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朝霧每一世都不得善終,你就一定會出現,我就一定會找到你,收你為徒。


    然後就是我們那生生世世,你不曾提起,我不曾注意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麽來減輕你的罪惡感,那麽你的每一世也都是鬱鬱寡歡,含悲而死,還不夠嗎?


    雲兒,那你能不能想想我?


    當我知道你每一世都不得善終的時候,你能想象我的心情嗎?”


    暮雲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帝暄沒停下,他把所有的真相都這麽直接幹脆地放到暮雲跟前,告訴他這件事的另一個角度。


    “帝昭說,廢掉有情道的方法有是有,但是時間很長,就連他都用了六年。


    我知道,我等不了六年,所以你知道我做了什麽嗎?”


    帝暄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甚至沒有停頓,指尖卻在發抖。


    “我殺了每一世的自己,我讓那個帝暄連看見的機會都沒有。


    我用他們的死,給你換了靈相,給你續命,換此生重逢相守。


    你當時就躺在雲溪花海裏,我守著你守了六年,我一直看著你……


    我自己沒少告訴門下弟子,少做會後悔的事情,而我當時看著你躺在那裏,悔得腸子都青了。


    我不該讓你下山的。


    我不該讓你自己一個人麵對那些的。


    我不該那麽晚才發覺對你的感情的。


    從始至終,都是我不該,不是你的錯。


    你那麽好……”


    那個無論麵對什麽都顯得遊刃有餘的明王帝暄,如今麵對暮雲,連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嗓音帶著顫抖,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咽刀子一樣鈍痛。


    “不是你的錯”。


    這句話不止帝暄說過,朝霧也說過,毓淑皇後……也說過。


    “朝霧身上的寒毒,不是因你而起。


    我說過,朝霧是一個很愛你的兄長,你怎麽能讓眼睜睜看著為他而死的朝霧,繼續保持理智地吸收你的靈相。


    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沒了你,他甚至活不下去,這從來都不是錯。”


    帝暄在用自己這輩子最大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他,這不是你的錯。


    “雲兒,朝霧當年同我下過一盤棋。


    知道嗎?他告訴我,既然那顆白子最特殊,為什麽不問問白子想落在哪裏。


    你不是棋子,但是我很想問問雲兒,你想要什麽?


    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帝暄的眸子漆黑又平靜,而他本人也溫柔而強大。


    他雖然沒說,但是在心裏,還是補上了那句:“就算是想死,也給你,大不了就是一起。”


    相比於他那個時常會很偏激的兄長,帝暄的情緒穩定就穩定在,他時刻尊重著暮雲的想法。


    這是連朝霧都做不到的。


    帝暄會給出暮雲選項,讓暮雲自己選擇。


    失去記憶之後的這十幾年來,帝暄把他養成了世間人高攀不起的小仙人,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自己亂發脾氣不會換來“真不懂事”,就連自己那些不完美的小毛病都能換來帝暄一句“我慣的,我真厲害。”


    不是因為帝暄很強,自己才有機會獲得這麽無下限的寵愛。


    而是因為自己很好,才被很強的帝暄給出無下限的寵愛。


    因為我很好,所以你才愛我。


    暮雲想起自己在時空裂縫裏麵的每一世,那時候,自己都沒能等到帝暄來救自己。


    亦或是等到了,卻沒能等的起。


    生生世世的客死他鄉,不得相見,如果到頭來也不過是一句“我想死”,那麽自己從小到大放在心目裏的神明,才真的被他碾碎在泥土裏。


    少年時窺見的光,如今照在他身上十數載,他有那個底氣獨占太陽。


    於是那一刻,帝暄透過暮雲的眼睛看見了世間最為盛大的景象。


    那雙眼裏,狂風暴雨,黑天滿目,一道閃電像是劈開了這無窮無盡的混沌。


    暮雲看著帝暄,忽然想到了那個下棋還逗自己玩的師尊,那個無論有什麽好東西都第一個掛念著他的師尊,那個以往明明一直溫溫柔柔,卻因為自己一點小傷都能拉下臉色的師尊。


    那個不正經,但是一直牽掛著他的師尊。


    當年肯定是不敢這麽想的,但是現在,看著麵前滿眼都是自己的帝暄。


    他忽然想說,我啊,是泥,也是雪。


    是幹幹淨淨的雪,是被很多人很多人都喜愛著的雪。


    就連鍾離楓都說過,他漂亮的像是坤寧宮紅牆上的雪,來年朝霧生辰的時候,他想去看看。


    所以啊……


    他張了張嘴,對帝暄說:“我想看雪。”


    我想活著,看看這世間最幹淨的雪。


    如果是你的話,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是不是也挺好的?


    那雙眼睛像星星,帝暄一直愛著,愛了很久很久了。


    原本看上去還要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此刻無比平靜,那些稀爛破碎的寒冰逐漸像是落地一樣溫和地伸展著。


    可以說是逐漸恢複的神識,也可以說是被帝暄親自一下又一下拚湊起來的驕傲。


    其實有很多恢複記憶的方法,這麽看起來,直接讓暮雲崩潰是這些辦法裏麵最危險的。


    明明讓朝霧來溫聲相告整個事情的真相,是最為溫馨的一幕。


    可是帝暄不願。


    他不希望到了這種時候,暮雲活著的理由還是由朝霧來揭示。


    他希望暮雲是看著自己,才堅定地要活下去的。


    他們姓帝的都帶著瘋子一樣的劣根性,在“愛人”這個關係裏,他們擁有瘋狂的占有欲和嫉妒心。


    誰都不行,尤其是愛人的親兄弟。


    暮雲的識海裏麵,當初那個如履薄冰的深淵此刻變成了遍地綻放的平地,有一棵很漂亮的槐樹,上麵坐著一個少年。


    那白發的暮雲嘴角帶著笑,伸手摸了摸身邊的樹幹。


    “這不是雲溪花海入口的那棵高大的雲槐。”


    暮雲拉著帝暄的手,笑了。


    “這是師尊在佛渡山山腰上,為我種下的槐樹。”


    帝暄一愣。


    於是那個樹上的暮雲也笑了。


    “恭喜你,重獲新生。”


    …………………………


    嗯?沒有評論?沒評論就說明大家對小甜文還是很滿意的,那我就繼續發刀子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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