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生物外表進化的再美麗優雅也藏不住內心的欲望,他人如此,我亦如此。


    日耳曼在一戰中落敗,外族對整個國家進行了財政掌控,物價一路飆升,餓死的子民不計其數。


    這一境遇直到元首的出現才得以改變,曾有幾時我一再認為他是能帶領我們走進繁華的聖人,然而隨著戰爭的進行我愈發感到不安。


    我,維爾娜,帝國首席基因突破專家的唯一女兒,曾被元首接待過十餘次。


    我得承認那時的我十分驕傲,我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能為帝國帶來光明。


    基因強化者的研究並不光彩,它們需要獻祭無數生命,我一再拒絕,父親對此很是失望。


    “維爾娜,你還想迴到吃不起飯餓肚子的時候?”


    我當然不想。


    “那就拿出點決心孩子,我跟元首申請讓你研究那些得了絕症自願參加實驗的人。”


    父親溺愛地摸了摸我的頭,我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雖然年紀輕輕,但我的學識足以讓各大學者稱讚,他們說我隻要想很容易就能得到“諾貝爾獎”,對此我並不在乎,隻是希望帝國不要再經曆以往的黑暗了。


    有些絕症患者具有一定感染性,父親不讓我直接接觸,平常都是由下屬進行檢查,再把報告遞交給我。


    從報告中得知,這些人最小九歲,最大年紀超過七十歲,他們每天都在病痛的折磨下,絕大多數人會死在試驗台上。


    於是我買來了很多玩偶或是盆栽等物品贈與他們,希望給他們絕暗世界帶來點光亮,哪怕明白這些東西微不足道。


    忽然有一天,我發現桌子上多出了一杯咖啡,於是詢問下屬是誰放的。


    “1078房間的,說是作為迴禮,字是代寫的,沒汙染。”


    那個南美洲移民來的混血男人?


    自願來參加實驗的人和被強行抓進來的人不一樣,他們的自由權很大,如果本人反悔且無重大作用他們甚至能卷鋪蓋迴家,托人買杯咖啡更不用說了。


    長這麽大還從來沒人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送我禮物,以往幹這種事的全是群遊手好閑的追求者。


    怎麽說呢,蠻有意思的。


    中午我讓人給他遞了一張寫著“謝謝你”的紙條,上麵畫了一個笑臉。


    沒想到等送餐的人迴來,竟然帶給了我又一張小紙條。


    上麵寫道:不客氣,注意休息。


    我晚上迴了個:你也是,晚上不要老熬夜看書。


    他問:你怎麽知道?


    次日清晨我迴複道:我好歹是你的負責人,也算半個醫生了,不知道我還幹不幹了?


    最後我添了幾筆組成生氣表情。


    我對這種素不相識僅限於書麵的交流來了興趣,日子一天天過去,辦公室抽屜裏積累的紙條疊了一堆又一堆。


    這人聊天很呆,給人一種不太聰明的樣子,但他有意無意的話卻總能逗笑我,有時候我迴想起某個片段甚至會莫名其妙大笑,迴過神來發現所有人目光古怪地看著我,我又臉色發紅低頭羞愧。


    如此過了兩年。


    然而有一天,他在紙上如此寫到:明天我要進行實驗了,他們說實驗很危險,我要是活下來了,你能再送我個玩偶嗎?


    活下來?我心尖一顫,哪怕對自己的學識再有信心,我也不敢保證百分百成功。


    失敗了呢?


    我不會再收到任何一封信件,不會再有人問我“累不累”“是不是真心喜歡這份工作”“不會有人因為我發燒就讓我停止對他救命藥物的研究”。


    我要去見他,那時我心裏隻有這一個想法,然而父親在研究所的權威根深蒂固,看守不可能把我放進去。


    該死的意外如期而至,我接到他細胞有明顯失控現象後立即把電話打到了帝國最高掌權者的手裏,我告訴他今天的實驗至關重要,父親那邊出了點意外,我需要進入實驗室的權限。


    果不其然,我順利進入實驗室,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聯係了兩年的筆友,他的五官很好看,虛弱不堪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你來了?”他睜開眼朝我笑了笑。


    我當時很著急,沒去細想他為什麽一眼就認出了從未見過的女人。


    “別怕,你不會有事,我對上帝起誓。”


    無論多麽詳細的報告,永遠比不上實踐勘察,我仔細觀察了一遍病狀和注射藥物,得出了最終答案。


    “三個小時,不可能……”


    然而最後救人時間居然預計長達三個小時,別開玩笑了,他現在的狀態活三十分鍾都費勁!


    “你盡力吧,剩下的交給我。”西蒙蒼白的麵容對我笑了笑。


    我身為一個學者,此時竟然選擇了他而不是數據,真是荒唐。


    更荒唐的地方在後麵,他確確實實做到了,三十分鍾的存活期硬是堅持了兩個多小時。


    之後西蒙昏迷了一個月,而我毫不意外地被父親怒斥了一頓,他撤掉了我的職位,隻允許參加科研項目。


    我在元首那邊也失信了,畢竟當時我說的實驗成果讓他興奮地一晚上沒睡著覺。


    好在書信往來能給我點安慰,聽同事說他醒過來立即讓人給我寫了信,說自己很好,不用牽掛。


    我頓時鬆了口氣,迴信告訴他“晚上不要看書,早些休息”。


    過了半年,我迎來了戰爭開始後第一件好事——他的病痊愈了!


    這意味著我們可以站在彼此麵前聊天,不僅限於書麵。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出門前後照了不下十次鏡子,專門買了新的化妝品,還換上了從來不喜歡穿的裙子。


    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兩人之間很熟悉了,卻總有種想給他個很好的第一印象的衝動。


    來到病房前,我扭扭捏捏不敢進,幾次三番拿出鏡子整理發型。


    “很漂亮了,快進去吧。”


    “啊!”我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


    “蓋爾先生,你嚇到我了!”


    滿臉疲憊的蓋爾揉著眼眶笑道:“是你自己沒注意到我,明明都來了十幾分鍾了。”


    我被撤職後他接管了我的位置,是位年輕有為的科學家,年僅三十多歲就得到了無數獎項,父親說他的學識已經不輸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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