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都城最繁華的地段自然是李平上次買衣服的那條東關街,東關街的西麵是運河,整條街由北至南,其中最繁華的地段莫過於正中心的街衢之處,此地四通八達來往客流絡繹不絕。


    當李平抵達此處之時正巧有家店鋪正在關門停業,李平便上前朝那店小二詢問起來。


    “店家,現在正值中午,為何如此早便打烊了?”


    見來人衣著華貴絲綢,手持白紙扇一副文人打扮,小二也不敢怠慢,恭敬的迴答道:“迴公子,非是我家要白天打烊,而是小店已經經營不下去要關門歇業了。”


    自己不就是來盤下一家店鋪的嗎,真是要啥來啥,但如此繁華的地段都能關門其中莫非有什麽玄機?李平隻好耐心的繼續詢問。


    “此處如此繁華,想必不愁客源,為何會關門歇業?”


    哢!


    小二利索的將一塊門板裝上滑槽,又無奈的歎息道:“小的也不想關門啊,過了今天小的就要另找營生了,可...可咱這客棧即便客源再多也經不起白吃白喝啊。”


    此時大堂內突然衝出一個掌櫃模樣的人一把捂住了小二的嘴,怒瞪了一眼後對李平幾人說道:“小店關門歇業了,幾位客官要是打尖,還請去別處。”


    見主事的人來了,李平嘩的打開了紙扇,微笑道:“既然店家關門了,不知可有出售此店之意啊?”


    正捂著小二的嘴往迴趕的掌櫃聽到對方居然是要來將客棧盤下來的,頓時停住了腳步,鬆開小二的手後恭敬的將李平三人迎入堂內。


    “哈哈哈,客官一看就是一表人才,鄙人‘招客來’客棧的老板兼掌櫃,也確實有意出售此處,不知客官...”


    老板並沒有自己報價,而是等李平出價,李平自然不傻,先出價就落了下風。


    “哈哈,老板真是精明,不過貴店身處鬧市卻麵臨關門歇業之境,隻怕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這不說清楚在下卻是心有顧慮啊。”


    老板歎息了一聲無奈道:“客官有所不知,非本店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而是...自從那驍果軍來了之後,總有兵痞每天在本店白吃白喝,本店早已被拖垮了。”


    “老板一看就不似普通人,又為何會懼怕驍果軍?”


    這老板生的白白胖胖的怎麽看都不像白手起家之人,故李平有此疑惑。


    “哎,實不相瞞,鄙人姓汪,家族好說也是這揚州一帶的望族,隻是...奈何這驍果軍他不講理啊,族中也不敢得罪,隻得犧牲鄙人,鄙人也是實在撐不下去了才關門歇業,準備迴家族祠堂請罪。”


    這些天在江都這邊李平對驍果軍也有所了解,其成員組成都是牢中死囚江湖上好勇鬥狠的兇漢,這些人的戰鬥力是沒的說,但本身就是潑皮無賴有了一身兵皮後仗著自己是楊廣親軍更是肆無忌憚,即便如此也不是什麽難事,奈何這群兵痞後麵有洛陽的門閥撐腰,江南的門閥本就勢弱,又怎麽會和這些頂尖的門閥作對。


    汪老板隻是汪氏旁支,不知家族的難處,先帝楊堅在位期間曾命楊素楊廣南下滅陳統一全國,陳國滅亡後楊堅不僅將本地的官員全部由中原之人擔任,又欲將江南門閥士族統統遷往關中,導致南陳故地全境再次反叛,最終反叛被平息,江南士族也再無出頭之日,便紛紛歸附於當時坐鎮江都的楊廣,正因為楊廣的拉攏,得以存活的江南士族念及舊恩才對中原的門閥處處忍讓。


    而現如今的汪家便是當初在東陽郡金華縣造反的汪文進本家,投靠楊廣後又搭上了楊廣正妻獨孤皇後的線,一躍騰飛。


    “既然如此,在下願意盤下此店,老板就痛快的出個價吧。”


    汪老板賣慘歸賣慘,見李平不肯出價自己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後麵做痛心狀道:“既然客官誠心要買,一口價五百貫。”


    說話的同時汪老板攤開一隻手比作五的手勢。


    李平大驚,沒想到迴到古代自己依舊買不起房子,若不是李子通送的一萬貫自己隻怕還得費一番功夫,如今亂世米價高達二十文一鬥,也就是二百文一石,普通人做工一個月也就堪堪二十文,二十文隻能換來十六斤糧食連一個人都吃不飽。


    自己要是普通工人需要不吃不喝兩千年才能買得起這座客棧。


    這裏便能看出龍山寨的好了,不僅包吃包喝包住,一個月還能拿十文錢的工錢,整個隋朝都沒有比這裏更好的地方,之前李平因為銅錢不夠隻得如此還有些良心過不去,心中也奇怪為什麽十文錢大家都願意來幹活,現在倒是解開了李平的疑惑。


    “汪老板,五百貫是不是太貴了些,要知道你這店鋪被驍果軍惦記上了除了我想必沒人敢買了。”


    李平深知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道理,這五百貫肯定是高了。


    “這...”汪老板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經驗老道之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裝的,猶豫了一會老板咬牙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貫,不能再少了,我這店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木料,地段又好,而且去年才翻新過。”


    李平微笑的伸出了兩根手指,說道:“二百貫,交個朋友。”


    汪老板兩眼一翻差點沒背過氣去,感情這小子是來消遣老爺我的,當即心下不悅想要趕人。


    卻在此時一個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從門外傳來。


    “汪大伯,侄女又來叨擾您啦。”


    隨著話語結束一個身穿淺綠色襦裙的女子跨步進來,見到還有外人後發出了驚唿。


    “咦,你不是最近組建新軍的將軍嗎?你和我大伯認識?”


    “將軍?什麽將軍?”汪老板麵露疑惑之色,再定睛仔細看了看李平後頓時大驚,連忙跪地叩首道:“草民汪直拜見李將軍。”


    見自己的侄女杵在原地不動趕忙拉她一起跪下,並賠罪道:“我侄女不懂事還請將軍海涵。”


    隨後又對少女擠眉弄眼。


    此時的少女還有些蒙,怎麽自己一進來就被拉著跪下了?


    見自己侄女沒反應汪直記得冷汗直冒,趕緊道:“汪琪,還不快快見禮。”


    汪直暗道一個驍果軍都難纏了,先如今又來了個龍山軍,要命的是自己剛才還說了驍果軍的壞話,隻怕小命不保啊,隻盼不要牽累家族。


    “嗬嗬,沒事,二位請起。”李平本就不欲用權勢壓人,要不是被這少女點破李平根本不會袒露身份,她怎麽知道自己是龍山軍元帥?有趣,有趣。


    “你叫汪琪?你怎麽認識我?”


    二人起身後李平和藹可親的問道,卻不知他自己此時身體的年齡也不過與對方差不多大。


    “害怕啥!還以為大伯認識呢。”汪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平複了下心情,見李平問自己話也不害怕,反而好奇的打量起李平來。


    “自然認識啦,你先前在群芳閣作了一首《靜夜思》已經傳遍了江南士林,而且你上任那天我正巧路過,見過你的樣子。”


    李平心中頓時了然,那天從皇宮出來後李平便被宦官拉著去了兵部,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也沒觀察周圍,想必當時應該是舉行了儀仗。


    見對方活潑開朗,五官精致的同時散發著青春的氣息,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仿佛讓李平迴到了二十一世紀,可真是個‘大膽’的女孩,於是問道:“你不怕我?”


    汪琪將手指點在朱唇上,歪著腦袋反問道:“為啥要怕你?你說不定還沒我大呢?”


    什麽?沒你大?哪裏沒你大?我可是很大的好不?李平頓時不樂意了,你這小丫頭片子,胸前都沒發育好呢敢說我沒你大?


    “我可是將軍,殺人不眨眼的哦!”為了配合自己的兇狠李平還故意瞪大了眼睛,語氣也陰森森的。


    “噗嗤~!”李平的舉動不僅沒嚇到汪琪,還讓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汪伯,告訴他,本小姐是誰!”


    見眾人的焦點落到自己身上,汪直尷尬又不是禮貌的笑了笑道:“汪小姐是江南汪氏本家之人,汪氏世代與洛陽獨孤氏交好,汪琪可以說是當今陛下的表侄女。”


    剛才自己一時情急還拉著汪琪下跪,真是瞎了眼。


    “那你...”


    “鄙人隻是汪氏旁支!”


    李平當即了然,難怪這個妹子天不怕地不怕,感情不僅是皇帝的親戚而且還是門閥之後,自然不用普通人卑躬屈膝更不用像公主一般注意禮儀舉止。


    “怎麽樣,本小姐還用怕你嗎?”


    汪琪說完話便表現得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不過看樣子她並不是經常這麽幹,動作有些生疏。


    “咳咳,汪小姐好,在下李平,木子李,平平無奇的平。”


    李平利用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


    汪琪聽到李平的自我介紹後則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原以為能作出《靜夜思》這種名篇的李公子名字一定很好聽,想不到如此普通。”


    隨後又舒張了眉頭,滿懷期待的問道:“不知李公子表字是何。”


    “表字?”李平被問的一愣,隨後才想起來古人尤其是士人都有字,有的還有號,自己表現的才華橫溢沒有字斷然是說不過去的。


    於是便胡謅道:“嗯...在下表字清風,在下欲學那清風拂柳不著痕跡,清涼他人不求迴報,嗯,是也,是也,當是如此!”


    說的李平自己差點都信了,還好沒笑場。


    “清風,李清風,真是好有意境,李公子,本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公子為我作詩一首。”


    汪琪的眼神就像後世的粉絲追星一般,雙眼中都閃爍著期待,任誰看到此情此景都不忍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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