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長安宮昭德殿內,陸永妃滿臉陰沉冰冷,就好似掛著寒霜一般。


    她一手塗著鮮紅豆蔻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著身旁的檀木桌,發出輕微的“叩叩”聲。


    這聲音聽在黃英耳朵裏,卻如同擂鼓般驚天動地,一聲聲捶在她心上,使得她這個人都處於驚弓之鳥的狀況。


    到底是跟陸秋雁一起長大的人,見到此種情形,黃英當然明白她現在很生氣,這會兒多半是在思考怎麽報複迴去。


    於是,她嚇得更不敢出聲。


    許久之後,陸永妃才停下敲擊的手勢,冷眼瞥向一副?樣的黃英,知道她害怕什麽,也沒有做聲,隻譏諷地勾了勾唇角。


    對於林慧怡竟敢阻攔自己進位四妃一事,她雖然很生氣,嫌林氏打亂了自己的計劃,但也沒傻到現在出頭挑事兒。


    畢竟林慧怡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她能把消息散布出來,興許早有了應對之策,正等著她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門去呢!


    眼瞧著如今林慧怡依靠著死掉的高氏繼任皇後之位,正是宇文晟重視的時候,她不能動手給自己找不痛快,穩住心態才是當務之急。


    於是,陸永妃隻對著黃英冷聲說道:“去做你該做的事,就當什麽也沒聽見。”


    “娘娘,你怎麽?”黃英驚訝於她居然願意忍氣吞聲,不可思議地發問:“娘娘,她可是亂了您的好計劃,你難道不教訓教訓她?”


    “教訓?”陸永妃輕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你說的到輕巧,如今她內外皆有所依仗,即將登上後位,我拿什麽教訓她?”


    黃英縮了縮脖子,又問:“那,難道您就情願吃了這啞巴虧?”


    “哼!”陸永妃鼻中重重哼出一聲,才冷漠地盯住她的眼睛,道:“來日方長,我總有機會讓她哭。”


    見她主意已定,黃英不敢再多話,隻得聽命,老實出去做事。


    而一個人留在裏頭的陸永妃,則在想:如今林慧怡即將坐上後位,勢必會成為她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她必須想辦法,將這塊石頭碾碎。


    與她有相同想法的人自然是有的,例如曾與林慧怡多次結怨的童皇貴姬。


    由於生了十六皇子,童氏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迴。


    但她心裏並不滿足,一心認為若沒有高氏這一出,她早就升上妃位了。哪兒還用等大封六宮?


    因此,她看高智明的好姐妹林慧怡,就更是越看越不順眼,恨不能現在就把她從下任繼後的位子上拉下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林氏!”童皇貴姬憤恨地撕扯著手中的絹子,將上頭精致的繡花扯得慘不忍睹。


    她這才稍微發泄了一些心中的戾氣,於是把絹子隨手扔了,又自言自語起來:


    “想利用權氏和完顏氏那兩個賤人來牽製我?你想得美!那兩個賤人算什麽東西!一個生的短命鬼,另一個也不過是個女兒,能跟我比?”


    她這樣罵罵咧咧還不覺得解氣,於是又操起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地把剛剛那條絹子剪了個稀碎。


    那瘋狂的表情,好像她剪碎的不是絹子,而是她口中那幾個賤人的真身一般。


    等那條絹子已經看不出一點兒原來的模樣了,她才丟開剪刀,繼續瘋瘋癲癲地念叨起來:


    “明明我生的是皇子,卻要屈居那幾個賤人之下。大氏不過撿了輝氏的便宜而已,居然讓她做正三品妃之首。


    就連柳氏那個沒福氣的賤人,也敢排在我前麵!唯一生了兒子的是我,卻把我排在最後!皇上,你未免太偏心了!”


    剛罵了一句宇文晟,她又立即推翻:“不!肯定不是皇上的錯!一定是林氏那個賤人挑唆的皇上!林氏,你給我等著!”


    躲在簾子外偷偷關注主子動靜的琥珀,隻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憂心忡忡地啃起了指甲。自從主子生了十六皇子之後,便總是神經兮兮的,兩三年了也還沒好。


    雖然在外頭她表現得還挺正常,可隻要她一個人待著,就變得格外嚇人,還不許她請太醫來瞧。


    現在主子又對林貴妃起了怨懟之心,將來要是她真做了什麽,自己還能有好嗎?


    琥珀真是越想越害怕,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林慧怡並不關心這些人是什麽反應,等除了孝服,就得開始準備立後大典。


    再加上宇文晟將大封六宮的冊封禮,並到立後大典一起辦,她的工作也更多了。


    所幸有幾位姐妹幫忙,她倒也沒有太累。


    這天從鳳儀宮迴來,林慧怡便想繞到後院去賞賞花,順便看看有什麽好的可以移到鳳儀宮去。


    誰知她剛過來沒半刻鍾,一個宮女就“砰”地跪到了自己麵前。


    菊英還沒看看嗬斥,就聽那宮女哭喊起來:“娘娘!皇後娘娘!求您將奴婢一起帶去鳳儀宮吧!皇後娘娘,奴婢已經知錯了!”


    林慧怡聽著這聲音略有幾分耳熟,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再看她哭得這樣可憐,便問:“你是?”


    那宮女見林慧怡並未發怒,心下高興不已,趕忙擦去眼淚,抬頭道:“皇後娘娘,奴婢是芙兒。”


    “芙兒?”林慧怡看著這張略微熟悉的臉龐,仔細迴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這個芙兒,就是當初勾結沈端妃陷害她私通外朝的宮女。隻是因為她及時倒戈,幫助林慧怡擊敗了沈端妃,才得以繼續留在蘭林宮。


    不過,林慧怡還是對她懷有戒心,於是隻讓她看守後院,行動多有限製。


    一晃又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心中一歎,對芙兒也產生了幾分憐惜:“你先起來,有什麽事慢慢說。”


    “多謝皇後娘娘。”芙兒站起身,一邊抽抽搭搭,一邊畢恭畢敬地懇求林慧怡帶走自己。


    “我記得前幾年放宮女出宮,我專門派人來問過你的意思,但你全都拒絕了。你若想脫離我的控製,出宮不更好?”林慧怡問道。


    芙兒又流下幾滴淚,道:“娘娘,奴婢並非是不想出宮,實在是……家鄉早已沒了親人,奴婢迴去又能去哪兒呢?”


    “這是為何?”林慧怡又問。


    芙兒抹了抹眼淚,解釋道:“娘娘,奴婢當年是因為家鄉發了蝗災,父母兄弟全部餓死,成了孤兒才被朝廷下令接進宮的。”


    渝朝一直有接收孤女入宮,當作變相賑災的手段,所以芙兒這話不會假。


    見林慧怡沒有說話,芙兒著急,又舉出證據:


    “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尚宮局的文書。還有,永妃娘娘與奴婢是同鄉,是一批入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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