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準備高興,王德嬪終於倒台的時候,裴太後卻突然出聲:


    “皇帝,看在蜀王和五公主的顏麵上,對外還是稱其,突染惡疾暴薨才是。”


    幸好裴太後並不是個是非不分的,林慧怡心中慶幸。不然王德嬪又會有死灰複燃的機會了。


    “就依母後所言。”宇文晟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而後想到王德嬪死後,那兩個孩子的去處。


    他不禁皺起了眉頭,掃視了一遍底下眾人,竟沒找到個合適的人選。


    上次王氏被打入冷宮,蜀王就沒人接手,隻得送去了母後那裏養著。這次也還是隻能這樣處置。


    於是,他又道:“母後,蜀王與五公主還是交由您照顧為好。兒子再請老娘娘們幫把手,您也不會太累。您覺得如何?”


    林慧怡對宇文晟這個決定沒感到驚訝,他自己的後妃無人願意接收,交給母輩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本來黃皇後是最名正言順的人,但誰讓王德嬪害了她呢?林慧怡估摸著,黃皇後再大方,也不會願意撫養,害得自己流產之人的兒女。


    “我還沒老得走不動,兩個孩子還是照顧得來的。皇帝不必擔心。”裴太後倒是無所謂。


    “勞煩母後為兒子傷神了。”宇文晟又道。


    裴太後擺擺手,覺得今天自己在這兒也待夠了,於是起身道:“你處理完了,就把他們送來,我先迴宮了。”


    “是,母後。”宇文晟也起身,又派人送她。


    “恭送太後娘娘。”林慧怡等人也趕緊起身行禮。


    等裴太後走了,接下來就該處置王德嬪的爪牙幫手了。


    宇文晟掃了一眼尤蘭等人,冷冷地說:“肅儀尤氏、麗儀潘氏、貴容魏氏、慎容辛氏、才人郭氏,著降為承衣,禁足半年。”


    “皇上!妾身冤枉啊,皇上!”除了魏貴容木木地跪在一邊不做聲,其餘四人全都求饒起來。


    “帶下去。”宇文晟別開眼,看也不看,就招唿著宮人。


    正在哭求的四人及魏貴容,便被宮人堵了嘴,像王德嬪一樣被拉了下去。


    這之後,便要處置女官宮女之輩了。


    “這些宮人全部杖殺。”宇文晟冷著臉吩咐。


    “皇上饒命!”一眾宮人立即哭喊起來,就要被拖下去。


    林慧怡此時立即站了出來:“皇上且慢!”


    “你還有話說?”宇文晟看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發言。


    林慧怡盈盈拜下,才道:“皇上請聽妾身一言。這些宮人也並非全都犯了錯。其中有的,還是此次的功臣。還請皇上審過之後,再行決斷。”


    “行,依你的吧。”宇文晟聞言便沒有反駁,直接把權力交給了她。


    “多謝皇上。”林慧怡笑著拜了一拜,起身看向眾人。


    “娘娘!娘娘,救救奴婢!”


    “娘娘,求您饒了奴婢一命吧!”


    見她看過來,徐宮正與主事嬤嬤,還有涉及此案的女官宮女們,全都爬過來,哭喊著求饒。


    林慧怡撇開她們,淡淡說道:“有罪當罰,有功當賞。宮規裏頭記得嚴明,我可不能妄自徇私。”


    隨後,她也不管這些人哭嚎得更厲害,直接將裏頭,幫過自己忙的那些人挑了出來,比如柳庶人。


    座中一直忐忑不安的柳容華,見到姐姐被挑出來,不禁心驚膽戰起來。她咬著唇,緊緊揪住了裙子。


    柳庶人看見了,便給了她一個微笑。


    林慧怡對宇文晟行禮道:“皇上,這些人都是在妾身困居永巷時,曾經幫過妾身的。妾身懇請皇上施恩。”


    “那就將這些宮女都升一級,再集體從永巷調出來,撥給好差事。”宇文晟點點頭,看向代管宮務的幾人。


    高智明等人齊齊行禮:“是。”


    林慧怡想著柳庶人,又笑道:“皇上,這些人可不全是宮女,還有從前被貶待罪的庶人。”


    說著,她將柳庶人拉上前,給宇文晟介紹:“皇上,這是柳容華的姐姐,前貴容柳氏。”


    “柳貴容?”眾人一驚,都沒認出她來。


    宇文晟也詫異地挑了挑眉頭。


    見柳庶人羞愧地低著頭,林慧怡便接著說:“皇上,柳庶人在永巷這些年已經悔改,是此次的最大功臣。”


    “既然有功,那就從永巷出來吧。暫時去柳容華那兒住著,待考察之後再行決斷。”宇文晟掃了她一眼,指著柳容華道。


    “謝皇上隆恩。”柳庶人喜極而泣,急忙磕了個頭。


    真沒想到,她還真的從永巷出來了。她還有機會出來!果然,她當時下定決心幫助林慧怡是對的!


    柳容華也含著淚謝恩:“皇上大恩,妾身與柳氏一族沒齒難忘。”


    “嗯。”宇文晟隨意地擺擺手。


    柳容華遂將柳庶人扶起,拉到一邊。


    林慧怡滿意了,又看向其他幾個幫了她的庶人,其中一個正好是她隔壁屋的。


    她就是提前把兩人屋子之間的牆挖了個洞,才躲過那場大火。所以也不能忘了她的功勞。


    林慧怡又道:“皇上,還有幾名庶人……”


    宇文晟打斷了她:“但憑自己意願,可以發還本家,也可以留在宮裏。”


    這些庶人都是先帝時被貶進去的,因此比柳庶人幸運,多了一條迴家的路。


    “叩謝皇上聖恩。”幾個才三四十歲,卻已經被折騰得垂垂老矣的女人,終於得以離開永巷,自然歡喜得緊。


    林慧怡隨即又將,雖然沒有幫她,但也沒有跟著作惡,隻是冷眼旁觀的一批人,挑出來。


    她指著剩下的那些人,道:“皇上,這些人中,要麽涉及貪汙受賄,要麽在永巷助紂為虐。請皇上責罰。”


    “這些人發迴永巷,迴歸原位。”宇文晟先處理了無罪也無功的那批人,才道:“至於這些人罪婢,全數杖殺。”


    “皇上饒命!”麵臨死亡的眾人哭喊得更加厲害。


    徐宮正更是狼狽,麵上的脂粉妝容早已被淚水衝刷得七七八八,梳得整整齊齊的高髻也散了,歪在一邊。


    這個樣子,哪裏還能看得出她往日的體麵。


    她此時根本注意不到這些事上,此時此刻她的心中隻有“活下去”這三個字。


    見宇文晟油鹽不進,她隻得爬到林慧怡身前:“娘娘!娘娘!求您饒了奴婢。奴婢隻是一直糊塗啊娘娘!”


    “你還有臉找她求情,她可是幾次三番險些被你害死!”向安娘擔心自家姐姐真被她花言巧語給騙到,當即就站了起來,罵道。


    “就是!姐姐沒有讓你千刀萬剮已是開了恩,你還想免除一死不成!”莊小娘也瞪著眼睛斥罵。


    林慧怡安撫地給她倆一個笑容,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分給,在她腳邊哀嚎求饒的徐宮正。


    “貴姬娘娘,你不是號稱後宮最善良的人嗎?為什麽不肯救我!原來都是你裝的,是不是!”徐宮正心裏慌亂得很,隻得拿這個激她。


    見她這麽說,一眾妃嬪全都看了過來,想知道林慧怡會不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而饒過她。


    她不說還好,既然說了,林慧怡直接冷笑起來,盯著她道:“善良?嗬!你居然還有臉和我講善良?”


    徐宮正被她這個樣子嚇得不敢出聲,隻靜靜地流著眼淚。


    “我就是因為善良,因為念及女人取得成就有多艱難,念及你當上宮正不容易,才做了被蛇反咬一口的東郭先生!”


    林慧怡一口氣說完,又勾起一邊嘴角,笑道:“我的善良早已經給你了。隻是你並不珍惜,怪不了我。”


    “娘娘!我錯了!娘娘,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娘娘!”徐宮正這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但仍然不肯放棄手中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拉下去。”宇文晟看林慧怡麵無表情的生著悶氣,便招唿陰宮正:“記得讓她們把東西都吐幹淨了。”


    “是,奴婢遵旨。”陰宮正領命,帶著一幫宮人把人全都帶了下去。


    她知道,這迴皇帝是要徹底清理一遍六局一司了。就是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牽連進來。


    等到該處置的都處置完了,宇文晟才想起自己還沒恢複林慧怡的身份,便道:“林氏,此次你遭此橫禍,又立下大功,合該獎賞。”


    眾人聞言,腦中忽地想起,早幾個月宮裏流傳的,宇文晟會在黃皇後生產時,晉封林慧怡為妃的流言。


    於是,好些人看向林慧怡的眼神,都帶著嫉妒、歆羨。


    林慧怡好似渾然不覺,從容不迫地跪到殿中央。這件事,她早就有了想法。


    “這樣吧。皇後之前力舉你為妃,朕幹脆就這個時候將你提到妃位。你看如何?”宇文晟笑道。


    “皇上,妾身愚昧,覺得不妥。”


    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林慧怡會拒絕。全都驚愕地看著她。


    她的好姐妹們,都恨不能過來把她打醒,如此好的機會她怎麽能拒絕!


    無論是高智明、張佳怡,還是莊小娘、向安娘,都在給她使眼色。


    林慧怡朝她們輕搖了搖頭,先是行了個大禮,才抬起頭,眼睛直視宇文晟,不疾不徐地說道:


    “皇上,妾身自從機緣巧合之下,晉封賢姬開始,就屢遭劫難。就是因為妾身無功無勞,讓人詬病記恨。


    所以,就算是為了妾身的安全著想。妾身懇請皇上,等妾身真正為大渝立功之時,再行封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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