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皇後隨後就走了,而她們又坐著聊了一會兒。林慧怡才想著宇文晟可能和向安娘會有話要說,就起身一福:“皇上,向妹妹妾已經瞧過了,就不打擾了。妾身告退。”


    “皇上,妾等也該迴去了。”其餘人也跟著站起來。


    “嗯。”宇文晟淡淡點頭。


    “姐姐們這就走了?怎麽不多坐一會兒?”向安娘疑惑地拉住了她們的衣袖。


    林慧怡掩嘴一笑,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直把人臊得成了張大紅臉。


    “哦……”向安娘害羞地瞄了宇文晟一眼,低頭同意了:“那姐姐你們路上慢點兒。”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林慧怡笑了笑,囑咐了一句,又帶著莊小娘等人給宇文晟行了禮,才退出瓊芳院。


    “柳昭訓剛去看了柳庶人?”林慧怡慢步朝前走,一邊看了看,身側落後她幾步的小柳氏。


    “是,娘娘。”柳昭訓正想找個話題,卻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及姐姐,因而有些驚訝。


    就連莊小娘和王才人也朝她看了過來。


    “她在冷宮過得如何?”林慧怡仍舊淡然地笑著,又問。


    “迴娘娘,姐姐是戴罪之身,那裏又是冷宮,自然不好過。”柳昭訓摸不透她的意思,是要趁機嘲諷一下,還是就單純地問問?


    “哦?不好過啊……”林慧怡挑眉一笑,慢悠悠地歎了一聲,似乎話裏有話。


    柳昭訓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她有點兒害怕林慧怡再對姐姐做什麽,便急急地福身為姐姐求情:“賢嬪娘娘,姐姐她已經在冷宮為自己的過錯恕罪,還請娘娘饒過她吧。”


    “你這是幹嘛?我又沒說要對她做什麽。”林慧怡聽得好笑,朝她伸了一隻手,把人拉起來。


    “那娘娘的意思是?”柳昭訓悄悄覷了她一眼,表情不像是作假,便試探地問。


    “我是在笑她,好日子不過,硬要折騰。這下可好了,在冷宮裏過那等苦日子,現在怕是後悔了吧。”林慧怡輕輕笑道。


    “娘娘教訓的是。今日妾去看她,她也悔不當初。這兩三個月,都在反思自己的罪行。妾臨走時,姐姐還讓妾給她帶話,向娘娘您致歉。”柳昭訓說完,對著她十分恭敬地深深福了一福。


    “跟我道歉是次要的,畢竟我也沒受到什麽傷害。但她有想過那個被她毒死的宮女嗎?”林慧怡搖了搖頭,讓她起來。


    “這個……”柳昭訓正想編個慌,卻猛然掃到了她盯著自己的眼睛,登時卡殼了,最後隻得老實地迴答:“妾來去匆忙,沒來得及提到那個宮女。”


    “嗯……”林慧怡早也料到了,畢竟柳庶人雖然被貶,但從小養成的對卑下之人的輕視,是不會那麽輕易抹除的。


    “娘娘……”柳昭訓看了眼她的神情,還想再為姐姐辯解幾句,卻聽林慧怡又問:“那柳庶人可否有跟你講清楚當日之事呢?”


    “有,娘娘。”這應該才是她問話的重點,柳昭訓想著,立刻答道。


    “幕後主使是誰?”林慧怡微勾唇角,隨口一問。


    “是申娙娥和尤肅容。”柳昭訓瞧了她一眼,又詳細地說明:“先是尤肅容攛掇她用砒霜毒死那個宮女。


    然後,申娙娥就和尤肅容又合謀栽贓到娘娘您頭上。但姐姐不曾想到,尤肅容另有安排。最終導致她因夾帶砒霜入宮害人之罪,被廢為庶人。”


    “看來她都告訴你了。”林慧怡笑道,轉頭和她對視。“你打算怎麽做?”


    她敢肯定,小柳氏不會就這麽算了,一定會想辦法向尤蘭報仇。


    “妾如今位分低微,且因姐姐的緣故,受製於人。妾無法,隻得韜光養晦,暫待時機。”柳昭訓垂首,實話實說。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會有機會的。”林慧怡笑了笑。


    “妾知曉了內情,恐會惹人算計。若娘娘肯垂憐庇護,妾一定唯娘娘馬首是瞻。”柳昭訓一咬牙,幹脆把自己的憂慮告訴她,向她投誠。


    “我也不過如此,哪裏有那個本事。”林慧怡歎了口氣,瞧她有些失望,話鋒一轉,又道:“隻是我宮中姐妹眾多,大家齊心協力攻克難關罷了,談不上誰庇護誰。”


    “……娘娘若應允,妾亦可盡綿薄之力。”柳昭訓聽出她話中之意,福身道。


    “你真有此意,我又怎麽好拒絕呢?”林慧怡笑笑,扶起她。


    “多謝娘娘垂憐。”柳昭訓心意達成,笑著深深一福。


    “別說什麽娘娘啊垂憐的。既然大家都是姐妹,以姐妹相稱就是。”林慧怡溫和地將她扶起,說。


    “好,那我就叫你林姐姐了。”柳昭訓激動得眼圈發紅,略有些哽咽地喚道。


    “這才對嘛。”林慧怡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看了眼前方,笑道:“妹妹的寢室到了,咱們姐妹改日再聊。你快迴去好好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


    “多謝林姐姐關懷。”柳昭訓頗為不舍地說道,又對著她身後的莊小娘和王才人福身:“妹妹先迴去了,幾位姐姐慢行。”


    莊小娘笑著點了點頭,而王才人因為位分比她低,也迴以萬福禮。


    柳昭訓又笑了笑,才踏進了宮門。


    幾人繼續朝前走,莊小娘有些擔憂地說:“姐姐就這麽信了她的話,萬一她是偽裝出來的,那……”


    “沒事。正如她所說的,尤蘭害了她姐姐,而她又知道了真相,兩人之間就必有一戰。


    她現在勢力單薄,又被三宮盯著,不能輕舉妄動,正是尤蘭下手的最好時機。所以向我投誠結盟,才是上策。”林慧怡自信一笑,解釋道。


    “哦……”莊小娘和王才人都會意地點頭。


    “就算她是偽裝出來的,我又不打算完全相信她,她從我這兒拿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怕什麽呢?”林慧怡又道。


    “明白了。”二人這就放心了。


    柳昭訓主仆三人迴到自己屋子裏,才好說起私密話。


    “娘子,賢嬪娘娘就這麽相信你了?”春分迴想著剛才,總感覺難以置信。林賢嬪雖然善良,但又不傻,怎麽會就這麽輕易地相信了自家主子。


    “當然不會,就憑我這三言兩語的,就能取信於她?那樣我就不會找她結盟了。”柳昭訓一改剛才的柔弱可憐,輕笑著說。


    “那賢嬪娘娘這是假意與您交好?”思雲便問道。


    “也不是,結盟是真的,交好也是真的。隻是我們才剛認識,慢慢來,日久才能見人心。”柳昭訓搖頭。


    “那您就不怕賢嬪娘娘背後對你……”思雲有些憂慮,她不怎麽信宮裏傳的,林賢嬪是個大善人。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都不想害對方。所以就算將來做不成好姐妹,做個點頭之交還是可以的。”柳昭訓對二人的關係看得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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