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燕身體裏流淌的,滾燙的熱血,就霎時間噴發出來,濺了一地。


    距離她較近的林慧怡、王夫人、太醫,全都被濺到。林慧怡離得最近,直接被血澆了一臉,將她給打懵了。


    屋內眾人先是被這場突變,驚得愣了一瞬,等反應過來之後,就全都驚叫起來:“啊!”


    好些個膽小的,都在不停往邊上跑,或是躲到別人身後。


    林慧怡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直接愣在了當場。還是王夫人將她拉到邊上,冷靜地用手絹給她擦拭臉上的血跡。


    見到場麵失控,宇文晟趕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砰”的一聲,叫所有人都嚇得安靜下來。


    他這才開口:“都坐迴去。”


    他的語氣十分不悅,一幹妃嬪隻得乖乖地坐迴去。有嚇得不行的,都是閉著眼讓宮人扶迴去的。


    林慧怡總算是緩了過來,見到王夫人異常冷靜的模樣,感覺太奇怪了。她就像是什麽也沒看到一樣,太冷靜了。


    此時,黃皇後不得不說話:“皇上,這個奴婢竟然已死為證,而寶珠又奄奄一息,證人全無,該如何處置?”


    這麽多人看著,她也不能偏袒林慧怡太過明顯。否則讓裴太後知道了,又少不了被警戒訓斥。


    “弄幹淨。”宇文晟擰著眉,不耐地抬手吩咐。


    宮人們領命,手腳麻利地開始收拾,喜燕的屍體與地板上的血跡。


    “這件事……”宇文晟等他們收拾幹淨了,才肯開口。


    但是輝皇貴姬生怕他包庇林慧怡,立馬高聲叫嚷著:“皇上,喜燕可是用自己的命,來證明林充妃的惡行。求您為妾身母子做主。”


    宇文晟頗為不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才道:“但是單憑她片麵之詞,朕不能全信。林充妃已經被冤枉過太多次,朕不願再多了。”


    “皇上……”林慧怡已經又跪到了地上,此時聽他這麽說,忍不住抬頭看他,心裏也忍不住泛起一絲漣漪。


    “可是皇上!”輝皇貴姬還想再爭,卻被宇文晟當即打斷:


    “朕已經想好了!喜燕如此決絕,朕也不能太偏袒林充妃。就令其禁足、罰俸半年,接著抄書。”


    這麽輕的懲罰,讓屋內眾人臉色各異。相信林慧怡人品的自然滿意,但想趁機打壓她的,卻隻能趕快想辦法阻止。


    輝皇貴姬當然是最坐不住的那個,登時就哭喊著:“皇上!證據明明確鑿,您不能這樣包庇林充妃!”


    說著,她就不顧自己剛剛生產的身體,被宮人扶著,艱難地走到宇文晟麵前跪下。


    她起了頭,別的人也坐不住了。


    申青梅立刻跟著說:“皇上,雖然林充妃的人品六宮皆知,但此事事關皇嗣,過於重大,還請皇上三思。”


    還有幾個妃嬪也跟著開口,意思都是讓宇文晟嚴懲林慧怡。


    “那就降林充妃為貴姬,這總行了吧。”宇文晟見她們都反對,隻得暫退一步。反正等風頭過去了,又把林氏提上來就是。


    “皇上!請您為想一想妾身母子啊!要不是我們命大,否則就早已含冤而死,魂歸地府了!”輝皇貴姬還不滿意,又哭道。


    申青梅便又道:“皇上,您瞧輝皇貴姬哭得有多悲痛。都是做母親的,妾真是能理解她的心情。


    隻要是為人父母的,任誰也無法容忍,謀害自己孩兒的人,逍遙法外。”


    她很清楚,直接反對宇文晟是絕對行不通的,隻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設身處地地去思考。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宇文晟冷著臉,但到底是喜歡申青梅的,隻得又問向了輝氏。


    “皇上,妾要求嚴懲林充妃。如此心腸歹毒之人,怎能容她留在後宮猖狂!”輝皇貴姬當即順竿子往上爬。


    “輝氏,別說得好像林充妃真的做了這些事一樣!你拿不出鐵證,憑什麽如此汙蔑她!”莊小娘為林慧怡爭辯。


    向安娘等人也跟著附和。


    “證人都死了,現在你們當然可以說沒有證據咯!”輝皇貴姬絲毫不懼,頂嘴道。


    至始至終,林慧怡都沒有開口,隻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些人。且讓她們高興這迴吧,她遲早會讓她們償還的。


    她們正爭得激烈,王夫人突然冷不丁跪下來,道:“皇上,皇後娘娘,妾早說了,這一切事情都是妾身所為。


    是妾為了報複輝氏謀害我兒,所以才暗中派人接觸喜燕,讓她設計輝氏早產。請懲治妾,不要冤枉了林充妃。”


    輝氏等人明擺著,是想狠狠咬林慧怡一口,甚至想把她逼死。王夫人當然不能讓她們如意。


    反正自己也沒什麽可在乎的了,不如就替她頂了這宗罪名。這樣自己還不算徹底沒了用處。


    “王夫人,你不要為了給林充妃頂罪就胡說八道!”輝皇貴姬怕她又提及撫國公主的事,當即喝道。


    “輝氏!”宇文晟又斥責了一聲,才叫輝皇貴姬不情不願地閉嘴。


    “皇上,皇後娘娘,妾所說,句句都是事實。”王夫人又道。


    “要是你做的,那你怎麽解釋喜燕和寶珠的證詞?”申青梅不肯讓林慧怡毫發無損,又問。


    其餘人也為這個問題疑慮,所以全都看了過來。


    林慧怡也搞不清楚,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始終皺著眉凝視著她的臉。


    “我曾經讓寶珠幫著跑了一迴腿,叫她送信給喜燕。而寶珠是林充妃的常在,或許就是這樣,讓喜燕以為是林充妃指使的她。”王夫人迴道。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眾人心中都這樣想到。


    “那寶珠呢?為何她要指控林充妃,而不是把你供出來?”輝皇貴姬又道。


    王夫人迴答:“宮裏人都知道,林充妃待我如同親姐妹。寶珠是她的常在,自然明白林充妃寧願自己喊冤,也不肯讓我被處罰。”


    “為何你剛剛不說?”申青梅又問。


    輝皇貴姬明白她的意思,立即接道:“是啊,現在她倆一個死了,一個半死不活,究竟是什麽樣,還不是任由你說?”


    “事實就是如此,你們信不信無所謂,隻需要皇上與皇後娘娘信即可。”王夫人隻道。


    於是,眾人又看向帝後二人,等著他們的裁決。


    宇文晟更不想懲罰她,若是她做的,動機是給乖姐兒報仇。在他看來,天經地義。


    況且,輝氏母子不是好好的嘛……


    見他不做聲,黃皇後隻好開口:“王夫人,你可是認真的?”


    “是。”王夫人答應得十分幹脆。


    見她如此鎮定坦蕩,林慧怡不禁相信了她的說辭。


    “這樣的話……”黃皇後點了點頭。


    她肯定是要保下林慧怡的,況且王夫人剛剛頂罪有極其充分正當的動機,就算是真的,宇文晟也不會太過苛責。


    幹脆,就順著王夫人的話說好了。


    黃皇後想著,就道:“本宮見王夫人絲毫沒有慌亂躲閃,說話如此坦率。這些事想必是真的了。”


    輝皇貴姬見她表了態度,隻得希冀地看著宇文晟。


    “朕也認同王夫人所說的。”宇文晟同意了黃皇後的選擇。


    王夫人與林充妃她都不想罰的太狠。但若是選擇林充妃,那她毫無理由地謀害皇嗣,罪名可大發了。


    然而換成擁有了充分理由的王夫人,罪名就小了許多。他就可以僅僅小懲大誡,揭過此事了。


    宇文晟正色道:“此事已有了結果,起因皆在於夫人王氏。但念其事出有因,特僅降位晏妃,再罰俸半年,禁足一個月。”


    沒想到王夫人的懲罰還要輕,眾人皆是一愣。


    輝皇貴姬尤為不滿,還想再爭,卻被宇文晟打了迴去。


    “朕累了,先迴去休息,你們也都散了吧。”宇文晟捏了捏眉心,說完就走了出去。


    見他走了,申青梅慢慢踱步到王晏妃身邊,淡淡地一笑,道:


    “聽說晏妃娘娘最是疼愛女兒。就是不知撫國公主在天有靈,知道自己親娘為了救別人,拿自己的死做偽證,會不會傷心呢?”


    林慧怡一聽不好,然後轉頭一看,便見王晏妃臉色驟變,唿吸也亂了。


    又聽輝皇貴姬陰陽怪氣道:“昭妃娘娘說的是,不過妾想撫國公主應該不會計較的,畢竟她是個孝女。


    即便親娘那她做這種事,她估計也隻會憨態可掬地笑著說,‘娘,沒事的。’”


    王晏妃聽後更是搖搖欲墜,林慧怡趕忙一把扶住她。


    見她這樣,輝皇貴姬迅速又說:“喲,晏妃娘娘這是怎麽了?可是想起了女兒,心裏愧疚啊?”


    “夠了!”黃皇後聽不下去了,厲聲嗬斥著:“撫國公主是皇上的愛女,豈容你們這樣編排!”


    申青梅知道她真的生氣了,便閉了嘴。


    輝皇貴姬卻還想再說,隻被她一瞪,就不得不收斂了。


    林慧怡扶著唿吸急促的王晏妃,剛想勸幾句,就被她一把拂開。


    王晏妃堅持著說:“皇後娘娘,妾並未說話,也並未拿,我兒,作偽證。妾所言,皆是事實。”


    “本宮知道。你看你也累了,早些迴去歇著吧。”黃皇後微笑著對她說完,又冷著臉對申青梅等人道:“你們也都迴去!”


    “是。”眾人皆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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