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為什麽而戰?”


    所有拿到武器軍服的將士剛才的興奮忽然一滯,皆齊齊的看向點將台上的李平。


    “告訴我!”


    李平大吼道。


    “為了家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其他人紛紛附和,緊接著便是齊齊的怒吼,一遍又一遍。


    李平高舉雙手示意大家停下後喊道:“不,如果你們僅僅是為了家人而戰是不可能守護的了家人的。”


    李平說完後來迴的踱著步,眼睛掃視著在場的眾人,現場瞬間安靜的隻有李平走路時皮鞋發出的啪嗒聲。


    良久。


    “自古以來,門閥士族們占據著大片土地卻還不知足,我李平並不反對聰明的人可以獲得更多,有能力的人可以得到獎賞,哪怕得到的是普通人的十倍百倍。但是————這些人得到了更多後不能反過來欺壓我們,壓榨那些親手創造財富的人,將百姓賴以生存的口糧土地一點一點的從百姓枯槁緊攥的手中扣走,大家答應不答應?”


    “不答應!”


    將士們爆發出心底的怒意,好不容易換來的日子決不能讓那些狗娘養的再次摧毀。


    “所以,我們不僅要為我們的家人而戰,親人而戰,更要為我們的土地而戰,我們的階級而戰,如果我們平民都不能團結在一起,那麽那些門閥士族又憑什麽同情我們,可憐我們?更不可能將唾手可得的肥肉拱手讓人。”


    “為龍山而戰!為龍山而戰!為龍山而戰!”


    看到將士們發自肺腑的呐喊,李平的眼淚也止不住的流淌,摘掉護目鏡也不怕出醜,李平擦掉眼中的眼淚後再次喊道。


    “龍山特區人民武裝部隊是人民的軍隊,是農民工人的軍隊,是廣大勞動者的軍隊,我們的宗旨就是誓死與特權階級做鬥爭,為廣大勞動者謀福祉,為天下百姓謀太平。”


    “我們必將摧毀一切阻擋在我們麵前的敵人!”


    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內!


    殺!殺!殺!


    “人民的軍隊可不可以欺壓百姓?可不可以濫殺無辜?”


    “絕不將屠刀伸向同胞!絕不!”


    “抓到為非作歹欺壓百姓的門閥怎麽辦?”


    “活捉他,讓百姓公審,讓被欺壓的人報仇!”


    秦鋒在李平兩次提問後都率先迴答,這些說辭都是李平和他剛才分發軍服武器時商量好的,李平不希望自己的軍隊是弑殺的軍隊,也不希望自己的軍隊沒有信仰,不知為何而戰。


    但,從目前眾人的表現來看,李平當初開辦的夜班效果已經十分顯著,大家已經不是隻會逃難的難民,懼怕死亡,不敢反抗,大家已經覺醒,知道人生而平等,沒有誰生下來注定是奴隸,也絕不甘心當奴隸。


    “全體都有,十一月初,全軍開撥高句麗,到時會分發新式棉甲,也會分發禦寒軍大衣和防水軍靴,解散。”


    原本李平準備仿製明朝的棉甲,外麵是棉花壓製的棉布,裏麵是甲片鉚定在棉布上,經過與工匠的商討決定關節腋下周圍等部位在棉甲裏麵鉚定甲片,胸前大臂、小臂和大腿等不能活動的區域直接用軋製後衝壓成型的鋼板代替,整體淬火過後的鋼板足足有四毫米厚,即便用大錘砸也不一定能砸碎。


    盔甲的設計李平要求是能獨自穿戴,並且胸甲的重量要能被腰部吸收,不能僅僅靠肩膀承擔鎧甲的重量。


    匠人們根據批量化生產的標準,可以隨時更換為要點,一體化可隨時穿戴為核心,設計出來的這套棉甲各個部件的夾片都是統一規格,鋼板也是同樣大小,隻需每個士兵按照自身體型指定棉布衣,再統一鉚接甲片。


    新軍的成立儀式正式謝幕,從此再無火槍隊,隻有龍山特區人民武裝部隊,簡稱新軍!


    李平要從龍山開始改革,其政府架構,軍隊組成,社會分工,再由特區逐步的蠶食其他地區,最後由李平設想的這套全新政府機構取代大隋的朝廷,成為一個君主內閣製的民主國家。


    在這個時代必須有一個皇帝來維係國家,否則就會冒出無數個皇帝分裂這個國家,而共同富裕的道路在這個時代顯然是不現實的,即便是後世也隻是初級階段。


    李平的理想是在這個時代分給村民土地,再牽引村民成立合作社,利用土地上的資源開辦工廠,村民享有工廠的股權,再由工廠雇傭村民,給願意幹活的發放工資,尋找致富的道路。


    李平不會搞什麽整合資源那一套,那隻會剝削百姓,李平要的是‘萊茵模式’那種農業與工業同時存在的模式,縣的作用就讓他成為一個商品的集散地和買賣的交易產所吧。


    這次不僅僅是新軍成立演講,也是冬季突擊高句麗的戰前動員,在前往高句麗之前,李平要在桃野縣舉行戰前閱兵儀式,讓朝廷的人看看,讓江南的門閥看看,李平的實力。


    給他們畫大餅的同時讓他們加盟進來,代價就是土地,獲得土地後李平就將他們分給農民,再利用土地創造財富,等那些士紳迴過神來後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


    坤元元年十月五日。


    楊倓來龍山寨已經有了幾天,第一次朝會便如期舉行。


    “啟稟陛下,今年天災不斷,太湖浙江周邊受災嚴重,有眾多百姓落草為寇,襲擾周邊郡縣,臣請陛下下旨剿匪。”


    “不可!”魏征出列後辯道:“百姓落草為寇,蓋因糧食歉收無過冬糧食,應當開放郡倉鼓勵富戶施粥,匪患自然可解。”


    蘇威也出列表示附議。


    “蘇大夫,你不過是虛職,如今朝會議論國事,何故妄言?”


    說話之人乃是丹陽郡太守刁向學,便是刁天養的大伯,他說的也不假,光祿大夫雖然是從一品的官職,可卻隻是個虛銜,相當於皇帝的私人顧問,沒有實權自然無法在朝會這種正式場合發言,不過蘇威身為皇帝的私人顧問自然要了解朝局走向也就必須上朝聽政。


    此次朝會不是普通的朝會,而是每年一度的地方入朝述職會議,不僅要匯報當年稅負多少,人口統計,徭役人數,兵員數目,還要預算來年的各種賬目,各地郡守都要如期入朝,雖然來的隻有區區江東各郡。


    “欸!此話差矣,蘇老乃是四朝老臣,先後在周隋兩朝四任皇帝下任職,現被陛下召迴已是五朝,臣以為蘇老向來賢明,如今門下省納言暫無定員,臣鬥膽廷推蘇老為門下省納言侍中。”


    李平說罷後魏征便附和道:“臣附議。”


    魏征雖然不知道李平心中賣的什麽葫蘆,但和李平穿一條褲子的他覺得將蘇威推舉為三公可以向北麵釋放一個友善的信號,讓這些人不必和李淵李密一條道走到黑。


    “臣反對,蘇大夫於我朝毫無半點功績,又怎麽能擔任如此要職?”


    刁向文立即出列反對,緊接著沈綸也出列道:“臣也反對,非臣之私心,而是關中勳貴屠殺我江南百姓,如今又立代王楊侑為帝建立偽朝廷,臣前幾日聽聞李淵已經在舉行什麽禪讓大典,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關中之人決不可重用。”


    一幹禦史大夫也紛紛出列附和道。


    “陛下,宇文化及不殺蘇大夫,恐留其作為內應啊陛下,不可讓其擔任要職啊。”


    楊倓被這些人吵的有些頭昏,心中也十分惱怒,楊廣在位的時候就曾多次想要召迴蘇威,可屢次受到朝臣的反對,也不知這蘇威到底哪裏得罪了他們,居然個個都唱反調,而蘇威的為人楊倓也是了解過的,除了有些膽小外大是大非都能看的清楚,百姓起義時楊廣想要南巡時一向膽小的蘇威也總是挺身而出勸誡陛下,可見其忠心。


    “哼!口口聲聲說別人幹擾朝議,刁向文!”


    李平猛的向前一步,其氣勢嚇的刁向文不自覺的後退幾步,自覺出醜後便硬著脖子怒道:“李尚書令,雖然你貴為宰相,但也不能直唿老夫姓名。”


    李平不屑道:“好好好,刁郡守,你乃地方官員,今日入朝乃是述職,盡管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了,三省要職乃是朝廷大事,豈有你插嘴的份?四品郡守雖然是地方大員,但能在朝中議會的哪個不是三品以上,哼!”


    李平說完眼睛也看向沈綸,他這個吳郡郡守也是四品的地方官。


    自從楊廣死後,李平與沈綸純粹的朋友關係也因為利益和想法的不一致有了破裂的跡象,也不怪他,畢竟沒被李平幹預過的隋朝楊廣死後沈綸的死鬼老爹沈法興便占據江南各郡自稱梁王。


    “陛下,先帝整頓朝廷,設立三省六部,臣身為尚書省長官,統領六部,吏部乃是朝廷親令的取吏部門,魏征,蘇大夫可符合門下省納言資格?”


    魏征心領神會道:“啟稟陛下,臣以為以蘇大夫的資曆足夠擔任門下省納言,如果他都沒資格,想必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資格了,至於蘇大夫乃是關中奸細的指控,沒有證據證明的情況下臣以為此事乃是惡意誹謗,子虛烏有的事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區區江北偽朝廷不過小人得誌,不久便會土崩瓦解。”


    “咳咳!”楊倓咳嗽了一聲後心中對魏征十分滿意,又皺著眉頭朝刁向文斥責道:“刁郡守隻需管好你治下的事情即可,朕便免了你誹謗的罪名。”


    “這...這...陛下!”刁向文還想說些什麽被楊倓一個眼神給瞪了迴去。


    蘇威成納言後便可以參與朝政,接下來便通過了開倉救濟災民的提案,李平也害怕孫思邈的安危,若是不及時賑災可能某些人失去了理智會攻擊前去治病的孫思邈等郎中。


    隨後汪琪親弟汪勝也被任命為民部左侍郎。


    接下來的提議將是顛覆在座所有禦史大夫和太守的提議,在李平和楊倓的一唱一和下將龍山特區的規劃以及江南省的行政規劃拋了出來。


    還不等李平說完眾禦史和太守紛紛下跪叩首喊道:“陛下,萬萬不可啊,郡縣製乃是國之根本啊陛下。”


    “大家先別著急,臣以為沈綸沈太守為人正直又是吳郡人士,可代表江南諸位官員的利益,那麽這個浙省巡撫的職務非沈太守不可!”


    “陛下,省縣製利國利民,乃大隋有史以來最正確的政策了,臣舉雙手讚成。”某個餘杭地區的官員立即表態,沈家乃是餘杭地區的大族,由他當巡撫自然會照顧這些江南門閥的利益。


    “是啊是啊,臣以為郡縣製人員冗沉,浪費國力,省縣製實在是高啊!”另一名官員也表示了肯定,反正江南省劃分的區域不過是太湖北部,其他都是李平的勢力範圍,而江北還在來護兒和李子通的勢力範圍,最好兩邊掐起來,此人暗搓搓的想著。


    “陛下不可啊,陛下!”刁向文啪的就跪在地上,他刁家一向與江南門閥不和,此次江南省的劃分可以說是將他刁家的權力全部奪走了,這怎麽可以容忍。


    然而廷推表決由不得刁向文反對,江南門閥本以為李平借省縣劃分侵吞他們的權力,見李平主動讓出蛋糕便再無顧慮,誰還管這刁向文的死活?


    “李平,老夫絕不可能讓你在江寧站穩腳跟的。”刁向文死死的看著李平,要將他的麵容深深的烙印在心中,總有那麽一天他李平會有失勢的時候。


    李平湊過去悄悄的說道:“別想太多,你來的時候本官已經讓駐守南京的關勝將你刁家所有家丁勢力拔除了,依仗被除官職被卸,我看你還怎麽翻起風浪。”


    李平的後招當然不隻是如此,如果單純的剪除刁家的勢力,勢必要被其他門閥攻訐,必須得做好全套的策略。


    忽然李平塞給刁向文一把匕首後大叫一聲便驚恐的後退,捂著肚子痛苦的喊道:“刁郡守,省縣的劃分乃是朝廷的意思,你怎麽暗藏匕首謀害本官?”


    此時在李平的眼裏,刁家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隻要他襲擊朝廷重臣的罪名做實,剪除其家族勢力的行為就理所當然,在沒有及時通信的古代,先鏟除刁家勢力再控告其刺殺朝廷官員的小貓膩外人很難發覺。


    魏征還以為李平真的被捅了,趕緊大喊道::“來人啊,有刺客,快保護陛下和諸位大臣。”


    劉通乃是宿衛統領,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大殿,在殿外聽到唿叫後立即帶著士兵闖了進來,看到刁向文手持匕首而李平已經捂著獨自倒在地上後立即拔出佩劍,抵在了刁向文的喉嚨上,想要結果了他。


    “別,刁太守乃是朝廷命官,自有朝廷判決。”


    李平揮手製止的時候不經意的朝劉通眨了眨眼,劉通便心領神會的讓將士將刁向文的匕首下了並扣押起來。


    “陛下,刁向文膽大包天,膽敢在禦駕前攜帶兇器謀害朝廷命官,更不遵守朝廷政令,實在是無法無天,臣以為,按大隋律,當革去官職,抄沒家產,處以流刑。”


    “臣附議!”見李平被捅,這些人都樂開了花,心中雖然佩服刁向文真乃英雄但嘴上卻不會放過對方,不將其正法萬一哪天心血來潮把自己也捅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哎呀,此事暫且擱置,快請太醫給李愛卿治療。”


    楊倓在關心李平傷勢的時候心中已經在盤算等會該怎麽暗示太醫將李平給毒死了,即便毒不死也得往死裏治。


    李平卻是艱難的爬起來站定後一手按住傷口一手拱手道:“陛下,不必費心了,陛下難道忘了臣那裏有藥王孫思邈嗎?臣隻是小傷,啊~~~嘶!臣先告退了,刁太守也是情急下鑄成大錯,念在同僚的份上還請諸位大人從輕發落。”


    說完李平便轉身離開,並眼神示意劉通趕緊過來扶自己。


    這劉通,真是裝樣子都不會。


    李平走後朝堂內的一眾官員便交頭接耳開始談論李平受的傷深不深,致不致命,全然不把楊倓放在眼裏,就在楊倓要宣布退朝時李平又折返了迴來。


    在流通攙扶下李平朝楊倓奏道:“陛下,昨日新羅求援的國書送達,是否需要召見?臣以為新羅與我大隋一衣帶水,且先帝三次伐高句麗而不得,當出兵解救新羅的困境。”


    一聽到要攻打高句麗諸位的神經立即緊繃,傻子都知道楊廣之所以慘死就是打高句麗把國力給打沒了,這李平怕不是傻了?


    李平也懶得理他們隻是說自己會出人出錢出糧,隻需陛下首肯就行了。


    有如此好事不說陛下,大臣們也都紛紛出列表示支持李平攻打高句麗。


    事情便這麽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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