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賈雨村剛剛到了金陵,接了應天府尹的官印。


    就有人擊鼓鳴冤,賈雨村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想做出個表率來,就趕緊讓人把被告叫上堂來開始審理!


    原來事情也簡單,堂下跪著的人哭訴著事情的起末:“青天大老爺,我家小主人被人打死了,請青天大老爺為我做主啊!


    因為我家主人前些時候買了個丫頭,那個丫頭是個被人口拐賣販子拐來的。我家主人已經給了銀子,說好三天以後接人。


    誰知道這個人口販子轉手又把這個丫頭賣給了薛家,我家主人知道了,上前去理論想要迴丫頭,不想薛家薛蟠蠻橫無理,把我主人竟然給打死了!


    後來這薛家舉家逃走了,隻剩下些沒有關係的族人,還在當地!小人告了一年的狀,也沒有人可以替小人做主!求青天大老爺,為小人做主捉拿兇犯薛蟠,已平我家小主人不白之冤!”


    正身在賈府的薛蟠,突然聽到有人死命的叫他的名字,隻覺得眼前一花,居然出現在了公堂之上!嚇得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大喊:“石頭石頭,這是怎麽迴事?”


    然而並沒有石頭理他,他才發現隻有他的靈魂飄到了這裏。


    既來之則安之,薛蟠苦中作樂,反正也沒人看得見聽得見自己,就當來看戲!


    告狀的仆人說完就在堂下不住的磕頭,賈雨村聽了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樣做事情還有王法嗎?”


    說完就準備拿憑證給公差去捉人,卻被隨侍在旁的一個門子使眼色,像是有話要說。


    賈雨村心下有些疑惑,假裝有什麽急事,先匆匆的退了堂,把周圍的下人都退了下去,隻剩下給他使眼色的那一個。


    門子連忙上前問安,笑著說:“老爺一向青雲直上,加官進爵,我和老爺分別也有八九年了,老爺一向可好?”


    賈雨村仔細看看門子:“我看著你是有些麵熟啊,具體在哪裏見過又不太記得了,你不妨直說!”


    門子笑了笑:“也是老爺貴人多忘事,不知道老爺還記不記得,當初在葫蘆廟裏的事情!”


    賈雨村聽門子這麽說大驚失色,那些落魄的往事,他已經有多少年都不曾想起了:“原來是你呀!你居然還俗了!”


    這門子原來是葫蘆廟裏麵的一個小沙彌,後來廟子被火燒光了,也沒有地方安身,幹脆就還了俗,來衙門找了個差事。


    賈雨村一見是故人,連忙賜坐:“快快坐下說話?”這門子推遲不受!賈雨村笑道:“貧賤之交不可忘,這是我們的私交,現在又不是在大堂上,你快點坐吧!”


    門子推辭不過,隻好側著身子直著腰坐在了凳子的邊沿。


    賈雨村言歸正傳:“你剛剛使眼色給我,是有什麽玄機在裏麵嗎?”


    門子連忙站起身來迴答:“老爺剛剛到這個地方當官,有沒有聽過這個地方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護官符”上的人家不可以動!”


    賈雨村覺得有些意思,連忙追問:“什麽是“護官符”呀?”


    門子答道:“但凡來這個地方做官的人都應該有一個私單,這單子上寫的是本省最有權勢,極富貴的大鄉紳的名姓,這上麵的人都不可以得罪,不然輕則丟官棄爵,嚴重的連性命都難保!這張單子就叫護官符!”


    門子一麵說著,一麵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抄的護官符來遞給了賈雨村,賈雨村接過來,細細的仔細看: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請來金陵王。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原來這上麵寫的都是本地大族名宦之家的俗諺口碑,頗有點順口溜的意思。賈雨村正準備和門子說今天的案子,突然有下人來稟報:“王老爺來拜!”


    賈雨村連忙整頓了衣冠去迎接,隔了差不多一頓飯的時間才迴來!


    門子一直等在這裏並未離開,剛剛聽到說王老爺來訪的時候,就知道一定是王家的人聽了消息出手了!


    賈雨村迴來抱歉的對門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剛剛耽擱了一下,我們繼續說。”


    門子連忙迴答不敢,指著護官符:“這上麵四家皆聯絡有親,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今天被告打死人的薛蟠,就是“豐年好大雪”薛家的公子,他這個官司一目了然,為什麽苦主求告無門?上一任的應天府尹自然是知道薛家不能動的。”


    賈雨村聽到門子這麽說,又想起剛剛王老爺來說的話,深以為然!


    賈雨村便笑著試探著問門子:“這麽說來,那這個案子怎麽了結呢?那薛蟠又躲到哪裏去了呢?”


    那門子輕笑:“不敢有瞞老爺,不但薛蟠躲的方向我知道,這人口販子我也認識,被打死的苦主我也認識!”


    賈雨村示意,讓他接著講。薛蟠的靈魂在旁邊也聽得起勁,想知道自己究竟參與到什麽事情裏去了!


    “這被打死的可憐人是一個小鄉紳的兒子,名字叫馮淵,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姊妹,隻是家裏還有點錢。年紀十八九歲,一直喜歡男人,不近女色。


    說起來也奇怪,有一次莫名其妙的碰見了這丫頭一麵,心裏就喜歡的不行,連男人都不喜歡了。說以後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買個丫頭也慎重其事,非要看好日子三天才上門!


    哪知道這個人口販子這邊拿了錢,又去賣給了薛家,想一個人掙兩份錢,拿了錢就跑路!誰知道東窗事發以後很快就被抓住了!


    這兩邊都不肯要錢,都隻要人!薛家有的是錢,自然要人不要錢!這馮淵早已情根深種,哪裏肯依!說是自己先買的,天天跑到薛家去要人!


    薛家的奴仆們個個都豪橫的很,聽薛蟠叫他們把馮淵打出去,上去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把人打了個爬起不來,被馮淵的下人抬迴家去,幾天後竟死了!


    而且薛家的公子薛蟠也不是什麽畏罪潛逃!他是因為家裏有事,早就選好日子要出門,不過就是讓下人打死了個人,這事情還不值得薛蟠當迴事!”


    薛蟠聽到這裏,心裏莫名的堵得慌,老覺得自己這個人命官司背的冤枉!但是自己又沒有當時的任何記憶,要喊冤也沒有理由!


    這時候門子話風一轉:“老爺,你猜猜這個被兩家爭著買的女孩子是誰?”


    賈雨村心下奇道:“我怎麽會知道?我還沒有開始審案子呢!”


    門子笑了笑:“這也是一位故人,他父親還是老爺的大恩人呢!這女孩子就是當初葫蘆廟旁住的甄老爺的女兒,小名叫英蓮的!”


    賈雨村大驚失色:“居然是她?她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呢!不過聽說是5歲左右就被人拐賣了,怎麽會到現在才賣呢?”


    門子迴答:“專門有這種拐賣小女孩兒的,養到十一二歲,看顏色如何,好賣個高價錢!偏偏又很巧,這個拐子出去找買家的時候,我碰見了英蓮,因為小時候常常跟她一起玩,如今模樣雖然長大了些,還是有小時候的一些影子,而且她眉間有一顆朱砂痣……”


    薛蟠聽到這裏如五雷轟頂,夢裏那個一直哭一直哭的女孩子,眉間可不就是有一顆朱砂嗎?那女孩子居然是自己搶來的嗎?她對著自己一直哭,是因為想讓自己放她迴去嗎?


    薛蟠心裏五味雜陳,又苦又澀,以前一直以為這女子是自己特別親近的人,一直哭的畫麵是因為舍不得自己死,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這門子繼續說道:“我就趁拐子不在家的時候問她,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她可能是被拐子打怕了,隻哭著說不記得了,拐子就是她的父親!


    後來聽說馮淵買了她,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說,終於以後怕是不會再挨虐待了,誰知這拐子又得了薛家的錢!真真是好事多磨!


    如果英蓮跟了馮淵,看馮淵對她的態度,以後的日子也算苦盡甘來!偏偏被薛家薛霸王搶去,這個薛霸王揮金如土,欺男霸女,哪天來我家把英蓮生拉死拽的拖走,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麽光景!”


    賈雨村心裏暗歎造化弄人,小時候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怎知道會落到如今這番境地呢?這一切也隻能歸於天意了!


    這英蓮也真是命運多舛,生在富貴人家,偏偏被拐賣。好容易遇到了癡情的公子,眼見苦盡甘來,又被薛家強買。這薛家公子為人如此之差,雖然家裏麵有錢有勢,隻怕英蓮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啊!


    賈雨村歎了一會子氣,感歎了一下故人孩子的遭遇,不過如今眼下最重要的是怎麽解決這個案子?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多說也沒有什麽用,隻是這個案子你看怎麽樣了結才最好呢?”賈雨村很謙虛的問門子。


    門子笑著迴答:“老爺真的是當局者迷呀!小的聽說老爺能夠順利的當上應天府尹,賈家還出了很大的力!


    這薛家更是賈家王家的親戚,老爺為什麽不做個順水人情,也好以後有臉去見賈家和王家的人!”


    賈雨村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人命關天,我要如此行事,徇私枉法又怎麽對得起皇恩浩蕩?”


    門子冷笑了一聲:“冠冕堂皇的話就不用在小的麵前說了,小的和老爺是自己人!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漢不吃眼前虧!老爺要是不徇私枉法,恐怕也主持不了什麽正義,還要自身難保,老爺自己想想吧!”


    賈雨村聽了門子這話,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心裏多少有點不舒服,原地踱步幾圈:“依你看應該怎麽辦?”


    門子道:“小人已經想了一個好主意,老爺明日坐堂,隻管虛張聲勢,動文書發簽拿人!


    這兇犯自然是拿不來的,原告肯定會不依不饒。這時候隻要將薛家的族人及奴仆的人拿幾個來拷問,小的先暗中和他們說好,讓他們說薛蟠已經暴病身亡!


    然後讓他們合族上一個保呈,老爺便說善於占卜請仙,堂上再設一個祭壇做法,讓老百姓們都來看看,然後老爺就說薛蟠確實已經死了,是為馮淵索命而亡!


    他們上輩子有冤孽,今生就已經了結!那馮淵家仆告來告去,也不過是為了多要點錢,隻是薛家自托自己是大戶人家,懶得搭理罷了!


    如今老爺出麵讓薛家賠些銀錢就是。薛家有的是錢,並不當迴事,原告得了錢也不會再鬧騰!


    這個事情這樣處理裏子麵子都顧及了,老百姓們還得誇一句老爺是為民請命,不畏豪強的青天大老爺!”


    賈雨村聽了門子的話,心裏已經認同,嘴上卻說:“這樣還是有些不妥當,讓我再想想,再想想,不要落人口實才好!”


    薛蟠在旁邊聽得真切,知道這件事情大概就會按這種方式了結,心裏並不大樂意,總覺得這樣處理會餘患無窮,如果上麵的人要詳查,處處都是漏洞。


    而且就事論事而言,馮淵也不是薛潘動手打死的,官府查起來也隻能查到惡奴身上。


    薛家交個下人出去,這事就算完結。最多再使些銀子,讓下人少受些苦楚,這樣處理並不為難!


    如果按照門子所說,薛蟠豈不就變成死人了?而且合族做保,一旦東窗事發,有人告發薛蟠沒有死,薛家上上下下,都要攤上官司!


    陰謀一定有陰謀!


    然而不管薛蟠怎麽想,也沒有人能聽到他說話,他隻能幹著急,什麽也改變不了!


    第二天,賈雨村果然按照和門子商量的計劃行事,薛蟠見此也隻剩一聲長歎而已!


    處理完這件事情,賈雨村分別給王家和賈家去了書信,說薛蟠的事情已經處理完善,以後不用再掛心。很有點邀功討好的意思!


    再說這葫蘆廟內曾經的小沙彌如今的門子,自以為自己為老爺立了大功,成為老爺心腹指日可待,正暢想美好的未來。


    哪知道賈雨村心裏對他十分不喜,這個門子既知他以前貧困嬌弱的樣子,又知曉這次徇私枉法的手段,放在身邊,實在不安。


    終於有一天尋到門子的一個錯處,重重地發落了他,遠遠的充軍發配,才放下了心頭的一塊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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