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和帝暄往上走著,也遇見不少下山的弟子。


    那些小弟子一個個受寵若驚。


    作為三九殿的那九殿的弟子們,相當於外門,一般都是二師姐他們在管著。


    幾乎不怎麽會見到明王大人。


    但是師尊偶爾還是會去一趟,教他們些什麽。


    最難得的是見大師兄。


    哪怕是現在,整個佛渡山椿淵殿,見過暮雲的也很少。


    隻知道大師兄住在次殿——菩珈殿,那裏是明令禁止其他弟子不允許去的地方。


    無論是湘紅師姐或是越青師兄,饒是平日裏再和氣,每每提到大師兄和菩珈殿,那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不允許去!


    早些年,萬分之一的概率,還是有人見過暮雲的,隻不過他一直戴著白紗鬥笠,瞧不見模樣。


    饒是這麽神秘,也耐不住“明王大人格外寵愛大弟子”的留言往外傳。


    誰都知道,明王把佛渡山靈力最充沛的殿給了暮雲,而自己所在的主殿,其實是真正意義上的偏殿。


    所有送上主殿,給帝暄的好東西,在他格外認真地挑了幾件後,一股腦全送到了菩珈殿。


    無論是什麽時候,也不管大師兄在不在佛渡山內,似乎所有的好東西,都會在菩珈殿找到。


    而珍稀的靈丹妙藥或是稀世古玩,夜明珠等,說是在地上灑落一片,堆成山,也不是誇張。


    即使如此,也沒有在任何公開大場合見過暮雲,他像是一個隻在傳聞中和師兄們嘴裏的謎。


    有弟子問過,若是真有一日見到了,沒認出來,不行禮,失了規矩怎麽辦?


    誰知當時的湘紅還沒有來得及張口,碰巧聽見的帝暄低笑了一聲。


    “不會認不得,他那麽出眾,就是沒見過也能知道。”


    這也就是今日,弟子們看見二人之後,哪怕是沒有見過暮雲,也發自內心地給他作揖行禮的原因。


    帝暄說的對,不會認不出的。


    這樣的清冽若雪的氣質,哪怕是在明王身邊,也不會被忽略。


    暮雲不習慣那麽多人,點了點頭,算是迴禮,就繼續往上走。


    身後的帝暄笑著同他講話,暮雲也沒變過表情,冷得要死。


    等弟子們都又走了一會兒,其中一個一邊嘀咕師尊這算不算是熱臉倒貼冷屁股,一邊迴頭看著那兩道身影。


    就見一身白衣,麵若冰霜的大師兄忽然偏頭笑了,淅淅瀝瀝的雨景裏,像是周身開滿了花。


    令小弟子瞬間看癡了去。


    直到身邊的人喊他,他才恍惚地發覺,大師兄已經走遠了。


    而心裏感覺飄飄然的,落不到實處。


    要是他,就衝這笑容,熱臉倒貼冷屁股算什麽!!


    這麽一個冰肌玉骨的絕世美人,下什麽山!曆什麽練!就在那金山銀山玉堆裏,好好躺著!


    師尊!你是怎麽忍心讓大師兄去那麽危險的地方的!


    等兩人終於踏上了滿金白玉,身後的帝暄正說著什麽,稍不留神,走得過於近了。


    “雲兒?”


    暮雲的睫毛顫了顫,看著恢宏氣派的三九殿,樓宇之間的飛梯。


    問了一個今日很想知道的問題。


    “師尊今日怎麽沒有束發?”


    朝霧如今不愛束發,是因為在梧山桃源,和自己以及心生奴待久了,混得十分熟稔,不願意擺的那麽正式,才養成的不愛束發的習慣。


    而帝暄以往在主殿,偶爾見客,還會束發呢,怎麽今天沒有?


    誰知還沒等來迴答,就覺得頭上微微一重,是帝暄在他頭上揉了一把。


    “因為是下山見你,把你接迴家的,無需束發。”


    溫柔的嗓音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但若是暮雲聽過帝暄同旁的弟子講話,大概就知道區別了。


    帝暄在他麵前,溫柔的很自然,是自家孩子麵前才有的親近和熟稔。


    對別人,多少帶了幾分疏遠和客觀。


    等暮雲迴到菩珈殿,這句話還在腦海裏迴蕩著,讓暮雲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你想哪兒去了?”


    因為在秘境裏待了些時日,一直沒好好沐浴,就是殺了妖獸之後也隻是快速捏了個清潔術,保持身上的幹淨。


    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走著,瓊鳥飛過來,順著暮雲脫外衣的動作,很熟練地用鳥喙將衣服拎起來。


    而在暮雲解下玉佩的時候,這次動作忽然停了停,等逢春都準備好接住他的玉佩卻遲遲等不到的時候。


    就聽暮雲說:“這玉讓我看看。”


    他轉身去了後山的溫泉,而無事可做的的逢春被瓊鳥十分嘚瑟地惹惱著。


    “因為你醜啦你醜啦!哈哈哈!雲兒不稀罕用你啦!”


    兩隻鳥就又打起來了。


    暮雲將衣服一件件脫了,隻剩裏麵那件貼身的裏衣,才緩緩下了水。


    他雖修寒術,喜涼息,但是這後山的溫泉,說什麽也是沒被帝暄允許換成冷泉。


    帝暄甚至親自監督了菩珈殿溫泉的建成。


    這水並不是極其清冽的,反而看上去是奶白色,帶著令人舒心的藥香。


    半個身子沒入水中,奶白的水色竟比不得少年人的腰頸白皙水嫩。


    暮雲偏瘦,下顎線很是犀利涼薄,帶著生人勿進的凜然。


    唇色比不得朝霧的殷紅,但是偏淡的顏色,像是臘月的寒梅,花苞未綻,落滿輕雪。


    讓人想咬一口。


    他把簪子拿下來,烏木棠的墨發在散下來的瞬間,瑩白若雪。


    遠處看這美人,整個人像是沒有色彩一樣,淺的透明,讓人懷疑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


    暮雲不在意地看著手裏的雲紋玉佩,這上好的白暖玉不知是不是昆侖的料子,竟這般好,晶瑩剔透的,在瀲灩水光下帶著柔和。


    暮雲的指尖帶著些粉紅,倒是修剪的幹幹淨淨的指甲呈月牙形,看起來乖巧至極,能減輕不少暮雲身上的寒意。


    他用手指一一撫摸過上麵的紋路,上一次這麽做,還是沒離開佛渡山之前。


    每當帝暄找他有事的時候, 這玉佩都能讓他感應到師尊的話。


    他本以為每個弟子腰間的玉佩都是用來做此的。


    但是秘境裏的那個聲音卻告訴他,這玉佩叫萬象。


    是上古名劍。


    總不能,每個弟子身上的玉佩,都是帝暄送的佩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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