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爺之前,還有一個鹿爺,這意味著,人牙子組織存在時間,至少三十年。


    人牙子組織至少存在了三十年,這是保守估計,元景帝修道不過二十一年……許七安深吸一口氣:


    「這個鹿爺的家人還在嗎?」


    他把那份供狀遞給李玉春看。


    李玉春搖頭:「這案子不是我處理的,不太清楚,我幫你去問問。」


    他拿著供狀,起身離開,大概一刻鍾後,李玉春返迴,說道:


    「鹿爺早就病死了,按照大奉律法,略賣人口,視情節輕重判處淩遲、斬首、流放、杖責。父死子償,罪降二等。


    「鹿爺的罪行,得判淩遲。因為病死的緣故,他兒子償還,罪降二等,當時就已經流放邊陲了。鹿爺的結髮妻子倒還活著。」


    許七安一口喝幹茶水,起身,道:「帶我去找她。」


    ……


    鹿爺早年間雖斂財無數,但深知自己職業「兇險」,早早的留了後手,在內城購置了一套宅院,留下不少財產。


    他兒子流放後,鹿爺的髮妻帶著家眷住進了內院,本來依舊可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奈何打更人都是一些滾刀肉,隔三岔五的敲詐人販子的家人,把他們賺的黑錢統統榨幹。


    於是鹿爺的家眷又搬迴了外城,如今在北城一個小院裏的生活,一個孫子,一個兒媳,一個祖母。


    李玉春的帶著許七安敲開了小院的門,開門的是個姿色不錯,神情軟弱的婦人。


    她正在漿洗衣衫,穿著粗布裙,分外樸素。


    院子裏一個孩子在騎竹馬,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婦人灑料養雞。


    看到李玉春的打更人差服,老婦人和小婦人臉色大變。後者唯唯諾諾,渾身發抖,前者則潑辣的很,簸箕一丟,又哭又叫:


    「官兵欺負人了,官兵又來欺負人了,你們逼死我算了,我就算死也要讓鄉親們看看你們這群王八蛋的嘴臉……」


    老婦人年輕時想來也是彪悍的,倒也不奇怪,畢竟是人牙子頭目的髮妻。


    李玉春上前踢了幾腳,喝罵道:「閉嘴,再吵吵嚷嚷,就把你孫子抓去賣了。」


    似乎觸及到了老婦人的逆鱗,她果然安靜了,怨毒的瞪著李玉春和許七安。


    許七安把院門關上,繞過一坨坨雞屎,邁步到老婦人麵前,沉聲道:「問你幾個問題,老實迴答。」


    等老婦人點頭,他問道:「鹿爺是人牙子組織的元老?」


    老婦人眼神閃爍,道:「什麽元老不元老的,我一個婦道人家,我什麽都不知道。」


    「哦,什麽都不知道。」


    許七安恍然點頭,拉扯著小婦人往屋子裏去,獰笑道:「小娘們長的挺標緻,老子進屋爽一次。」


    尷尬的是,小婦人漲紅了臉,偷偷打量許七安,竟然沒叫。


    許七安惱羞成怒道:「再賣到窯子去。」


    小婦人這才尖叫起來:「娘,快救我……」


    「把這小兔崽子也賣了。」他又補充道。


    老婦人急忙抱住小孫子,大聲道:「別,別,我什麽都說,什麽都說。」


    老婦人告訴許七安,鹿爺原本是個遊手好閑的混子,整日無所事事,好勇鬥狠,結交了一群市井之徒。


    直到有一天,有人托他「弄」幾個人,再後來,從委託變成了收編,人牙子組織就誕生了,鹿爺帶著兄弟們進了該組織,就此發跡。


    「這些是什麽時候的事?」許七安詢問。


    老婦人迴憶了一下,皺著眉頭,道:「沒記錯的話,是貞德26年。」


    貧苦生活迎來轉折之年,對她意義極大,印象還算深刻。


    貞德26年,怎麽有些耳熟啊……許七安心裏嘀咕了片刻,身軀陡然一震,表情登時凝固在臉上。


    先帝起居錄記載,貞德26年,先帝邀請地宗道首進宮論道。


    先帝起居錄記載,貞德26年,淮王與元景在南苑深處狩獵,遭遇熊羆襲擊,隨身侍衛死傷殆盡。


    貞德26年,有人托鹿爺秘密劫掠人口,而這些人口,被秘密送進皇宮。由此可以推測,平遠伯府的土遁術陣法,建於貞德26年。


    全都在同一年。


    過了很久很久,許七安用盡全身力氣般,喃喃自語:「地宗道首……」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南苑


    元景帝的一切異常,都與貞德26年的某件事有關,都與地宗道首有關……


    我猜的沒錯,地宗道首是串聯所有線索的那根線,他與當年的事脫不了幹係。這樣的話,下一步去查什麽,去哪裏查,已經很清晰了。


    下一個追查的目標是皇家獵場——南苑!


    少年時的淮王和青年時的元景帝,在南苑遭遇了猛獸的襲擊,侍衛死傷殆盡,最終淮王生撕熊羆,解決危機。


    這一段描述漏洞太大了,兩位皇子的侍衛,其中肯定有高手,而且數量不少,什麽熊羆能把大內高手殺光?


    黑熊精麽?


    我當時就覺得不太合理,隻是沒有前後對照的線索,單看這段信息,說明不了太多的問題。


    畢竟起居錄是可以被修改的,不排除起居郎或先帝在為淮王造勢吹噓,篡位歷史強行抬高形象這種事,皇室做的太多了。


    許七安內心念頭閃爍,表麵卻漸漸收斂了震驚,變的正常,他看向李玉春:「頭兒,走吧,我已經得到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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