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嬪的步輦打頭,除了那幾個與林慧怡結怨的,其餘人都歡歡笑笑地跟著去了蘭林宮。


    因為她早早派了人迴來主持,因此,屋內的炭火燒得可旺,眾人到的時候也能喝上熱茶,隻是點心小食啥的害得等等。


    待所有人都坐定了,林慧怡才笑著問道:“那你們想先聽什麽?是說人還是說物?”


    眾人又就著這個問題,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說人說物的都有,人和物下邊又分了好幾種,互相都振振有詞的。


    林慧怡見狀,隻好看向了這裏位分最高的趙貴嬪,給她打了個眼色。


    “先說說物吧,那邊有什麽特別的飲食?”趙貴嬪微微一笑,憑借著自己的地位一錘定音。


    眾人雖有不同意的,但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事,因此犯不著鬧,都乖乖地等著林慧怡開講。


    “飲食嘛。我爹那時雖然是知縣,不過清正廉潔,家財不豐。所以我們家的日常飲食也多是平民百姓家吃的。”林慧怡不好意思地笑笑。


    “這也無妨,都講出來嘛。”這裏坐著的大多都並不是出身顯貴的,因此都不太在乎。名門出身的張佳怡和小柳氏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話,連吳貴媛都是笑著的。


    “你們不嫌棄,我也就不管了。”林慧怡滿意地笑著,開口給她們介紹了幾種比較特別的當地飲食:


    “最出名的或許就是火晶柿子了。古代又稱朱柿,宋代蘇頌的《本草圖經》裏說,‘朱柿出華山,似紅柿而圓小,皮薄可愛,味更甘珍’。


    我們去的那年,正好是這種柿子的豐收之年,因此我們家當時買了不少。確實如古人吟誦的那樣,清甜爽口。”


    “我閑暇時也看過這本書,當時讀到這裏的時候,還特別想嚐嚐這種柿子的味道。如今聽你一驗證,就又勾起那個念頭了。”王才人聽了,不住地歎氣,看上去頗為遺憾。


    “可惜這次去也是二月份了,王才人怕是吃不著了。”一圈人見狀,都調侃著她。


    “新鮮的火晶柿子,那確實是是吃不到了。不過有做成柿餅的,雖然不比鮮柿子,但味道也還不錯。”林慧怡“嗬嗬”一笑。


    “說到柿餅,我們遼東也有這個。如此一來,倒叫我想起家裏娘親做的柿餅了。可惜再也吃不到了……”程淑華本來歡快地說著,聲音又漸漸低了下去。


    “程淑華是想家了。”張貴姬輕輕一歎,心裏卻道:她還有家可念想,自己的家人還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失散了這麽多年,怕連個屍骨都尋不到了。


    眾人也不知該這麽勸慰。遼東遠在千裏之外,與中原隔山隔海。除非程淑華以後大貴起來,給父母掙個官爵,不然就真是老死不得見了。


    王才人與程淑華算是同病相憐,便牽起她的手撫慰道:“你家雖在遼東,可來往京城也能稱得上方便。妹妹家可在廣南,那才是天南海北難相見。”


    “你我真是一樣一樣的,都離家遠,輕易見不到。”程淑華點點頭,忽而意識到自己把整個氣氛都帶歪了,不禁打兩下嘴巴,道:


    “是我不好了,在這麽好的日子說這些話,平白填了些愁苦,擾了諸位姐妹的興致,真是該打該打。”


    那可不是嘛。她說起想家,這麽一屋子的女兒,誰不想家,一說起這個,紅眼眶掉眼淚的都有呢!


    “既然程淑華自己打了兩下,那咱們就不罰她了。讓她逃過這一迴,大家說,好不好?”林慧怡嬉笑著說,打了個圓場。


    “那可不行,把大家姐妹都弄得傷心難過,打兩下就算了?賢嬪娘娘饒了你,我可不依。”


    杜修華就是那個剛剛抹眼淚的,這麽在眾人麵前丟了麵子,於是不肯饒恕,一定要給她好看。


    “哼!賢嬪娘娘都說饒我了,姐姐卻這般不依不饒,真是小氣!”程淑華和她關係不錯,因此也不惱,而是跟著一起玩笑。


    “那是賢嬪娘娘寬容,可我不行。你叫我一聲姐姐,我當然要好好教教你嘍!”杜修華站起來,一把摟住她,玩笑地說著。


    林慧怡也知道她們是在活躍氣氛,因此就坐在一邊看她們玩鬧。


    “那你想這麽教?”程淑華反手摟住杜修華柔韌的細腰,過後覺得手感頗好,還多揉了一把,挑釁地對她一笑。


    “好哇!你這小妮子還敢調戲老娘!”杜修華出身市井,是商賈之女,因此話裏是帶了些粗俗的。以往都刻意避免,今兒是豁出去了,故意做出來愉悅他人的。


    “杜修華的腰是真的纖細柔軟,又有勁兒,難怪舞跳得好,皇上也喜歡得緊。”張佳怡在一邊看著,帶著戲謔的語氣,悄聲在林慧怡耳邊說道。


    “杜修華是個美人兒,還有才華,別說皇上,就是你我,難道就討厭了?”林慧怡笑了,也附耳說著。


    這邊二人說著悄悄話,那邊的主人公又來迴了幾下,兩人才撒開手。


    “都快坐好,讓林賢嬪繼續給我們講故事。真是話題都讓你們帶跑偏了!”鄭貴姬笑著伸手指點了點幾人。


    “是。”一眾人都麻溜兒地坐迴位子,排排坐等著林慧怡的故事,好看稀奇。


    “講了物,那我們現在來講個人吧。你們覺得可好?”林慧怡也端起來,對她們笑道。


    “隻要賢嬪娘娘講,不管什麽都好。”其中幾人道。


    “嗬嗬嗬,還恭維起我來了。”林慧怡忍不住笑出聲,誰還不喜歡聽好聽話了。


    她清了清嗓子,便開始講起來:“我父親在任時,上頭有個知府,平日很是嚴肅刻板,有時見到我跟我娘,都會避之不及。


    但有一日清晨,一個衙役頂著一張被抓花的臉來到衙門辦事。那知府見了,當場便問:‘這定是你老婆抓傷的吧。’


    那衙役不好意思,隻說是葡萄架倒了,刮破的。知府不信,便叫人要當場把那婦人押入衙門受審。”


    說到這兒,林慧怡故意頓了一頓。


    “然後呢?”有人耐不住了,急切地追問。


    張佳怡等人就隻是笑,顯然是知道後麵結尾的。


    “然後,那知府的夫人本在內堂偷聽,聞言就怒氣衝衝地跑出來,作勢要打。那知府便慌忙對衙役說:‘你先下去吧,我屋裏的葡萄架也要倒了。’”


    “噗嗤!”眾人皆笑起來:“敢情那知府也是個懼內的妻管嚴啊!”


    她們隻當林慧怡是真見過此人,隻有看過《笑林廣記》的幾人才心照不宣。


    等她們把人都送迴去了,林慧怡懶洋洋地倚靠在軟榻上,前方就是炭盆,隱隱約約的煙氣熏得她有些昏沉瞌睡。


    不過她還有一事沒想明白,所以睡不著。就是關於宇文晟突然提出西巡的事。真是太突然了,也沒個理由解釋。不知道宇文晟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忽而她隱約聽見窗外麵有幾個人在小聲地說話,話裏提到了“西巡”、“皇上”、“高女秀才”……


    聽到這個名字,林慧怡陡然睜開了眼睛。“高女秀才”,這個人名好熟悉,是誰來著?既然是個女秀才,那肯定是宮裏的人了。興許是之前在哪兒遇到過?


    她捏了捏發疼的額角,仔細迴溯了一下自己進宮以來的記憶,突然在一個犄角旮旯裏找出了關於這個人的印象。


    高女秀才不就是宇文晟那個真愛宮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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