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討厭冬天,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會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段日子。


    經濟大蕭條時代,那個時代持續了四年左右,對整個東瀛的經濟產生了巨大破壞。


    無數人下崗失業,母親為了養活我們死在了努力勞作中,與之相反,某個畜生活的好好的。


    我的父親是家周圍有名的混蛋,當時仗著家裏有點錢娶了母親這麽好的女人,然而婚後因為他的放肆揮霍,我們一家子人的經濟條件摔入穀底,這時碰巧趕上了這悲慘的時代。


    除了我們以外,家裏唯一輕鬆自在的隻有小我幾歲的妹妹了,她叫“花景千夏”,如今我對她的印象很淺了,早在三十年前,混蛋父親為了在冬天取暖燒掉了家裏的所有照片。


    我時常為未來苦惱,妹妹則不然,她雖會抱怨幾句,可基本上睡個覺起來全都忘了,仿佛一切都不值得讓她苦惱難過。


    千夏為數不多的愛好是看漫畫,哪怕家裏沒錢她也會想辦法找人借,直到有一天她借來的漫畫書被那個混蛋發現了。


    “死丫頭,藏著這麽好的東西居然不拿出來?我看你皮癢癢了!”


    父親搶走了她的書,當天晚上就賣到了一個漫畫販子手上,這一舉動惹惱了原主人的父親,可等他找到父親時,那家夥正在酒館裏喝酒。


    “還書?切!誰借的,你找誰去啊,你過來找我幹什麽?”


    “是我賣的那又怎樣?誰讓你女兒借給那小兔崽子了,這不是活該?”


    “總之就一句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反正書沒了唄。”


    果不其然,這句話激怒了漫畫主人的父親,他把老混蛋揍了一頓。


    “他媽的,都是因為你這個婊子,要不是你我會被打?!”


    那天晚上他帶著一身酒味迴來,拽起被子裏的千夏拖到外麵就是一頓揍,無論我怎麽勸都勸不住,他甚至連我也打了一頓,完事摔門迴床睡覺。


    那晚我們沒睡,就這麽坐在外麵,可笑的是聊天內容居然是對美好未來的展望。


    “千夏以後想做什麽?”


    “找個愛我的人,在家裏當家庭主婦,每天晚上都有看不完的漫畫!”


    忘卻痛苦的千夏反問道:“哥哥呢?”


    “我以後想當一名歌舞伎演員,站在舞台上接受觀眾們的掌聲。”


    “好哎,哥哥這麽漂亮,以後肯定是大明星!到時候我們就不用挨凍了!”


    千夏緊緊抱住我,透過月光我看到了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攥在了一起。


    等我們迴去準備睡覺天已經快亮了,這時走來一群紋身的健壯男人,他們沒搭理我們,而是砸開了房門。


    不一會我就聽到裏麵傳來毆打聲,父親的哀嚎和昨晚的千夏一模一樣。


    “別別別,幾位老大,聽我說,我還有辦法,真的,你們再寬限幾天,錢我一定加倍歸還!”


    這群男人打斷了父親一條腿,他扶牆出來後朝那群人走的方向吐了口痰罵了幾句,轉而看到我們兩個。


    不出意外,我們又挨了一頓打,理由我想是我們看到了他狼狽一麵。


    打完後,父親直勾勾地看著千夏,我把她護在身後,隨後我就看到他眼中多了絲遺憾,隻是他到底在遺憾什麽我不得而知。


    之後的兩天,父親總是不合時宜地盯著千夏,有一次甚至是在千夏洗澡的時候,那一次我徹底被激怒了,拿著刀逼問他到底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還需要跟你說?你拿著刀是什麽意思?想殺親爹嗎?!”


    啪!


    我沒反應過來,他一巴掌扇在了我臉上,這一巴掌刀脫落了,迎接我的依然是一頓打。


    “別碰我哥!”


    千夏從簡單的浴室中跑出來擋在的身前,當父親看到她裸身的樣子頓時停下了動作。


    “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婊子給我生下的女人怎麽可能這麽垃圾!”


    他手舞足蹈地大笑不止,這瘋狂的一幕嚇到了我們兄妹,我把千夏護在了身後,眼睛始終不敢離開眼前的男人。


    那天晚上我怕出意外,帶著千夏出去了,但在路上我們碰上了兩個目光兇狠的男人,他們擄走了妹妹,不管我怎麽唿喊都沒用。


    我那天找了一晚上,等我迴家的時候看到父親正坐在地上悠閑地吃著花生米。


    “千夏呢?!”我朝他怒吼道。


    我那時候才十三歲,這個男人一旦用怒目看著我,我的心裏就發怵,之前好不容易積攢的勇氣瞬間見底了。


    然而這次他破天荒地沒打我,而是施舍般地通知我:“唉,我今天心情好,先不揍你了,給我去買瓶酒,嗬嗬,別想著偷著去買別的,不然後果你明白。”


    麵對我一再追問,他總算生氣了,把我拖出去就是一頓。


    “你還不如你妹妹,她還能給我賺點錢,你除了幫忙偷點東西屁用沒有!”


    這次的毆打時間很短,打完他就哼著歌去喝酒了,這天晚上他沒迴來。


    三更半夜了,房門被打開,我以為是那個畜生迴來了,結果是一個虛弱的矮小身影。


    “千夏?”


    千夏嚎啕大哭,一把抱住了我,我這時才發現她的問題。


    身上有股難聞的怪味,衣服很淩亂,雙腿之間隱隱約約能看到一抹紅色。


    迴到家她第一件事是去洗澡,這次洗澡的時間格外長,長到我以為發生意外撞門而入。


    “哥哥……”


    她蹲在牆角有氣無力地唿喚著,木盆裏的水都被潑在了身上,而身上的水已經幹了。


    我愣神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她下一句話。


    “哥哥……我好痛……”


    我跑過去緊緊抱住那具傷痕累累、滿是淤青的身體,忍不住大哭起來,同時以為早已哭不出來的千夏也哭出了聲。


    第二天,我跑去質問父親,並警告他不要再讓千夏出去了。


    “不出去?她不出去錢怎麽辦?我看你是日子過的太好太舒服了!”


    他那天很生氣,後來我聽說是晚上輸錢輸多了。


    “我去賺錢,別打哥哥了!”


    千夏擋在了身前,看到她做出承諾,父親非常滿意,他人生中第一次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但那眼神絕不是一個父親在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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