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姬意慈將頭深深的埋在被褥裏,如瀑的青絲混亂的傾斜在床上,抽動的肩膀,壓抑的抽噎,暗淡的光,悲傷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時,房內突然出現了一個男子,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床側,並伸出手輕輕的抱住了姬意慈輕撫著。熟悉的氣息讓姬意慈一下子從被褥中掙脫開來,含淚撲進了男子的懷裏。


    “哥哥,好黑好黑……”


    “阿慈不哭,雨停了天就亮了……”男子輕拍姬意慈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柔聲安撫著。


    “不不……我看到血我看到了刀我看到了爹爹,啊……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哥哥……”姬意慈極為激動的從男子懷裏掙脫出來,神情極為恍惚,痛苦的用手敲著自己的腦袋,發出痛苦的嘶哄。


    男子見狀,連忙拉開姬意慈敲著自己腦袋的手,再次將她擁入懷中,輕拍背部安撫著“阿慈不怕,告訴哥哥是在哪裏看見的?”


    輕柔的聲音輕聲問著,似乎怕驚嚇到恍惚中的人兒。隻是背著姬意慈的目光中的怒火和陰霾似乎快要抵擋不住,越發的瘮人。


    “黑……黑霧裏”


    “一個穿著黑袍的中年男子放出了一道術法,困我在黑霧裏,我原本……想看看外界的術法有何不同,進去就看到了……”


    “爹爹,娘親,哥哥,阿古婆婆,還有阿朗哥哥……有聲音讓我過去,哥哥在喊不要,爹爹說讓我放下來,去爹那……有壞人搶走了娘,畫麵碎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好怕好怕,我聽到水聲了,好黑好黑……我看不見了,啊……”姬意慈又瘋狂的掙紮起來。


    男子緊緊抱住姬意慈“阿慈,哥哥不是在這嗎?那隻是夢境,隻是夢境……”


    待她緩和了一點,便捧起姬意慈的臉,對上她那哭的紅腫視線極為發散的瞳孔說道。


    “你看,哥哥不是在這?你瞧我這披頭散發的樣子,你一哭我可是從龍淵直接丟下了眾大臣飛奔而來的,再哭鼻子,我可要生氣了”男子擺出快要生氣的模樣。


    姬意慈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用手揉了揉眼睛,抽噎著,看著披散著頭發,穿著一身極為複雜而精致衣袍的男子,長長的下擺下繡著與姬意慈裙擺下同款的極為精致妖嬈的花,她一看就知道哥哥是從大殿上過來的,極為溫順的點了點頭“嗯。”


    男子揉了揉姬意慈的頭發,遞給了姬意慈一條長長的黑色發帶,便提了提衣擺,坐在了床側上。


    姬意慈接過發帶後,很自然的待男子坐好後,不知道哪裏變出了一把小梳子,很快的用發帶給男子束好了頭發。看了看,感覺可以後,便把小梳子和自己的藍色發帶往男子手裏一塞,便背著他坐好。


    男子很熟練的給姬意慈編了一個漂亮的馬尾,並用藍色的發帶在尾處紮上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阿慈,不如隨我迴龍淵可好?”


    “這次迴穀內待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寢宮後的琉璃池我又修繕了一迴,比你離開時更美更好看了,你這次迴去一定會喜歡的”男子摸了摸姬意慈的頭發,說道。


    “才剛迴來不久,遲點吧……”姬意慈背著男子靜靜的坐著,她想到後山的靈力波動,夢裏的後山,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哥哥好。


    “對了,你怎麽會自己麵臨險境,海桑呢?”男子背著姬意慈,恰似不在意的問著,隻是眸中的陰霾濃重的散不去,室內的氣壓極低,陷入自己思慮中的姬意慈沒有發現這一細小的波動。


    但聽到男子這樣問,擔心男子會怪罪海桑,急忙的轉過身來說道“那時候我讓海桑去忙了,她呆在屋子裏幫忙照顧傷患,是我自己要出去看看的……”


    男子眼中的陰霾在姬意慈轉身那刻瞬間消失,寵溺而溫和的看著她“好好好,我又沒怪罪她,你不用那麽著急……”


    “下次不要莽撞行動,保護好自己,你的命比誰都重要……”


    姬意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確認他沒有生氣後,才放心的點了點頭“嗯嗯”


    “快迴去吧,安老會說的……”


    “還好意思說,也不看看我是為誰跑過來的”


    姬意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接著聽見男子說道“那個黑霧的事情我迴去查清楚,你就別再想了,那麽奇怪的術法,我也感興趣呢。”


    姬意慈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好了,照顧好自己,我迴去了,沒有下次”


    姬意慈知道他講的是哭的這件事,靜靜的坐著沒說話。


    男子看了她一眼,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推開門,眸裏早就沒有麵對姬意慈時的溫和,室外的烏雲漸散,花草萬物都恢複了原有的生機,複雜精致的衣袍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隻是眼裏的陰霾並沒有因為驟雨漸停烏雲散去而減輕,反而越發的濃重,微抿的嘴唇,看著遠方不知道想著什麽。


    跪在門外的海桑,全身濕漉漉的,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低著頭看著不遠處黑色的長擺上大片精美妖嬈的花,離著自己越來越近,暗色壓抑襲麵而來,海桑的心跳都快達到極致,抖得越發的厲害,然而就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長擺隻是停頓了一下,不發一言的便往海桑身後走去。


    海桑在其沒有停留後,鬆了口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然而,耳邊卻響起了男子低沉充斥著怒火的聲音“跟上…”


    海桑臉一白,整個人都無力的癱坐在地上,但很快打了個冷顫,連忙爬了起來,往男子離去的方向快速小跑而去。


    *


    “公子,阿古婆婆說的位置好像是這裏”蒼在暗處說道。


    此時,司空容若正提著阿古婆婆為姬意慈的芙蓉糕,打著傘往姬意慈居住的小屋緩步而行。他望著不遠處極為雅致的屋子,嘴角勾了勾,眸中帶著溫和的笑意。但很快笑意就慢慢淡了下去,隻見屋內走出一個極為霸氣妖嬈的男子,麵部線條硬朗,一身複雜繁瑣的黑色長袍,長袍底下繡著與姬意慈裙擺下同款的大片精致妖嬈的花,眸光極為深邃。姬意玄同樣用眸光打量著容貌氣質絕為少見的司空容若,掃過司空容若提著的籃子時,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是阿慈的籃子,也能猜出這位就是海桑口中說論述的那位居住在阿古婆婆家的公子。


    司空容若並沒有停下腳步,仍舊緩步往姬意慈屋子的方向走去,當兩人在擦肩而過時,一道聲線極低,略為嘶啞的帶著冷氣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離她遠點…”


    司空容若並沒有迴頭,在快進入小屋外圍時,停住了腳步,低下頭,眸中閃過一抹異色。是的,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看到別人下擺上繡著和姬意慈一模一樣的花式時,會這樣的刺眼…


    “離她遠點?”司空容若低喃了一句,隨後便輕輕笑了一下“…遲了”


    抬起頭時已恢複了最初溫和的模樣,司空容若看著雨後的陽光,不急不緩的收起了油紙傘,提了提衣擺往小屋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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