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霍奕謹的這一打岔,林望舒晚飯沒吃多少,想到明天就是農曆春節。


    迴去的時候,林望舒和霍奕謹兩人順便去了趟黑市,現在正是各處下班的時間,許多人都選擇現在購買生活物資。


    好等到明天做完工作之後,便迴家做頓好吃的年夜飯。


    這些天,因為林望舒的存在,單單是從別處趕來的人就有不少,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看上去很是熱鬧。


    其實林望舒來逛街倒不是因為缺少物資,更多的則是為了應景。感受一下過年熱鬧的氛圍。


    林望舒一身淺灰色長款羽絨服,霍奕謹則是一身黑色。兩人頭上都戴著帽子,還都用兩條格子紋的圍巾遮住了臉,隻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因為要在地裏幹活,林望舒淺灰色的衣服上難免沾染上了許多泥。兩人走在街上,就像是兩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


    現在的氣溫一度達到了零下六十度,雖說大部分人經曆環境的改變,都比災變之前抗寒,人們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這裏是由一處巨大的廠房改建而來的,林望舒看著中間立柱上還貼著的災變前的xx車間字樣,而現在上麵則被人用油漆寫上了攤主所賣東西的名字,感歎物是人非。


    轉過一個彎,就來到了熟食街,整個空間內都是各種各樣食物的味道,大部分都是半成品,隻等來了客人就開始加工。


    林望舒還在一個攤子上看見了麻辣串串,以及各種關東煮。一旁則是燒著不斷冒泡的紅油湯。


    迎麵而來的香味讓林望舒有些嘴饞,但是他知道現在摘下圍巾吃東西,被人認出來會很麻煩。


    於是隻能多看了兩眼,霍奕謹向來心細,怎麽不知道自家這隻小饞貓這是想吃呢。


    “上好的麻辣燙唉,有豆腐皮,變異肉,丸子,還有少見的蔬菜。上好的調料,十幾年的老手藝了,嚐一嚐,看一看唉。”


    看著在攤位前站定的兩人,老板的吆喝聲停住。


    他說的少見的蔬菜,並不是綠葉菜,而是災變之前的各種幹木耳,幹竹筍,和一些幹蘑菇。


    現在這些東西被泡發,看起來很是鮮活,但是同時,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


    他殷勤的看著麵前兩個修長的身影:“兩位喜歡吃點什麽串串,普通都是一串一個信用點,這些肉和素菜都是兩個信用點。”


    他一邊介紹,一邊將手上的串串舉起來,每串的份量都不多,但是勝在是新鮮吃食。


    林望舒吃了還幾天的食堂,看著鍋中油汪汪紅通通的油水,就不自覺犯饞。


    “每種都要幾串,打包帶走”霍奕謹說。


    接著,兩人便站在原地等待著老板將食材燙好,裏麵大都是一些鹵肉,素菜卻是很少。


    林望舒的口味其實偏向於食素,但是現在的情況,他種的蔬菜可能用於製作激發人體異能的藥物還不夠,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普及。


    霍奕謹有些不習慣這樣多的人,他獨來獨往慣了,終日與變異動植物為伴的日子對他來說,可能更加習慣。


    怕發生什麽意外,霍奕謹一手緊握著林望舒的手掌,將其放在自己寬大溫暖的衣兜裏,護著少年站在裏側。


    林望舒也乖覺的站在原地,隻是一雙漂亮的眼眸迎著老板燒熱水的火光,顯得有些淚意盈盈的。


    他的眼睛似乎天生含水量就多,一點微光都能清晰的印在他的眼眸中,仿佛一隻幼鹿,令看他的人都不自覺的放軟了聲調。


    因為沒有那麽多人的注意,林望舒感覺到了少有的輕鬆,他小聲湊到林望舒耳邊說著話。


    小攤販將最後一把食材放進一個大碗中,又用大勺子舀了一大勺麻辣鮮香的汁水,順著已經被燙的紅通通的食材淋下去,最後,他還從桌底下的小隔層裏抓了一點綠色的小香蔥作為點綴。


    “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炕上養活的幾棵小蔥,看您倆買的多,這才舍得拿出來。”老板說著,將裝好的碗蓋上。


    林望舒迫不及待的雙手接過,像是一隻被投喂的小鬆鼠,霍奕謹嘴角微翹,拿出晶核付了錢。


    霍奕謹帶著林望舒沒走幾步,便找到一家飯館,裏麵有專門供人吃飯的小包間。


    讓老板找了一間還空著的,霍奕謹隨便點了幾個菜,便讓林望舒趕緊吃。


    林望舒打開飯盒,雖然天氣寒冷,但是因為時間還短,裏麵的紅油還冒著熱氣,林望舒將麻辣燙放在中間。


    “哥快吃,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著,林望舒咬了一大口爽滑入味的黑木耳,眼睛一亮。


    這個老板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的吃相很是誘人,霍奕謹原本不想吃的,但是看著他吃得實在香甜,也便拿起一串試探的嚐了下。


    這一嚐,他倒是有些理解以前公司裏那些員工,為什麽會對宵夜如此熱衷。


    又麻又辣又燙的食物,在雪天吃都是一種享受。


    兩人吃飽喝足,林望舒暗自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看著霍奕謹。


    嗯,現在實在穿的太多,也的確看不出來自家霍哥的肚子有沒有鼓出來。


    此時已經將近九點了,兩人走出包廂,便被迎麵而來的大雪差點迷了眼。


    好不容易冒著雪迴到車上,林望舒覺得自己剛剛還滿肚子的熱氣和辣氣,似乎都被這寒意凍住似得。


    他窩在副駕駛上打了半天寒顫,這才迴神。


    “哥,今年的天氣好像比去年更冷了。”林望舒緩過神來。轉頭便和男人說話。


    “確實,但是這還不是最冷的時候。”霍奕謹淡淡的說道,他想起了有一年寒潮突然在七月就來了。


    極低的溫度讓生活在地麵上的人被凍死不知道多少。他記得似乎自那年之後,追殺他的人便減少了許多。


    倒不是他們不想,隻是因為已經沒有太多的人力和物力來做這樣的事了。


    當時人類已經很少再研究這場災難為什麽到來,以及研究人類產生異能的藥劑這些方麵了。


    他們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建設人類的防禦體係。比如殺傷力強大的武器,或者是抵禦嚴寒方麵。


    “那,什麽時候是最冷的?”林望舒試探著問道。


    “大概再過個五年左右。”霍奕謹漫不經心的說著。


    林望舒倏然攥緊了手中的安全帶。這些事,霍哥為什麽會知道?


    一個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難道自家霍哥也曾經像自己一樣做過那個預知一樣的夢境?


    可是在書中,霍哥,他可是被活生生被人燒死的,難道他知道自己那樣慘烈的結局?甚至有可能,親身感受過?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顫。


    好不容易到了家,林望舒的沉默還是引起了霍奕謹的注意。


    他看著少年自顧自的洗漱,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似的,想到之前自己說的話,他意識到,林望舒或許已經知道了幾分。


    霍奕謹沒有想刻意隱瞞這件事,於是便也脫去外衣,摟住了床上拿著本書發呆的林望舒。


    對麵的牆上映出兩人相擁的影子,林望舒放下手中的書本,攥住了霍奕謹的手掌。


    他心中沉重,想開口問,但是轉念一想,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經曆,恐怕都不會願意想起來。林望舒不忍心去揭開這層傷疤。


    他看著玻璃窗上凝結成霧的水珠,閉上眼睛靠在霍奕謹懷中。


    就算是那樣,也不會改變什麽,他心中愛的是霍奕謹,不論他是什麽樣的霍奕謹。


    自兩人相遇之初,霍哥的關心與愛都不是假的,他隻需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就算是情侶,兩人之間如何能完全沒有秘密呢?他不想這人去迴想那樣慘烈的事情。


    見到他睫毛不斷顫動,霍奕謹知道他的心中不像外表那樣平靜。


    他低頭吻住少年的耳垂,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望舒會害怕嗎?”


    林望舒被耳邊的熱氣激得一顫,他睜開雙眼,看著在逆光下越發顯得高大英俊的霍奕謹,眼中 還有些微的疑惑。


    “不害怕自己身邊的人是個從地獄裏出來的惡鬼?”聽到他這麽自輕,林望舒不由產生了一些鬱鬱難言,他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


    “不害怕,就算哥是惡鬼,也是不會害我的那種。”他抬頭輕吻了一下男人的臉頰,聲音軟糯。


    霍奕謹摟著他的手臂加重了力道:“你知道,這隻惡鬼怎麽想的?”


    他語氣帶著戲謔,但眼神卻十分認真。


    林望舒放軟身體,任由男人將他箍在懷中。


    “你會傷害我嗎?”他像一隻被困在陷阱裏麵的小狗狗,無辜又信任的看著自己的主人。


    霍奕謹弓著腰,像一柄重弓,處處都彰顯著力量與華美的感覺。


    林望舒被他惡狠狠的眼神嚇到,有些無措的雙手扶著男人按在自己胸膛的手臂。


    他信任男人不會傷害他,但是又被他逼到無可躲避的地方,林望舒聽著耳邊沉沉的唿吸聲,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麽。


    他的臉色爆紅,躲避著男人富有侵略意味的眼神,唿吸也開始亂了節奏。


    空間內的溫度仿佛一下子升高了似得,林望舒細白如玉的脖子上染上了緋色,上麵滿汗水。


    霍奕謹將人箍在懷中。


    林望舒疲倦的蜷縮起瘦薄的身體,縮在被窩裏睡著了。


    霍奕謹用精神力打開灶上的爐子,燒了一大鍋熱水,等到水溫合適,才細細的為少年擦拭身上。


    手掌下的肌膚細嫩得仿佛飄在溫水中的絲綢。


    細膩得讓人不敢用力,唯恐將這上好的綢緞弄壞。


    做完這一切,他才找了條幹淨的被子,將少年裹在裏麵,抱去了另外一張床上。


    少年的眼皮像是四月的桃花,泛著極盛的緋色。此時就是睡著了,眉頭還是委委屈屈的蹙著。


    霍奕謹滿足的凝望著少年精致的小臉,隻覺得心中一直以來的不確定,和這些天看著林望舒與那兩人相處的不快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親了親少年的臉頰,將黑色的窗簾拉上,以免外麵已經隱隱發亮的天色吵醒他。


    很快,隨著天色一起來到的,還有種植園基地眾人的好心情,他們小心的采摘著樹上成熟的果實。


    臉上是忍不住的喜色,這一批,近百畝地方平均每畝都能收2000~3000斤。


    這還隻是一次收獲的,後續像是西紅柿,茄子,辣椒一類的東西,就能夠采摘許多次。


    人們在霍奕謹的指揮下不斷將東西過稱入庫,霍奕謹手中拿著之前那些人簽訂好的合約,將相應分量的東西分給來到這裏守了半天的眾人。


    此時此刻,現場儼然一個大型的農產品買賣交流會。霍奕謹漫不經心的在一份合約上打了個勾。


    一心二用的探查其幾公裏之外的林望舒。發現他還在床上安睡著,他有些內疚懷疑是不是自己將人折騰的太過分了。


    可是他明明有收著力道,怎麽會這樣。還有,今天他原本不想離開少年身邊的,但是一大早那倆人就開始敲門,說什麽今天可以采摘那些蔬果了。需要林望舒主持現場。


    霍奕謹像讓他多睡一會,於是隻能駕車來到這裏,為了盡早將事情做完,他用精神力收取了將近一半的地。


    隻是不知道還要多久,他才能夠迴去陪著少年,這樣想著,他身上的氣壓越發的低,引得前麵還在爭吵先後次序的兩個勢力代表不自覺的住了嘴。


    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人群中不再吵鬧,明明應該喧鬧的場景,現在像是一處安靜的墳墓一樣。


    沒辦法,早晨霍奕謹哪一手實在驚人,而且他似乎心情很不好,還是不要觸人黴頭為好。


    誰也不是活膩味了。


    ————


    與此同時,s市的地下基地中,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土壤中,無數的變異昆蟲的正在集體孵化,而堅韌的牆壁,竟然在被這些昆蟲不斷溶解。


    裏麵的上百個鐵係異能者不斷加厚牆壁,但是對比廣闊的占地麵積來說,還是杯水車薪。


    有限的幾個人根本攔不住它們的進攻。


    終於,一對黑色的觸須伸進牆內,而它的旁邊,還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無數的變異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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