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去鴛鸞宮查抄的時間,宇文晟又問向珍兒:“那你剛才口裏嚷嚷的,劉寧妃要滅你的口又是怎麽迴事?”


    聽到這個問題,珍兒似乎更害怕了,一邊抹著淚,一邊說:


    “迴皇上,剛才奴婢跟著淑妃娘娘來到承乾宮,得知您不在,正要走,卻忽然感覺被誰推了一把……”


    說到這兒,珍兒有些抑製不住地抽噎了半晌,才接著說:“若不是奴婢命大,腳下一滑摔到一邊,就正中花盆棱角,被劉寧妃滅口了!”


    “你如此言辭鑿鑿稱劉寧妃要滅你的口。難道你看清是誰推的你了?”林慧怡聽出她話裏的漏洞,便挑明了問。


    “奴婢雖然沒有看到,但當時站在奴婢身後的,就隻有劉寧妃和她的宮女!”珍兒想也不想,是認定了劉寧妃不肯改口。


    “哼,看都沒看到便言辭鑿鑿,你這話就有誣陷的嫌疑了。”林慧怡冷笑一聲,又問向張佳怡:“張姐姐可有瞧見當時的情況?”


    “我當時走在前頭沒有看見,剛剛也跟幾個宮女確認過了,沒人注意到後頭的動靜,直到她叫嚷起來才迴頭。”


    張佳怡微微搖頭,指了指自己身邊幾人,對林慧怡,以及宇文晟說道。


    隨後宇文晟又看向曹麗嬪,女子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妾今日走得慌忙,隻帶了珍兒一個人,所以當時妾也沒看見。”


    “無人作證,你這話便不可信。”宇文晟沉著臉凝視著珍兒,直把人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才道:


    “你先跪到邊上去,等鴛鸞宮查完了再判定你的說辭。”


    “皇上,奴婢所言確實是事實啊……”珍兒還想分辯,卻被宇文晟一個眼神嚇得僵在原地,緩過來後也隻得聽話跪到邊上。


    沒多久,黃振就領著人迴來了,不僅帶來盛放在托盤裏的人偶,還帶著個啼哭個不停的嬰兒。


    林慧怡蹙起眉頭,掃了眼抱著繈褓的弄棋,是曹麗嬪從娘家帶來的。


    她是沒想到這人這般聰明,知道拿剛出生的皇子來給曹麗嬪增加砝碼。有了他,至少宇文晟會多顧及曹麗嬪幾分。


    弄棋見宇文晟皺眉看著她,便搶先開口:“啟稟皇上,許是娘親許久未歸,十七皇子啼哭不止,奶娘也哄不住,所以奴婢鬥膽,將小皇子抱了過來,請皇上恕罪。”


    宇文晟還沒發話,裴太後倒是總算出聲了。


    “十七哥兒還小,離不開娘是常理。隻是這會兒也不能讓曹麗嬪走開,你就直接抱給她吧。”


    “奴婢多謝太後娘娘,多謝皇上恩典。”弄棋迅速謝恩,將十七皇子送到曹麗嬪手中。


    曹麗嬪到底還是擔心孩子,定下神來專心哄他。


    跳過這個小插曲,宇文晟才正視起那個托盤中的人偶,上麵粘著些許泥點子。


    他唿吸重了些,連話也不想說,揮手示意黃振給他呈上來。


    林慧怡此刻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沒想到還是讓她們鑽了空子,那上麵寫的是誰的生辰八字,根本不用看。


    劉寧妃這次怕是很難全身而退了。


    她抿了抿唇,視線忍不住向後滑去,給一人使了個眼色。


    這廂宇文晟已經仔細察看過了那個人偶,在看清人偶身上寫的生辰八字之時,親自動手把上麵紮著的銀針都拔了下來。


    “這是從哪兒得來的?”他陰沉著臉問道。


    黃振弓著身子,麵色平靜地迴答:“在寧妃娘娘寢殿前頭的草地裏。”


    說完,劉寧妃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她千防萬防,自己寢殿裏是沒進去髒東西,但卻沒防住外頭。


    “皇上,您看奴婢所言非虛,劉寧妃就是對皇貴妃娘娘心懷鬼胎!”珍兒興奮異常地叫了一嗓子。


    “隻是在鴛鸞宮裏挖出來的而已,裏頭住的又不隻劉寧妃一個人,怎麽就肯定是她的了?”


    林慧怡駁了她的話,又對宇文晟道:“皇上,這人偶做工不一,可從材料上追溯。再者上頭生辰八字的字跡,亦是有跡可循。請您再仔細偵查偵查。”


    “叫六尚的人來看看。”宇文晟聽進了她的話,對黃振指揮著。


    如此室內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一幹妃嬪在宇文晟的怒氣下,連大氣都不敢喘。


    片刻後,六尚女官趕了過來,仔細對比著人偶的材質做工以及字跡,與鴛鸞宮和六尚局的存檔。


    首先是吳尚服開口:“皇上,這個人偶用的布料隻是稍好一些的普通棉布,六宮隨處可見。鴛鸞宮兩位主子及位下女官都有份例,奴婢查過各處檔案,沒有異常。”


    林慧怡感到困惑,那人都有本事把人偶埋進劉寧妃寢殿外頭,難道沒本事從她那兒弄走幾片棉布不成?


    她心裏有些煩亂,但還是鎮定下來,繼續關注六尚女官的檢查結果。


    隨後是盛尚功:“奴婢對比了鴛鸞宮所有宮人的女工樣品,有四人與人偶的做工相似。”


    林慧怡眉心蹙起,剛有懷疑,就聽見盛尚功說明四人的所屬關係。


    果然,各有兩人屬於劉寧妃和曹麗嬪。


    林慧怡心裏疑惑更多,那人將案件主場放在鴛鸞宮,若是單單為了打垮劉寧妃,又豈會故布迷陣,使人尋不出真正兇手呢?


    緊接著,周尚儀確認了人偶的字跡,迴稟道:“皇上,人偶上的字跡,很像麗嬪娘娘的。”


    這話可謂是扭轉局麵,本來都懷疑是劉寧妃的眾人都看向了曹麗嬪。


    而抱著兒子輕哄的麗嬪曹引卿,嚇得手軟差點兒摔了孩子。


    她正要過來辯駁,卻聽見周尚儀繼續說:“但是,這墨跡卻有些特殊,乃是皇上所用禦墨,宮中少有。鴛鸞宮隻有寧妃娘娘藏有五錠,而其中一錠已經用了大半。”


    林慧怡這下總算是弄清了那幕後之人的意圖,看來她的目標不僅是劉寧妃,連曹麗嬪也包括在內。


    或者說,她這手計劃,最好的情況的一箭雙雕,劉寧妃和曹麗嬪雙雙被殺,甚至連代管後宮的張佳怡和林慧怡也難辭其咎。


    就算退一步,巫蠱之事坐實隻是妃嬪之間的誣陷,那也可以擊垮劉寧妃或是曹麗嬪中的任意一人。


    這樣一盤算,那可真稱得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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