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劍氣直奔朝霧,饒是朝霧也沒想到他竟然自己有靈識如此強的配劍,又或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反正他沒動。


    就連霖宵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可誰曾想,隻有一刹那,整個三清大殿溫度驟降,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被凍住了,四肢無法動彈,寒氣能直直鑽透骨頭,令人畏懼。


    而那劍氣瞬間破散,帶著絕對的臣服之勢,但仍舊被覆上了冰霜,下一秒幾乎能凍裂一般。


    一道低沉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的凜然,響徹所有人的神識,似乎動了怒。


    “你敢傷他。”


    而一道白影來到身側,朝霧的動作甚至都有些僵硬,導致扭頭的動作都像是橫貫著光陰,對上那雙淺色眸子的刹那,他還是忍不住驚豔到了。


    來人身著白色法袍,上麵有高階陣法,看上去高貴典雅,可偏偏那俊若神隻的容顏盡是侵略性和帝王氣質。


    他的眸色很淺,像是看不清也不會看這世間,看這浮生萬象,大道無情一樣。


    明明同樣是俊美無儔的臉,但是沒人敢有欣賞的意思。


    朝霧就這麽看著他,眸中情緒悉數被收斂,偏偏就這麽站在這兒,孤傲又孤獨一樣,神色都不大能看清。


    殿下的人本就不知發生了什麽,在他們眼裏,是朝霧最先拔的劍,可如今……


    仙首就這麽對著……淩河說出了這句話,這三清殿內的溫度還在降。


    不該是對朝霧說這句話嗎??


    其實朝霧也是很懵的,是啊,我都要殺了他了,你不該對我說這句話嗎?


    帝昭走近,當朝霧下意識以為要很冷的時候,卻意外地覺得,好像……沒那麽冷,沒到那種“十丈遠凍成冰雕”的地步啊?


    怪了。


    走近些,朝霧竟是要比帝昭還要矮上半頭不止,帝昭微微低頭看著手裏拿著霖宵配劍的朝霧,沒說什麽。


    隻是冷冷地看向了已經半身被凍的淩河。


    帝昭那眸子實在是沒有溫度,甚至帶著滲透人心的壓迫。


    “你膽子倒是大,在雪澤山,欲傷我徒兒。”


    他說話不疾不徐,沒什麽情緒,卻極令人畏懼。


    淩河除了在看到朝霧收劍的時候瞳孔微微睜大,即便是現在,詢問他的是仙首,他也仍然傲立默然。


    “弟子淩河,有幸奪得魁首,欲拜仙首為師,不覺有錯。”


    朝霧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默默想著,管他哪裏反差,反正他來了就行,來了就能收淩河為徒。


    誰知帝昭臉上仍舊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地問道:“拜我為師,除了拿魁首,要做什麽?”


    整個大殿,隻有朝霧有資格迴他。


    於是朝霧迴了:“測靈賦,過藍者,可。”


    這可是霖宵剛告訴……


    “錯了。”


    聽到帝昭這話,就連霖宵都傻了。


    錯,錯了?沒錯啊……拜仙首就是要測靈賦啊,當年不就是這麽測的朝霧,才收的嗎?


    帝昭不再看淩河,隻是扭頭看著朝霧,啟唇告訴所有人:“拜我為師,要毫無靈力地從雪澤山山腳沿著罪釋梯,兩千九百階,一階,都不能少。”


    朝霧聞言,睫毛微微顫了顫。


    但這話確實讓所有雪澤山弟子聽完就渾身一僵。


    雪澤山的水雲境有著仙山十七峰,可這主峰除了這位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仙首大人,就隻有他的親傳弟子朝霧。


    而去往主峰的路,又是除了朝霧那月峰茗玥居就隻剩下這罪釋梯。


    這真真不是人活著要受的罪,整整兩千九百階,每一階都是對靈魂的淬煉和消融。


    平常修為的弟子,就是靠近就要受到極強的審判重壓,而越往上走又是極寒的溫度刮骨剜心之刑。


    這哪兒是給淩河指明路啊 這分明是在要他命。


    這麽一個天才,會不會就這麽隕落了啊!仙首拜托您搞清楚一點!


    然而朝霧卻不想多待了,他把配劍扔給霖宵,伸手在霖宵的身上擦了擦。


    霖宵:你禮貌嗎?用我的劍還嫌它不幹淨是咋滴?


    之後規規矩矩作揖給帝昭行禮:“師父。”


    此刻少年才終於收起了那股張揚桀驁的氣質,乖巧又溫順。


    帝昭看著他,沒幾秒就對他說:“身上有傷,便讓凜淞幫你好好調養,切莫再受傷。”


    說真的,朝霧本來該感動的,現在……


    隻能更加感動,除了感動別無其他。


    朝霧卻忽然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麽。


    那個……你是不是說錯對象了?你不該對那個淩河說嗎?


    身為仙首,他絕對看得出是自己最先動的手,可他偏偏還很偏袒他。


    這怎麽……不一樣啊?


    帝昭看了看他的腰間,看得霖宵心一緊。


    仙首應該一來就發現了,大師兄沒帶配劍。


    世人皆知名劍譜,而名劍譜上的冠絕是雪澤山仙首帝昭的配劍,名浮生。


    十幾年前帝昭收了一名弟子,將浮生一劍贈與弟子。


    此後,浮生便成了朝霧從未離身的物件,像是一種象征,可見重要。


    可大師兄……沒帶。


    帝昭卻沒說什麽,隻是一抬手,一股金色的暖流流入朝霧體內,溫養著他。


    朝霧覺得渾身骨頭的酸疼和寒冷褪去了不少,正要開口謝過,帝昭破天荒摸了摸他的頭,語氣似乎帶著溫度。


    “去玩吧。”


    眾人:!!!!


    朝霧也以為自己聽錯了,愕然一抬頭,卻沒了帝昭的身影。


    整個大殿的人都在錯愕。


    帝昭一走,大殿的溫度也開始迴升,那些弟子一個個都大口大口喘著氣。


    顯然是被帝昭的突然到來嚇得不輕。


    朝霧很快就收拾好情緒,看著對麵的淩河,漂亮的眉眼彎了彎,“對不住。”


    淩河卻皺了皺眉,看著地上的長歌,“我會去罪釋梯的。”


    朝霧隻是看著他,沒說話,而那雙眼睛似乎已經告訴了他一切。


    淩河不懂。


    霖宵看著淩河離開,咳嗽了一聲,也讓眾弟子散了,拜師大典擇日舉辦。


    人都走了差不多了,朝霧攏了攏身上的狐裘,不知道在想什麽。


    倒是霖宵,湊到他跟前:“大師兄,你來這麽晚,不會是……”


    朝霧理所當然地迴道:“昂,我走著來的。”


    霖宵心都懸起來了。


    “浮生呢?”


    朝霧的眸色很暗,此刻像是墨色的天幕,根本不像是所謂的燦若繁星。


    朝霧迴神,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絲毫不顧及形象了:“地上扔著呢,怎麽你要用啊……真小氣,不就用了你那破劍一下嗎?你要用迴來啊?好吧,你送我迴茗玥居吧……”


    !!!


    你怎麽迴事!?仙首送你的劍,你之前寶貝的跟個什麽似的,現在你幹嘛!


    朝霧看他這個睜大眼睛還張著嘴的樣子,嫌棄地把他的臉扭到一邊:“咦~醜死了,離我遠點……啊不行,你還得送我迴茗玥居呢,我沒帶配劍,你得送我。”


    霖宵:老子好氣哦,但是老子打不過。


    “我一個煉丹的長老,禦劍哪裏擅長,還是你用我的劍……”


    朝霧根本不買他的賬,這麽漂亮絕色的美人,偏偏長了張嘴。


    “叫爹也沒用,爹不會。”


    他的音線此刻又慵又懶,明明也是咬字清晰,就是覺得和之前不大一樣。


    霖宵歎了口氣,到底還是載了他一程,把人送到了茗玥居。


    月峰是離主峰最近的山,因此極冷。


    旁人一般都是不來這個地方的,平白找罪受,這也是霖宵極其不願意來的原因。


    幾乎是把朝霧扔這兒就走了,要不是因為慫,他都想把朝霧從他劍上一腳踹下去,自己是連地兒都不願意粘。


    朝霧看著茗玥居的景色,有溪水有奇珍異草和不知名的仙樹,那幾個小靈童此刻渾身都是土,還在地裏栽種管理著那些花草。


    那幾隻仙鶴也不怕他,隻是看著這人……一身奢豪,連色係都和這裏不相符。


    簡單甚至簡陋,但是也清淨。


    朝霧長舒了口氣,再次迴想起幾日大殿上發生的事,完全脫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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