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月等了一會兒,看見去通傳的小宮女出來,剛要與往常一樣迎上去,卻看見跟在她身後的林慧怡,突然懵了一下。


    “你們娘娘若是醒了,就派人來給我傳個話,我盡快趕迴來。”林慧怡走下台階,轉身和小宮女囑咐了兩句,才拉著彩月離開。


    彩月到底是不是個傻的,心中雖然困惑,但仍表現得十分自然,待到徹底走出了承乾宮,她才開口詢問:“姐姐,你怎麽出來了?”


    “我剛剛發現了一點兒不對勁的。”林慧怡坐上步輦,小聲和她說了句。


    “那我們先迴去。”彩月明白事情的輕重,便沒再多問,指揮著抬輦的內侍們行動。


    “姐姐,我找了姚女史等人幫忙。都按你的話問了。那個司藥司的女史說,元妃娘娘的症狀確實有點兒像朱砂中毒。”甫一迴到含芳殿,彩月便和她說起了自己的收獲。


    “果然如此!我就說肯定是有人害她!”林慧怡沉下了臉,抬手拒絕要給她換衣的梨花等人,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炕上。半晌後,又氣得錘了下炕桌。


    “但是姑娘,就算有司藥司女史作證,也無法證明元妃娘娘是被毒害的啊。”蘇蘇歎了口氣,給她倒了杯茶。


    林慧怡端起杯子一口氣喝完,總算是澆滅了一點兒火氣,才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有懷疑對象了。”


    “就是你剛剛說的發現嗎?所以你才臨時決定迴來的?”彩月問。


    “沒錯。這個人從一開始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一個在司藥司前途無量的女史,怎麽會跑來做伺候人的事?”林慧怡點點頭。


    彩月靠過來,又問:“你是說元妃娘娘身邊的明珠?”


    她是在六尚局做過使喚宮女的,對明珠還挺熟悉。當初她第一次在承乾宮見到她時,還非常驚訝。


    正如林慧怡所說的,司藥司女史是正九品,正經女官。明珠又精通醫術,以後前途不可估量。就是出宮也能活得瀟灑,來做伺候人的宮女確實不可思議。


    “對。她剛剛奉茶給我的時候,我看見她露在袖子外的手腕處,有一片紅斑。而且我一問起,她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反應極為誇張。所以我才懷疑是她。”林慧怡細細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倒確實可疑,等下我再去一趟司藥司驗證一下。”彩月讚同地點點頭,隨後又道。


    “你現在就去吧。”林慧怡又催促她。


    彩月於是就起身出去了。


    “那姑娘你現在呢?是再迴承乾宮嗎?”蘇蘇又問。


    “不,我要等承乾宮來叫我,至少得做做樣子。”林慧怡搖搖頭,隨後就倒在了炕上,道:“我躺一會兒,彩月或者承乾宮的人來了再叫我。”


    “好。”蘇蘇應下,和梨花等人一起給她蓋毯子。


    林慧怡這幾天忙得很,確實沒睡好,趁這個機會,再休息一下,養足了精神,才能為高智明報仇。


    或許高智明身體受損嚴重,睡得沉,也可能是她醒了,但知道林慧怡有事,沒著急叫她。


    總之,讓蘇蘇把林慧怡叫起來的原因,是彩月。


    “那女史說,觸碰過水銀,也就是朱砂的地方,是有可能生出紅斑的。”彩月坐到她邊上,小聲迴複。


    林慧怡一邊讓蘇蘇給她擦臉,一邊聽彩月的報告。“這就對了。明珠這種近身侍女,給高智明下毒要容易得多。”


    “那你打算怎麽做?”彩月問。


    “先和智明通通氣,看看她的想法。”林慧怡揉了揉眼睛,起身說道。


    “好,那我去準備輿輦。”彩月點點頭,得到她的迴複之後就出去了。


    “姑娘,咱們這就過去,會不會讓明珠起疑心,打草驚蛇啊。”蘇蘇心中有些疑慮。


    “不怕,打草驚蛇,隻會讓她自亂陣腳,提早暴露而已。”林慧怡搖搖頭,讓她們整理了一下妝容服飾,還過得去,隨即就帶著蘇蘇出發。


    林慧怡迴到承乾宮的時候,高智明已經醒了,倚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而明珠,就坐在她的床邊,那樣子,應該剛剛是在和高智明說話。


    “你醒了怎麽不派人叫我。”林慧怡收迴視線,笑道。


    “你有事忙,我叫你幹嘛。忙完了?”高智明一見她就露出一個笑容來。


    “當然弄清楚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和我還這麽客氣。”林慧怡癟了癟嘴,道。


    高智明知道她不是真生氣,便繼續說:“不是客氣。你有要緊事要處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過是多等會兒罷了。”


    “原來你是心疼我嗬。”林慧怡笑眯了眼睛,眼睛瞥向明珠,又一拍手,說:“對了。我剛剛從庫裏翻出幾盒補品。都是去年我受傷的時候,三宮,還有吳王送的。這迴給你帶來,一起用了吧。”


    說罷,就不讓高智明拒絕,飛快地對明珠說:“快去,給你家娘娘收起來。可不能讓她推讓了。”


    明珠看了眼高智明,見她隻是無奈地笑,也沒有拒絕,便福身應下:“奴婢遵旨,一定收好了,等娘娘享用。”


    “這才對嘛。與我可不能客氣,智明你就該和她學學,爽快些才好。”林慧怡又笑道。


    “好。”高智明頗為艱難地點了下頭,對明珠囑咐:“那你就拿去好好存起來吧。”


    “哎。”明珠應下,領著捧錦盒的幾個宮女出去。


    等人一走,林慧怡就立刻換下笑臉,麵色十分凝重地坐到離高智明更近的地方。


    “怎麽了這是?”高智明敏感地察覺到她的不對,心裏開始懷疑,便問:“你剛剛是故意把明珠支開的?”


    她雖然是問句,但語氣是肯定的。她剛剛看得清楚,林慧怡是扭過頭直盯著明珠徹底出了門的。如此的不同尋常,她當然無法忽視。


    “你覺得明珠如何?”林慧怡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過去。


    “她,挺好的,對我很是上心,我倆也合得來。除了你,在這宮裏,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


    高智明聽她這麽說,就知道她的意思,收斂了笑容,先是陳述了一下自己的感覺,而後又否定她未出口的懷疑:


    “但我確信,不是她。”


    “你都沒聽過我的懷疑,就先否定了。”林慧怡不滿,有點兒著急。要不是顧慮著她的身體,自己就準備上手晃一晃她了。


    “那你說,我先聽聽。”高智明失笑,便說。


    林慧怡知道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自己那一番說辭,她不會真聽進去的。但不管如何,自己還是要說的。


    於是,林慧怡把自己這幾天的收集來的訊息,都給她一一說清楚了。重點包括那個叫彩鵲的宮女,和明珠的不對勁。


    “彩鵲做的,明珠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是證據不明,我已經把她趕去了後院養花。”高智明淡淡道:


    “至於明珠,她手上長瘡,我也是早就知道的,在我小產以前。因為這個,她還跟我告假,不肯靠近我,說是怕傳染。”


    “可……”林慧怡還想再說,但高智明卻不想再聽,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這件事,我相信不是她做的。”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萬一呢?”林慧怡見她一副心意已決的樣子,真是急得上火。


    “她沒有動機害我。就是你懷疑的,她來我身邊的原因,我也清楚。”高智明邊說,還努力伸手安撫她。


    林慧怡氣惱得很,但看她明明沒力氣,卻還要安撫自己的動作,就覺得泄氣。她沮喪地垂下腦袋,聲音悶悶地問她:“那你這是打算不追究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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