不會有事的。”


    “嗯……”孫嬤嬤一邊往裏頭張望,緩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失禮了,於是趕緊起身告罪:“奴婢真是膽大妄為,竟還讓皇後娘娘來寬慰自己,真是奴婢的罪過。”


    “嬤嬤還不知道我的脾性嗎?我從來不在乎這個,您就別多禮,陪我坐著等太醫的結果吧。”林慧怡失笑,拉著她的衣角讓她坐迴去。


    孫嬤嬤實在拗不過,便在凳子邊上虛虛坐下了。


    沒過一會兒,宇文晟也來了。他這個親兒子也是一路為親娘焦心,直直就往裏屋去。


    見他進去了,林慧怡便也和孫嬤嬤進去看看。


    隻見一名太醫正向宇文晟稟報:“……太後娘娘本就上了年紀,今年又病了幾個月,身子骨大不如前……”


    聽了這話,宇文晟哪兒還坐得住,皺緊了眉頭問他:“也就是說,太後這迴傷得不輕?”


    林慧怡也有些驚訝,餘光瞥見孫嬤嬤嚇得臉都白了,忙扶了扶她。


    “迴皇上的話,是。太後娘娘這次摔得很重,不僅傷到了腰腿骨頭,就連髒腑也有損傷。”那太醫又說。


    林慧怡也沒想到裴太後會傷得如此之重,忍不住去看隔著紗帳,躺在床上低低呻吟的人影。


    宇文晟急得把手上的折扇一摔,聲音也急促兇狠起來:“那你們還不快為太後治療,磨磨蹭蹭的做什麽!”


    “是,是,臣等不知該用何方?太後娘娘年事已高,恐怕不能用猛藥,但別的方子藥效又不夠,所以……”太醫擦了把汗,才說起正事。


    宇文晟臉一白,連忙又問:“什麽藥方,給朕看看。”


    林慧怡還攙著孫嬤嬤,不便湊過去,但看宇文晟的臉色也知道這不好解決,大概要陷入兩難的境地。


    她低頭看了眼無聲哭泣的孫嬤嬤,心裏再度歎起氣來。今年還沒過半,壞事兒卻一樁接一樁。


    而後又聯想到三位公主的婚禮,若是一個不好,隻怕要再拖個兩三年了。到時候,全是二十的老姑娘了。


    宇文桃和宇文杏還好,本身不願意,隻是礙於親娘的期盼才倉促成婚。


    但宇文梨就不一樣了。她可是真心實意地想早點兒結婚,聽說她和未來駙馬一直都在通信,似乎雙方都挺鍾意對方。


    這要是再拖個兩三年,本來就恨嫁的她不得被氣死。


    隻是天意弄人,說不得還真就要壞事兒。


    宇文晟逼著太醫重新擬定藥方,既要藥效足,還要不對裴太後產生壞影響,差點兒把太醫院的人都給逼成禿頭。


    還是裴太後阻止了他的惡劣行徑,挑了個見效快的方子用了。


    至於那方子對身體的傷害,她並不在意,反而對宇文晟說:“我都活了六十了,榮華富貴、權勢傾天、天倫之樂也都享受過。我沒有遺憾了。”


    “娘。”宇文晟蹙眉,並不同意她這話。


    “我知道你孝順,隻是娘確實沒有遺憾,也不想活什麽千歲萬歲。前朝你做得不錯,後宮又有皇後料理,我再沒有可操心的。”


    裴太後如今是看開了,說罷她又笑道:“隻是三個姐兒的好事,可不能被我這老婆子給擾亂了。”


    “她們都是您的孫女,祖母有損,豈能光顧著自個兒成親過日子,就是再推推也無妨。”宇文晟卻打的這個算盤。


    “不必。我就想看她們喜氣洋洋的樣子,襯得我也年輕。”裴太後抬手製止他,又歎了一聲,說:


    “就是我死了,喪禮你也要從簡,孝期別整得跟高氏一樣,太長了,而且繁瑣。”


    對於兒子堅持為高智明守滿二十七個月的做法,她是不太高興的。過於隆重,整得京城一片沉悶的死氣。


    宇文晟不好反駁她,隻說:“您是太後,天子之母,不能太簡薄了。否則外人看著像什麽話,也以為兒子不孝順似的。”


    “你孝不孝順我知道就行了。”裴太後不聽,隻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反正你們最多為我守喪百日,不許再延長。”


    “娘,您還好端端的,卻別提這些事了。”宇文晟不大願意,便找了借口搪塞。


    “我這是提前跟你說清楚,免得哪日我突然雙腿一蹬歸西,由著你胡來。”裴太後強勢慣了,如今又是老頑童,就是不許兒子違背她的意思。


    宇文晟又與她爭執了許久,才不得不退讓:“是,兒子知道了,一定按您的意思辦。”


    裴太後這下總算滿意了,轉而和兒子聊起家常。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宮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裏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裏留並收藏宮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