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嬪?僅僅隻是降為貴嬪!


    宇文晟這一道詔令下來,在場好些人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掩在衣袖桌椅之下的一雙雙纖纖玉手,或緊握成拳,或死掐自身,或用力撕扯著身上的衣物布料。


    她們全都極力隱忍著自己滔天的怒氣,用另外的方式發泄出來,才能不讓自己當場變臉失態。


    她們非常害怕,自己若不死死閉住雙唇,就會有極其粗鄙肮髒的咒罵,從其中逃脫而出。


    林慧怡緊閉了閉眼,極力忍下那口氣,心道果然,宇文晟還念著王肅妃的好,還發自心底地覺得,她並不是幕後主使。


    勉強平複下心情,她才睜開眼,卻看見向安娘,麵孔有些扭曲,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王肅妃。


    而王肅妃,在偏頭與向安娘的眼睛對上之時,竟然還笑了。那笑容,看在別人眼裏,可能隻是示好的微笑。


    可林慧怡看見向安娘,在和她對視之後,臉色更加難看,額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足以可見其憤怒。


    那就隻能是王肅妃的眼神裏,含有對向安娘的挑釁,不然不會刺激她到如此程度。


    不過,林慧怡現在也沒功夫去深思王肅妃眼神裏到底有什麽了。因為向安娘的狀況極為不好,自己必須去安撫她,以免她在三宮麵前失態。


    但她剛剛站起來,還沒靠近向安娘,這個還在養病的姑娘,就已經爆發了。


    “王氏!你去死吧!”


    向安娘在眾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突然暴起,抄起桌上的一盅雞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擲到了王肅妃的所在。


    因為太過突然,被她攻擊的王肅妃,與其身邊的宮女,全都沒有反應過來,直直被潑了一頭一臉。


    裏頭的雞肉、人參等食材,星星點點地掛在了幾人的頭發、耳鼻、肩背上。王肅妃還好巧不巧,被盅子正正擊中胸膛。


    由於這盅子重量不輕,王肅妃人都被打歪了。她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在胸口的生疼中咳嗽起來。


    眾人全都被向安娘這一舉動驚呆了。


    趁三宮都還沒反應過來,林慧怡連忙幾步上前抱住向安娘,防止她再做出什麽激烈行為。


    但她就算被束縛住了手腳,也熄不滅怒火,仍舊手腳並用地罵著:“王氏!你就算逃過了這一次,也還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的!”


    “純妃!”宇文晟從驚訝中迴過神來,喊道:“你這是怎麽了?”


    “皇上,她可能是又發病了。請您叫兩個太醫過來吧。”


    林慧怡害怕向安娘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衝撞三宮,隻好與蘭兒一同捂住她的嘴,一邊還要跟宇文晟解釋。


    宇文晟自然應允,但他吩咐去的內侍還沒一會兒,又返迴了大殿,兩個太醫並一直照顧她們的醫女也來了。


    林慧怡一驚,視線穿過醫女,看見後頭的寶珠,便清楚是她提前去請的太醫,於是放心地把向安娘交給他們,帶去暖閣診治。


    見向安娘被帶下去了,林慧怡才到殿中央跟三宮請罪:“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請念在純妃有病在身,一時怒急攻心才有失禮儀的份兒上,寬恕她吧。妾代她跟您賠罪了。”


    “不是說有所好轉嗎?怎麽會突然發病呢?”黃皇後率先開口,給林慧怡遞話。


    宇文晟和裴太後也為此煩惱,因而都沒在意她的失禮。


    “迴皇後娘娘,本來這兩個月在西苑休養,純妃已經好了不少。但或許今天這件事又勾起了她最痛苦的迴憶,所以……”


    林慧怡又拜了一拜,懇求著:“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若要論罪,請懲罰妾身吧。”


    “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純妃到底是個病人,言行無狀也是可以體諒的。請您就不要懲罰她們了。”高智明當即勸道。


    “妾身也是如此看法,不過是個意外,您就饒了她們吧。”張順妃也幫腔,而後還側身對王肅妃笑盈盈地說:


    “肅妃一向善良寬和,想必不會與一個患病的妹妹,計較這等小事吧。”


    “自然不會。”王肅妃看了她一眼,忍著屈辱,還得賠笑:“順妃姐姐都這麽說了,我當然不會計較。”


    宇文晟倒是突然笑了,說:“朕也沒說要罰她們,你們不必瞎擔這個心。”


    “多謝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體恤之情。妾與純妃感激不盡。”林慧怡鬆口氣,心道還好,宇文晟對向安娘也還是寬容的。


    “就算念及你們二人往日的乖順,哀家與皇帝皇後,也不能為這點事罰你們。快別跪了,起來吧,林賢嬪。”裴太後也道。


    “多謝太後娘娘。”林慧怡又行了個拜禮,才緩緩起身。


    黃皇後卻在此時又說:“皇上,母後,您看這些小人,竟將純妃害成這樣。好好一個水靈靈的女兒,竟然瘋癲起來。


    我覺得,實在應該狠狠懲罰她們,不然怎能為向純妃、莊柔妃,還有林賢嬪等受害者,主持公道呢?”


    王肅妃聞言,心裏又是一沉,看來黃皇後想借機再打壓一下自己。


    她朝身後瞥了一眼,思索起來。既要嚴懲,就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撐住不供出自己。


    “皇後說的也是。這群奴婢,平日不好好伺候主子,竟然背地裏做出這種事。害人害己,合該嚴懲!”宇文晟點點頭,道。


    黃皇後眉眼含笑,又說:“依我看,不如就按著史書中最重的刑法處置好了。例如腰斬、炮烙、人彘、五馬分屍,還有淩遲。”


    黃皇後越說越慢,越說語氣越溫柔,讓底下跪著的幾個宮女有充分的時間,想象她們受此刑法之時的痛苦。


    直到看見這些人全都不停顫抖起來,黃皇後才又緩緩說道:“隻有這些酷刑,才能讓這些背主胡來的奴婢,得到教訓。”


    宇文晟都聽得有些發懵,沒想到自己的皇後居然這麽狠的嗎?


    裴太後倒還好,臉上表情不變。


    而王肅妃,看著身邊跪著的宮女們全都抖若篩糠,身上的汗水好似洗澡一般,心裏就感覺到不妙了。


    她抬起頭,希冀著宇文晟或者裴太後出聲阻止黃皇後,卻沒收到任何成效。


    因此,她有些慌了。


    那些酷刑才真叫人害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認為,這幾個才跟了自己沒幾年的宮女,能守口如瓶。


    就算自己手上握有她們的把柄,那也不行!


    況且,隻要她們仔細想一想,就能想明白。她們一旦供出她的罪行,三宮震怒,她就絕對會被嚴懲。而到了那個時候,她根本就沒餘力去報複這些宮女了。


    此時,王肅妃隻能祈禱這些宮女都沒那麽聰明,能受製於自己。祈禱黃皇後隻是恐嚇,不會真的用這些刑罰。


    一邊對她內心毫無所知的林慧怡,倒是對黃皇後這番舉動,有些許疑惑。


    畢竟那麽久了,這些宮女都沒招供出王肅妃。就單憑這種恐嚇,恐怕也是難以達到目的的。


    黃皇後見著這些宮女的反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知道時機已到,便抬手在自己發髻上撫動了幾下。


    突然,在大殿角落裏候著的宮人中,有一個宮女腳步匆匆地走了出來,跪倒在幾人後頭,直接叩首至地,道: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奴婢可以作證,肅妃娘娘確實犯下了毒害妃嬪之罪。


    並且,肅妃娘娘不僅給純妃娘娘和賢嬪娘娘下朱砂之毒。之前在宮內造謠楚哀王的,也是她。”


    王肅妃聽見這個聲音,猛地轉過頭,等看清她的樣子時,當時就愣住了。


    居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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