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聽罷秦載陽的話,十分不解,問:明威將軍巡山,有楊應龍什麽事?


    秦載陽瞧見這段問話後,麵色都生動了許多:“播州楊家與石砫馬家素來交好,馬千乘又深得楊應龍的喜愛,是以跟著摻一腳也不是什麽稀奇事。”說完還有些意猶未盡,其實若說楊家與馬家交好,倒不如說楊應龍與馬千乘的母親關係十分不尋常,具體怎麽個不尋常法,秦載陽也不便當著小輩的麵說。他喝了口茶,又道:“我已派人去打探,我們靜候便好。”


    此時已是深夜,想到秦良玉與陸景淮一路奔波,秦載陽自榻上起了身:“罷了,太晚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走了幾步又叮囑了一遍:“你這幾日就不要碰水了,好好在家裏待著,哪也不許去,山賊一事不要惦記,既然是告假迴來,就好生放鬆放鬆,這些事等你迴了軍中再操心。”


    秦良玉從沉思中迴神,點了點頭,將兩人送到門口後,又見陸景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抬手在他麵前晃了晃:還有事?


    陸景淮垂眸半晌,待秦載陽走遠了才板著臉道:“你身上有傷,好好將養。”


    秦良玉點頭。


    陸景淮走到院中老槐樹下,又折身迴來,在秦良玉麵前站定,麵上情緒難辨:“我本是不想說的,但憋了這麽長時間委實是忍不住了,你姑且忍著身子的不適聽聽。”他深吸了口氣:“你此番在石砫養傷,怎麽能隨隨便便去陌生人家住?這已是於理不合,更何況主人家還是個男子,這事要是傳出去,像什麽話!以往我與你說的你都聽到哪去了?”


    陸景淮天生就是一副保守謹慎的性子,多年來秦良玉已是習慣,再加之他說的這些話也在理,秦良玉並未辯解,原本是想將心中的悔恨之意透過麵部展現出來,但無奈她自幼時臉上便鮮少有表情,此下心中即便再是悔恨,麵上瞧來也隻是她麵無表情的與陸景淮對視。陸景淮見狀,狠狠歎了口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揮了揮手:“等你好了,我再與你說這事。”而後轉身便走了。


    因認床的緣故,秦良玉接連幾日都未歇息好,今日歸家,終於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放鬆一下,這廂剛將衣裳褪下,那廂門口又傳來丫鬟給容氏請安的聲音,秦良玉被他們幾人這車輪戰打的頭暈腦脹,又費力從床上坐起,瞧著容氏紅腫著眼睛從門外一路含淚走到床前,淒淒慘慘的喚了一聲“良玉!”而後便專心致誌的掉著眼淚:“當初我便說不同意你走這條路,你爹非說你是雄鷹,生來便是要在天上翱翔的,還說將你翅膀折斷鎖在牢籠固然是穩妥,但你是不會開懷的。娘當初便是上了你爹油嘴滑舌的當,才頭腦發昏讓你去參加那個什麽武舉,娘的腸子都悔青了,嚶嚶嚶。”


    誠然,秦良玉也十分讚同容氏的話,她爹的確是不怎麽太著調,可她能走上這條路,歸根結底還是秦載陽的功勞,是以也便未落井下石,隻靜靜聽著容氏發發牢騷,畢竟女兒受了傷,做娘的有此舉動也是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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