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汪琪在得知李平已經返迴南京便前來拜訪,她的身後跟著一眾挑夫。


    迴到南京後李平住在外城唯一的一座坊內,大門牌匾上掛著李府的便是。


    “什麽事啊?一大早的擾人清夢。”


    李平打著哈切從內院來到前院的客廳,見到汪琪後便伸手讓她隨便坐。


    “李平,你是不是去過極東之地?”


    汪琪瞪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李平,讓李平有些毛骨悚然。


    “極東之地?那不是大海嗎?我沒事去海裏幹嘛?”


    李平不明所以。


    “你看這個?”


    汪琪從下人手中接過一顆土豆,擺在李平的案桌前。


    “土豆?怎麽了?你想吃?”


    “不是。”汪琪再次搖頭,又取來一物,看樣子是紅薯,接著又是一物,花生,之後拿出一個棒子。


    “玉米?花生?你怎麽有這些東西?你哪裏弄的?”


    李平這時才發現這土豆根本不是李平當初的品種,這種土豆更小一些,表皮的顏色也更深一點,而且這花生和玉米李平根本沒有,整個華夏也根本不可能有。


    “哼哼,我就知道你去過極東之地,否則你怎麽認識這些東西?”


    汪琪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根據掌櫃的描述他們是經過九死一生才抵達極東的島嶼,又九死一生才返迴華夏,這李平不知是如何抵達又如何返迴的?


    “嗬嗬,確實去過,不過那裏並不是島嶼,而是比咱們華夏還要大的大陸,那裏的人皮膚都是紅色的,頭上插著鳥羽,而且...他們視金錢如糞土。”


    “對對對。”汪琪欣喜的附和,李平說的和掌櫃描述的一模一樣,絕對不可能騙人。


    “然後呢?去過又怎樣?”


    李平無所謂的說道,如今那片地方鳥不拉屎,北美每年還被颶風侵襲,去過又如何?


    “不如何,你既然去過,當初所求的橡膠就該直接告訴我地方啊,我汪家海船無數,去極東之地又不是不可能,你還跟我打啞謎,隻要你給錢,什麽都好說。”


    本來還無精打采的李平忽然精神為之一振,一把抓住汪琪的手迫切的詢問道:“橡膠?你弄到了橡膠?在哪裏?”


    還是李平的反應太慢,這花生玉米不都是南美的產物嗎?既然這都能弄到,豈不是橡膠也已經...


    “抬上來。”


    汪琪跟侍從吩咐一聲後不懷好意的看向李平,剛才她從李平的表情沒看出驚喜,還以為自己白跑了一趟,既然李平對這橡膠如此上心,看來她汪家又能大賺一筆了。


    不一會一個挑夫將兩桶白色的液體挑了過來,放在了李平的麵前。


    打開桶蓋子,李平也分辨不出來麵前的究竟是不是橡膠,用手沾了沾,發現隻是白色的液體,與李平記憶裏黑色的橡膠製品截然不同,便有些疑惑的看向汪琪。


    後者會意,知道李平的疑慮,便伸出一隻腳在李平的麵前晃了晃。


    “橡膠鞋?”


    李平俯下身仔細的觀察,並將鞋子給脫了下來,汪琪被李平的舉動弄的俏臉通紅,立即俯下身將鞋子搶走套迴自己的腳上。


    不過經過剛才的觸摸李平已經可以肯定那鞋子確實是橡膠製作。


    “這是你做的?還是從極東帶來的?”


    “當然是本小姐做的,怎麽樣,好看嗎?”


    汪琪崴了崴腳踝,煞是顯擺,今天可算是出了一口氣。


    “果真如此?”李平激動的一拍雙手,想要進一步說些什麽卻被汪琪一把製止。


    “李公子,咱們認識這麽久,貌似還沒請你吃過飯,不如過府一敘,本小姐也好作為東道主設宴款待。”


    說罷汪琪便站起身,一副李平跟不跟她走她都要離開的架勢。


    有求於人李平也不好拒絕,便跟著出了門,臨行前讓劉通將奴哈癡一並叫上。


    出門後一頂十二人抬的碩大轎子擺在門前,說它是轎子確實有些降低它的身份,這是由黃花梨打造的步輦,上塗紅漆,一頂巨傘在上遮蔽風雨,巨傘上垂下帷幔,乃是絲綢所製,繡著華美的圖案,輦上是柔軟的皮革為毯,毛絨為枕,輦案上碼放著一排排的糕點水果,一個美貌婢女斜坐著手持酒壺。


    李平朝汪琪會心一笑便準備掀開帷帳上去,心道這小妮子還算識相,忽然一個黑影閃現到李平的身前,李平一看這不是汪琪正壞笑著看著自己嗎?


    “咋了?上轎撒。”


    被汪琪堵住去路李平不明所以道。


    “李公子,男女授受不親,怎可同乘一轎?還請李公子騎馬隨行。”


    汪琪抬手擊掌,一個小廝便牽著馬匹走來。


    這馬行走間體態優雅,似黑似灰的毛色均勻潔亮,一身健碩的肌肉並養足了膘,一看就不是尋常馬匹。


    “此乃大宛汗血寶馬,本小姐見您一直帶兵打仗也沒個好坐騎,不如就將它送給你了。”


    汪琪說話間看似不經意,卻一直盯著李平的神色等待他的迴答。


    “既如此,那我就謝謝了。”


    李平已經知道對方的用意,但低估了這匹馬的價值,這匹千裏挑一的汗血馬價值千金上萬貫,比後世的蘭博基尼更加珍貴,若是李平知道這匹馬的價值絕不會收。


    在旁人看來汪琪送李平如此珍貴的禮物必然是有求於李平,否則不會如此費心的弄來有錢也不一定能夠得到的汗血寶馬。


    讓劉通將自己的馬鞍取來,替換上去後,李平一時間還翻不上馬背,這馬的腿比一般蒙古矮腳馬要高不少,好在劉通示意奴哈癡將李平提了起來才騎上了馬背。


    剛提起韁繩李平就覺得此馬矯健異常,便想馳騁一番,問了汪琪她家府邸的大致方向後李平便一夾馬腹飛速離去。


    起步迅,操控穩,刹車哦不勒停疾。


    “好馬,哈哈。”


    一上手李平便愛上了此馬,果然每個男人都逃不脫愛馬之心。


    從紫薇城一路疾馳路過一段田野便到了石頭城,城門的守衛都是有眼力勁的人,不用看來人的身份光這匹駿馬就知道來人絕不簡單,更不敢攔。


    不多時李平便來到了一處頗具曆史感的豪華府邸前,門口兩座巨型石獅子威武霸氣,十幾根大理石栓馬柱立在牆下,門前站著八個帶刀守衛,此時府門大開似乎是為了迎接某人,但門後的巨型影壁將內院的一切遮擋,外人根本看不到裏麵。


    如果從空中俯瞰會發現這座府邸是七進規格,前兩進是外院,有會客廳左右廂房外加一個小型花園,後五進是內院,亭台樓閣水榭連廊一應俱全,花園的一口蓮池便占據了足足半個足球場的大小,府內水井五口分布在各處,廚房灶口十一口,其中一口全年開火燒著開水以防主人臨時想要吃點什麽。


    府邸的會客大殿六根立柱五開間,以鬥拱形製抬高延伸屋脊,正脊上兩邊是兩條鯉魚,嘴含屋脊尾巴朝天,斜脊末端是幾隻鎮獸後蹲仰麵,殿內的地板是一塊塊平整的方正巨石,如今已經光滑如鏡,上麵的家具不是黃花梨就是紫檀木,其他的隻能拿來燒柴。


    “汪府,果然氣派。”


    門口的侍衛見到李平後顯然沒有迎接的意思,看來他們並不認識李平,李平也不會去主動上前自討沒趣,便在門口拴好馬匹胡亂的觀看起來。


    汪府的前門院牆一眼看不到邊。


    忽然不遠處屋簷上傳來嘰嘰喳喳的叫聲,李平抬頭便看到一柄成精的剪刀精掠過,將口中的泥土銜上加固巢穴,幾隻大眼睛探出巢穴,歪著頭看向李平,一張嘴便露出裏麵黃色的口腔皮膚。


    是燕子。


    加固完巢穴後燕子並未停留,隻是看了李平幾眼便再次飛向遠處,忽然,一隻伯勞從空中竄出,抓向燕子,好在燕子動作敏捷躲過了這一擊,與燕子體型相當的伯勞見一擊抓空便飛向遠方尋找新的獵物。


    “看啥呢?怎麽不進去,通報一聲就行了,我早就和門房打過招唿了。”


    李平看的入神沒發現汪琪已經抵達。


    “哦沒啥,這不是等你嗎,順便看看這燕子築巢。”


    有些東西天生會讓人感覺親切,讓李平親切的便是這燕子,他從小就好奇為啥家裏人不讓搗燕子窩,更好奇為啥其他鳥都怕人偏偏燕子不怕。


    “是啊,燕子年年歸來,居然也通人性能認得窩,走吧,這處宅邸是我汪家的一處別業,略顯寒酸,李公子可不要介意。”


    “別業?”李平頓時無語,當初在江都你坐馬車,到了南京你坐十二人抬的步輦,去了你汪家的老家還不得坐火箭?


    “嗬嗬,想必你汪家在東陽郡金華縣的本家老宅更加氣派恢弘,這座府邸已經如此宏大,後麵的我都無法想象了。”


    汪琪恨鐵不成鋼的請李平入府同時搖搖頭說道:“不是本小姐說你,李平,雖然你如今已經是宰相,可思想還停在鄉野的層次,一點也不會享受。”


    李平一時無法反駁,他本就學曆不高,也沒見識過世麵,在後世他無法想象有錢人的生活,在這個時代他依舊無法想象門閥的生活。


    偷偷觀察李平的汪琪見狀得意一笑,便不再做聲,二人進入殿內後立馬幾個婢女小廝迎了上來,端茶的端茶,扇風的扇風,有捧著毛巾托盤的,有端著痰盂的,有托著檀香爐的。


    讓小廝去取今年當季的雨前西湖龍井炒茶,燒一壺雨花台泉水衝泡並吩咐送到花園湖心水榭後汪琪便起身邀請李平去後花園走走。


    二人行走在假山間周邊應季花圃香滿園,水榭連廊處汪琪從身後的婢女盤中抓起一捧餌食灑向池中,一尾尾紅色鯉魚激起片片水花搶奪食物,池上荷葉舒張掩蓋去歲枯死的舊枝。


    一路上李平都沒說話,他有種感覺,汪琪是故意在炫富,但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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