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昭訓像是突然想明白了,連聲叫喊:“皇上!真是茯苓騙的我,她說要和我重修於好,要和我互相扶持,我才來的。對!她還說了讓我就這個時間過來,結果我來了又故意說難聽話激怒我,好讓我動手打她,才正好能撞見皇上聖駕。皇上,皇後娘娘,你們要相信我,這都是茯苓早就謀劃好的。”


    眾人聽得一愣,隨即全都皺起眉來,看了看仍在喋喋不休為自己辯解的鄭昭訓,又看看一直神色悲戚一言不發的馮禦女。心裏更偏向誰是顯而易見的。


    林慧怡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心道果然,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她就說嘛。


    鄭昭訓再蠢,也不能在馮禦女剛得聖寵,皇上明明還新鮮喜歡的時候,這麽明目張膽地對付她。


    十有八九就是如鄭昭訓說的一樣,是馮禦女一早策劃好的,整件事情是她自導自演。


    “馮氏,鄭氏說的可是真的?”宇文晟不信鄭昭訓的話,但規矩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太過偏袒,還是要問問馮禦女的。


    “皇上,妾絕對沒有,妾不過剛剛成為九品禦女,哪裏有那麽大的本事算計一個七品昭訓,還能策劃這一切呢?請皇上一定要相信妾身。”馮禦女被問到,才開口為自己辯駁。她神情傷感,說話帶著哭腔。


    宇文晟被她這哀傷的神色弄得心軟,正想叫她起身。


    黃皇後卻突然說道:“皇上,馮禦女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不過……”她看了看馮禦女,頓住了自己的話。


    “不過什麽?皇後你有話直說就是。”宇文晟頓時收住對馮禦女的憐惜,轉頭看向一臉憂愁的黃皇後。


    黃皇後也抬頭和他對視了一刹那,她釋然一笑,道:“皇上,我的意思是,鄭昭訓說得如此的言辭鑿鑿,那馮禦女做下此事也不是沒有可能。既然她們二人各執一詞,不如讓她們都拿出各自的證據來,對峙,以表示公正。”


    “皇後娘娘說的有理,請皇上采納。”幾個妃嬪聽了這話,自然都點頭稱是。


    鄭昭訓尤為欣喜,頭上的步搖都因為點頭晃得不停。


    而馮禦女則麵色發白,麵露苦色。


    宇文晟一挑眉,雖然他對黃皇後已經沒有了熱情,但皇後這種對妃嬪一視同仁的態度,為宮規尊嚴以身作則的行為,他還是滿意的。


    “嗯,既然你們都讚同,那就依皇後的。你們倆自己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說的話。”宇文晟頷首,指了指兩個當事人。


    鄭昭訓沒有立即開口為自己證明清白。


    所以隻能馮禦女先說,林慧怡見她瘦削的身材跪得筆直,腦袋卻沮喪地低垂著,吞吞吐吐了半晌,才說:“這,妾沒有證據,皇上。”


    林慧怡一驚,奇得眯起眼看她,深刻懷疑起她話的真實性。不會吧,依照馮禦女的聰明勁兒,不該連證據都沒有啊?


    犯這等錯誤啊?


    “人證物證都沒有麽?”宇文晟也很驚訝,他蹙了蹙眉頭,憑著對她的一點兒憐惜,再問了一次。


    “是,皇上,妾剛剛受封禦女,還沒有宮人服侍,身邊沒有人,所以,就沒有了人證。”馮禦女像是接受了現實,又像是破罐子破摔,跪直了上身,清楚地說道。


    “這,便不好辦了,你且站在一旁等候,問完鄭氏再說。”宇文晟還是心疼她的,他並不相信馮禦女會那麽做,於是開口再給了她翻盤的機會。


    “是。”馮禦女扣了首,起身站到一邊,不再說話。


    林慧怡剛才一直盯著她,想從她身上找出哪怕一絲破綻,卻始終沒有找到。她始終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仿佛自己敗局已定。


    她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對馮禦女頭腦聰明的判斷了。


    “鄭氏,你呢?”宇文晟沒從馮禦女那兒得到想要的結果,又問起了另一個當事人。


    “妾有證據,皇上,妾有。”鄭昭訓本來也不清楚到底要拿出什麽東西做證據,卻在聽了馮禦女的話之後,她便想到了。


    於是此刻她欣喜若狂,她的證據絕對讓馮禦女的精心設計全盤皆輸。


    “哦?你的證據是什麽?”宇文晟瞧著鄭昭訓越發歡喜得意的神色,有些納悶。


    林慧怡也十分好奇,難道鄭昭訓真有鐵證,能讓她成功翻盤?


    “妾有人證。”鄭昭訓又拜了拜,才不慌不忙地說:“當時,茯苓拉住我說話時,我身邊的宮女是跟著一起的,她也肯定聽見了,她可以為我作證,證明我說的話是真的。”


    宇文晟對她話中一口一個的茯苓頗為不滿,馮氏已經經他親口冊封,鄭氏卻仍直唿她的名字,仿佛她依舊是馮氏的主子一樣。


    “你當時身邊的宮女是誰?”見皇上沒有開口,黃皇後便接話問道。


    “迴皇後娘娘,是阿福。”鄭昭訓自信滿滿,似乎已經看見了勝利的曙光。她得意地瞥了馮禦女一眼,仿佛在說你的陰謀要敗露了。


    而馮禦女卻始終冷靜地保持著傷心姿態,沒有理會她的挑釁。


    林慧怡看得嘖嘖稱奇,上午的情形,到了下午卻完全反過來了。


    “那個阿福呢?把她叫來,黃振。”宇文晟一指黃振。


    還沒等黃振應答,一個一直在場的宮女便走到皇上麵前跪下,道:“奴婢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你就是阿福?”宇文晟仔細打量了一番,有了點兒印象,確實是鄭昭訓宮裏的。


    “是,皇上。”那個叫阿福的宮女迴道。


    “今天傍晚是你跟著鄭昭訓的?”宇文晟又問。


    “是的,皇上,自從茯苓跟了皇上,被封為禦女之後,奴婢就一直跟在鄭昭訓身邊。”阿福始終保持著跪拜的姿勢迴話。


    宇文晟應了聲,這就直入主題:“那朕問你,傍晚,馮禦女有沒有找過鄭昭訓說話?”


    “這……”阿福遲疑了一下。


    “皇上皇後在此,此事,你要可實話實說。”一直靜默的張佳怡卻在此時忽然出聲警告道。


    林慧怡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是,皇上,皇後娘娘。是有過一迴,從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出來後,馮禦女把鄭昭訓叫到一個人少的小道上說的。”阿福聞言像是抖了抖,緩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哦?”宇文晟又皺起了眉頭,心道難道自己真看錯人了?


    對此,鄭昭訓正洋洋得意,而馮禦女卻臉色煞白,這般明顯的對比,誰都知道馮禦女要敗了。


    可林慧怡卻總覺得這個場麵太過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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