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得誌家那口子,跑到人家異能者麵前去吃藥自殺了。”後麵那幾個字這人說的十分小聲。


    “啊?我記得他們不是還有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嗎?五娘怎麽會這麽做。”


    “還不是這該死的變異獸鬧得,當初得誌參加軍隊,就是為了讓這娘倆不餓肚子,誰知道……”


    “唉,也是命!”


    一隊氣派的改裝車停在巷子口,讓這個陰暗破敗的地方顯得越發擁擠。


    知道真相的人在周圍找到相熟的人,低聲閑聊。


    其實死人,在現在來說,並不是一件稀罕事,或許隻是晚上沒能醒來添柴,或是出去尋找物資,都不乏死亡的相伴,他們已經習慣了。


    隻是這件事關於兩個近來在基地名聲大噪的兩位高階異能者,他們也想觀望兩人是什麽態度。


    ……


    破敗狹小的房間,此時十分擁擠。不少人都用眼睛偷瞄霍林二人的神情。


    霍奕謹在外麵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而林望舒低著頭,看著懷中的嬰孩,微長的發遮住了他的眉眼,外人隻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側臉線條。


    趙長軍因為要留在軍團總部處理後續,隻派了他的後勤官來。


    後勤總管見狀,歎了口氣道:“這孩子還是送到基地孤兒院吧,那裏會有專人照顧他。”


    沒有人接話,其實大都默認了後勤管理所說的話。


    懷中的小嬰孩突然含住林望舒為他擦眼淚的手指,使勁的吮吸起來,林望舒全身一僵,趕緊將手指拔出來。


    孩子搖晃著小腦袋尋找,小舌頭不斷往外伸縮,將紅豆子一般小巧的嘴唇舔了又舔。


    溫熱柔軟的小身體軟軟的依偎在懷中,林望舒幾乎不敢動彈。


    於大嬸見小孩要哭,便上前接過林望舒手中的孩子,“孩子這是餓了”說著她麻利的打開一個罐子,裏麵還剩下兩袋,小袋裝的豆奶粉。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點燃了火,默默的燒熱水。


    見狀,林望舒想起之前收集到的幾家用嬰兒用品店,奶粉自然是有的,此外他還順手收了一些奶瓶。


    他是想過要收養這個小嬰孩,但是他和霍哥都需要長期在外奔波,而且他一修煉,可能一下子就好幾天。


    至於霍哥,精神力的暴動更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爆炸。


    這樣的情況之下,並不適合去收養一個絲毫不能自理的小嬰孩。他因此沒有反駁後勤部長說的話。


    隻是他自己也是孤兒院長大的,難免有種不忍,孩子還這麽小……


    “那就這麽安排吧”霍奕謹說著。


    上前牽起林望舒的手腕,徑自出了房門。


    這世界上有無數這樣的孩子,你並不能一一照顧。林望舒這樣催眠自己。


    但是心中還是沉重,直到車子開出了聚居地,他這才迴神。


    “孤兒院裏麵應該沒有太多奶粉,我記得之前你收了一些”霍奕謹開著車說道。


    林望舒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即豁然開朗。


    他翻了翻空間,拿出不少東西。


    什麽小包被,小嬰孩的衣裳,奶瓶奶粉以及嬰兒紙尿褲,這些東西被他整齊的碼放在後座,幾乎將整個越野車鬥裝滿。


    想起孤兒院中肯定還有不少不同年齡的小孩,林望舒也準備了不少大孩子穿的衣物以及潤膚霜。


    現在的天氣幹燥而寒冷,潤膚霜對於皮膚細嫩的小孩來說,也能讓他們少受點苦。


    他自己因為異能的原因,從來不會生凍瘡之類的東西,但是他不止一次的看到成年人難耐的抓撓生了凍瘡的地方。


    想也知道,那滋味十分不好受。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林望舒還拿出了好幾筐蔬菜以及大米,打算送都給孤兒院。


    見狀,霍奕謹在心裏歎了口氣,他將車停在一個位置便下車了,林望舒雖然有些莫名,但也跟著下車。


    他這才發現,不遠處是幾隻毛發濃密的變異野狗,其中有兩隻看起來像是藏獒犬,其它兩隻則是普通的田園犬。


    而此時,它們正在啃食的是一具人類的屍體,看骨架大小,應該是個孩子的。


    林望舒雙拳緊握,他惡狠狠的盯著幾隻畸變犬。


    變異狗也發現了他們,猶帶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兩人,利齒間,紅色的碎肉順著它的嘴角掉落在雪白的地麵上,格外猙獰。


    它起身遠遠的不斷在兩人身邊繞走,似乎在盤算著如何下手。


    “我不會動用精神力,你需要使用自己的力量將這四隻野狗打退。”霍奕謹抱著手臂說道。


    林望舒聞言,心中一顫。但畸變犬似乎看準了林望舒是兩人之中的弱者。


    都一股腦的向他撲來,林望舒的腦子一片空白,但是很快,他便來不及想更多了。


    他快速的一矮身躲一隻變異犬的飛撲,召出空間的藤蔓,死死纏住一隻田園犬的腦袋。


    “嗚嗚——”被捆住的變異狗倒在雪地上,痛苦的抓撓捆在頭上的藤蔓。


    但是此時,他身後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一隻直立起來超過兩米的藏獒犬向他撲來。


    “來不及了!”林望舒咬牙。手中憑空出現的手槍未及瞄準,便往身後“砰砰”開了幾槍。


    “嗷——”他運氣好,其中一槍打中了這東西。


    但是他等飛快的轉身,卻見根本沒有打中這些東西的要害,藏獒隻有後背處有道血痕,根本就沒有喪失戰鬥力。。


    “哈……”他喘著粗氣,現在除了一頭被紫藤捆住的變異犬,其它的變異犬都沒受到太大的傷害。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弱,隻是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拿出仙人球,他便對著變異犬射去。


    隻是剩下的變異犬是呈三角形包圍狀圍上來的,仙人球的攻擊範圍也就一個平角,而且變異犬相當之快,根本就打不中它們。


    隻是有了仙人球的震懾,惡犬暫時不敢上前,雙方陷入了對峙。


    林望舒咬牙,腎上腺素瘋狂分泌,他的心髒狂跳,腿部一陣陣發軟,三隻人立而起比成年人還高的野犬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變異犬口中不斷流下涎液,它能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極為誘人的味道,似乎隻要吃下他,它就能成為王者。


    它眼中有著不屬於動物的奸猾,趁著兩隻同類撲向那人的時候,偷偷繞到林望舒的後背。


    林望舒被逼的半跪在地,費力的往兩隻變異犬開槍。


    “砰砰砰”幾聲槍響之後,手槍子彈已經清空了。


    小仙人球身上的刺已經射完,還在生長,根本就沒有時間想別的,林望舒將空間中那個裝牛的鐵皮房向著兩隻野犬砸去。


    “嗚……”


    “嗷……”


    兩聲哀叫之後,兩隻變異犬直接被壓在了地下,還沒等他鬆口氣,敏銳的鼻子已經聞到身後傳來的腥臭的味道。


    “來不及了!”想著,他下意識閉眼等待疼痛的到來。


    ……


    過了好半天,他還好好的站在原地,疼痛也沒有像預期那樣到來。


    他睜開眼,微顫著轉過身,隻見藏獒犬大張著一張幾乎能一口咬下他頭顱的大口,被定在半空中,距離他不過寸許。


    它細小的瞳孔和血色的眼白,猙獰得不似原本地球上的生物。


    林望舒深吸了一口氣,心口狂跳,他有些腿軟的踉蹌,眼看就要跌進雪地裏,卻被溫暖健壯的手臂扶住。


    他轉過頭,隻能看到男人淩厲的下顎線條,他的聲線有些顫抖的詢問:“哥?”


    “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嗎?”霍奕謹低下頭,林望舒便隻能看見一雙比寒夜還要冷寂的眼睛。


    他站直身體,微微低下頭去,沒有迴答。


    “剛剛害怕嗎?”


    “……怕。”


    霍奕謹單手握住林望舒單薄的肩膀。神情悠遠的說道:“在這個世道,絕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他們所要遇到的,比之前前你所遭遇的隻多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他們會輕易的將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東西無償送人嗎?”


    少年這樣的性格,如果一旦開了無償送物資的口子,那麽前來算計或是求助的人就會像決堤了的洪水,變得無法控製。


    人都不是傻子,在沒有絕對的威懾的情況下,是寧願冒死去尋找食物,還是千方百計的算計一個傻地主,這根本就是不需要思考的問題。


    到時,就算有他護著,少年也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


    林望舒順著他的話想去,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沒有空間,也沒有異能,冒死找到的少量物資,他會大方的送人嗎?


    答案顯而易見是不會。


    他抬起腦袋,看著霍奕謹深邃的眼睛,有些明白他先前的用意,他擁有異能,即使遇到過危險,但其實根本沒過過真正的災變之後末世人的生活。


    在理性上,他知道現在是個令人無望的時代,但是沒有切身體會,加上骨子裏柔軟的特性,他的所做所為可以說是大方的過了頭。


    如果他不是一個異能者,如果不是霍哥的保護,他恐怕早就人被拆骨入腹,想到這裏,他的後背後知後覺的泛起冷意。


    “我知道了,霍哥,幫助不是無償的贈與他們物資……”他蝶翼般纖長的睫毛垂下,雪白的皮膚上,眼眶和鼻尖都是紅的,看上去就像一個做工精致絕倫的sd娃娃。


    霍奕謹抬手,林望舒掉在雪地裏的帽子便飛到他手中,為少年戴好帽子,牽著驚魂未定的人往車上走去。


    先前被精神力定在半空中的獒犬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在霍奕謹冷酷的眼神中,“轟”的一聲碎裂。


    ……


    迴到基地,霍奕謹直接開車去了軍區總部。


    一陣寒暄過後,林望舒開門見山的說道:“趙團長,現在的孤兒院有多少孩子?”


    “大約五百六十二人,十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的最多,大概三百多。五歲以下的隻有二十幾個”雖然不知道林望舒問這個幹嘛,但是他還是如實說道。


    災變之後,太小的孩子根本活不下去。現在的孤兒院不像災變前,他們隻收15歲以下的孩子。


    這些孩子的口糧大部分都是從軍需品中節約下來的,每月都得往那邊運糧食,趙長軍對情況很清楚。


    他與霍奕謹對視一眼,還是像之前車上商量好的那樣,直接說道:“之前的事發生我也感到很心痛,因此我有心資助這個孤兒院,但是這不是無償的。”


    “這是當然,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趙長軍精神一震,他也算了解他的為人,知道他不會提太過分的要求,直接說道。


    “我希望,這些孩子,分年齡階段進行考核,隻有達到標準,才能夠領到除了溫飽之外的額外物資。並且在他們成年之後,需要來到種植園工作五年到十年。”霍奕謹接著林望舒的話說道。


    這些考核,可以是生存體能的訓練,也可以是相應的專業知識。他想將種植園作為建立成一股屬於他的勢力,一股將來就算林望舒被發現特別之處也可以護住他的力量,現在他需要謀劃的還有很多。


    霍奕謹清楚,在溫室中長大的孩子,一旦出現在寒冬,根本就無法存活,他是個商人,他希望投資都有迴報,而不是無用的打水漂。


    而且這些孩子一旦成年,大部分都會直接被之後修建的種植園或是護衛隊吸納,那將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


    “請老師所產生的相應的費用,我們也可以出。”霍奕謹接著補充。


    趙長軍之前其實也有派自己的士兵不是過去教授一些用得上的技能,但是卻沒有係統性的要求。


    再加上孩子年歲不一,有些識字,而有些還沒有上過學,這就導致了他完全不知道這些孩子是否能學會這些技能。


    照兩人這樣說,這些孩子經過這樣的教育,在災變之後存活下來的概率將會大大增強。


    即使這個好處有附加條件,但是相對於在末世朝不保夕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有何嚐不是大多數人所期望的。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沉默片刻,他還是答應了,於是林,霍兩人便帶著車上已經被收迴大半的物資來到孤兒院。


    他們送來了這裏緊缺的奶粉以及一些蔬菜,凍了這麽久,現在這些孩子很缺乏各種菜蔬才能補充的維生素。


    至於霍奕謹提出的條件,這裏的大多數孩童連吃飯都是問題,根本不會反對,都急切的答應了。


    而正在外間各種打聽的人,聽到這個消息,都知道在兩人身上根本討不到好處,也都紛紛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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