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殊禹想到前些天見柳玉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柳玉的腰身,當時他單純地以為柳玉胖了,便沒多想。


    這會兒想來,確實有很多疑點。


    比如柳玉以前從來不穿不係腰帶的衣服。


    比如柳玉穿得比別人都多。


    比如柳玉先後兩次為了他不小心碰著肚子的事發脾氣。


    再比如柳玉說要告訴他的事。


    柳玉真的懷了身孕?


    宋殊禹來迴琢磨著明檀的話,他還想起劉嬤嬤讓他給柳玉找個大夫看看時的複雜表情,所以那天劉嬤嬤是覺得柳玉可能懷了身孕?


    可柳玉是男人。


    他和柳玉做過最親密的事,他最清楚柳玉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男人又怎麽會懷孕?


    雖然知道這件事有多荒誕,但在這一刻,宋殊禹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種奇異的幻想。


    他喉頭發幹,目送柳玉端著盤子離開廂房,握成拳頭的手才慢慢鬆開,掌心早已浸出一片汗水。


    第83章 跟蹤眼見為實(1更)


    明檀和邢秀在晌午之前便走了,走時打賞了柳玉一腚白花花的銀子。


    謝鬆得知此事,羨慕之情溢於言表,拍了一下自己的臉說:“都怪我娘不爭氣,沒給我生出一張你這麽好看的臉來,不然我跟你一起在二樓伺候那些貴客了。”


    可柳玉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一想到這腚銀子是明檀給的,他就感覺手上拿著一個燙手山芋,拿著燙手,可扔又不能扔。


    “我們今晚出去逛逛吧。”柳玉說,“我請你吃東西,把這腚銀子用了。”


    “好啊!”謝鬆高興極了,“那就多謝招待啦。”


    等傍晚茶坊打烊,柳玉和謝鬆跟蘇婆婆打了個招唿後飯也沒吃地出去了,雖然柳玉來京城有段時間了,但是對這裏依然不熟,不過謝鬆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他隻管跟著謝鬆便是。


    兩人進了一家酒樓,坐到二樓靠窗位置,低頭便能看到人聲鼎沸的街道以及燈火輝煌的京城夜景。


    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這種酒樓消費,麵對熱情的夥計和華冠麗服的其他客人,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謝鬆兩手放在腿上,坐得十分拘束,心裏的不自在全部寫在了臉上,連眼睛都不敢往旁歪一下。


    如此一來,隻能柳玉磕磕絆絆地點了菜,可夥計介紹的那些菜品都是他從未聽過的名字,他也不懂,便兩眼一摸黑地點。


    夥計走後,謝鬆唏噓不已地悄聲說道:“大酒樓就是不一樣,我好歹在京城生活了十幾年,卻連這裏的一個菜名都沒聽說過。”


    柳玉尷尬地說:“還是小飯館適合我。”


    謝鬆訕訕:“我也是。”


    過了一會兒,他們點的菜品才被夥計端上桌,蓋子一一揭開,裏麵的菜肴經過廚子的精心擺盤,讓謝鬆眼前一亮,當即哇了一聲。


    柳玉被謝鬆誇張的反應逗笑,將自己這邊的盤子端到謝鬆那邊:“吃吧。”


    謝鬆早就餓了,很快就著菜吃了兩碗米飯,抬頭一看,柳玉卻是隻動了幾筷子,似乎無事可做,索性撐著下巴看他吃飯。


    謝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竟然感覺柳玉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慈愛關懷。


    這種感覺嚇得他一個激靈,趕忙甩了甩腦袋。


    “你也吃啊,你怎麽不吃?”


    柳玉如夢初醒一般,慢慢坐直身體,他拿起筷子,目光在桌上掃了一圈,可惜沒有一點胃口。


    “我吃不下。”柳玉放下筷子,“可能晌午吃多了。”


    謝鬆說:“你晌午就喝了一碗米粥,哪裏吃多了?”


    柳玉摸了下鼻子,底氣不足:“那碗米粥也挺大碗的……”


    謝鬆無語,可勸又勸不動,總不能白白浪費了這一桌好菜,於是他繼續埋頭幹飯。


    最後一桌子菜幾乎都進了謝鬆的肚子裏。


    謝鬆癱在椅子上,摸著撐得滾圓的肚子,歪頭看了柳玉好幾眼:“你一天吃得這麽少,怎麽還是長胖了?”


    “啊?”柳玉頓時緊張起來,“我又長胖了嗎?”


    “不是又長胖了。”謝鬆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是一直都在長胖,我看你就沒有瘦的時候。”


    柳玉:“……”


    “若非你是男人,我還真以為你懷孕了。”謝鬆笑嗬嗬地說,“你和我嫂子懷孕的時候太像了,她也是一天天地長胖,讓她吃點東西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柳玉不吭聲,又開始埋著頭摳指甲。


    謝鬆並未察覺到不對,自顧自地說:“不過我嫂子有一點和你不同,自打之前她懷孕之後,就像尊活佛似的天天被我家裏人捧著供著,哪兒像你這樣天天幹活兒?”


    柳玉的頭越埋越低。


    謝鬆說完,良久沒有等到柳玉的迴應,這下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麽:“柳玉?”


    柳玉張了張嘴,聲如蚊呐:“其實我……”


    “什麽?”謝鬆挖了挖耳朵,“你說什麽?”


    “其實我也……”


    後麵的話正要說出口,忽然有一隻手輕輕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柳玉嚇得聲音戛然而止,一時間連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麽都不知道了,他慌忙轉身,對上了卓陽驚喜的麵孔。


    “還真是你啊?”卓陽看了看坐在對麵的謝鬆,又看了看表情頗為怪異的柳玉,慢慢收起嘴角的笑,“我打擾到你們了?”


    柳玉趕緊搖頭:“沒有。”


    “對了。”卓陽說,“你的工錢我已經結給你們掌櫃的了,你收到了嗎?”


    柳玉點了點頭:“收到了,謝謝卓公子。”


    卓陽微微一笑:“那……”


    話剛出口,柳玉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卓公子,我們吃完先走了。”柳玉喊來夥計結賬,隨後拉著謝鬆匆匆離開了酒樓。


    謝鬆一邊走一邊迴頭,末了忍不住撞了撞柳玉的胳膊:“你說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柳玉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麽迴答,說是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可說不是又感覺卓陽那個人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


    謝鬆見柳玉不說話,隻當柳玉默認了,於是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低聲罵道:“臭不要臉,自個兒喜歡男人就算了,還想來禍害你。”


    柳玉莫名被“喜歡男人”幾個字紮了一下,臉色別扭地說:“你別這樣說,喜歡男人也沒錯……”


    “喜歡男人是沒錯,可他覬覦你就有錯了。”謝鬆探著腦袋朝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沒人,才接著說,“你也不想想你們之間差了多少歲,你還沒滿十七呢,他都二十七了,差了整整十歲,他也好意思。”


    柳玉:“……”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好像攝政王也有二十七了。


    最後,謝鬆總結性地發言:“那些老男人就喜歡你這樣又年輕又好看的,你可要當心點,別被他們騙得團團轉,到時候連他們有沒有家世都不清楚,就傻乎乎地跟著他們跑了。”


    柳玉:“……”


    謝鬆忽然想到什麽,又噗嗤一笑:“而且他們最常說的話就是他們和妻子沒有感情,當年奉了父母之命成親,才不得已在一起過日子。”


    柳玉:“……”


    他迴憶了一下宋殊禹說的那些話,好像一字不差。


    “要是他們沒那麽喜歡你,你得知真相後愛走走、愛留留,他們也不管,要是他們對你還有興趣,便會狠下心來給你下一劑猛藥。”


    柳玉心頭一顫,緩了片刻,小聲問道:“什麽猛藥?”


    “他們就說今後會找個由頭和妻子合離,可不就穩住你了嗎?”


    “……”柳玉臉色蒼白。


    “你像以前一樣傻乎乎地等著他們和妻子合離,殊不知他們和妻子濃情蜜意,好得不得了。”謝鬆說,“有些人更狠,還能把妻子說成自己下屬,隨便編個什麽名頭,反正你也不懂。”


    此時此刻,柳玉已經口幹舌燥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另一邊的酒樓裏,卓陽灰溜溜地迴到了自己的隊伍。


    和他一同過來的友人知道他喜歡男人,見他方才對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如此殷勤,便調侃道:“剛才那個小少年是你的小相好?”


    “嗐,還沒到那程度。”卓陽倒沒否認,嬉皮笑臉地用胳膊碰了下友人,“你別亂說話啊,不然把人家嚇跑了,看我怎麽找你算賬。”


    友人笑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好好好,看我這張嘴,淨知道胡說八道。”


    兩人去了樓上的廂房,卓陽安頓好了友人,便準備去找掌櫃的說道幾句菜品的事兒,誰知路過一間空的廂房時,忽然被一隻手拽了進去。


    卓陽心中大駭,連忙抬手反擊。


    不料那人功夫極高,輕鬆躲過他的一擊不說,還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朝後擰去。


    卓陽痛得五官扭曲,張口欲叫,結果被那人三兩下地點了啞穴。


    “嗚嗚嗚……”卓陽說不了話,隻能痛苦地從喉嚨裏擠出一連串的嗚咽聲。


    “小相好?”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誰是你的小相好?”


    “……”卓陽瞳孔劇震,扭頭看去,居然看到了一張十分眼熟的臉,頓時激動起來,“嗚嗚嗚嗚……”


    宋殊禹麵無表情地解開了他的啞穴。


    “宋子臻?!”卓陽氣道,“你有毛病嗎?我又不是老皇帝的舊黨,你對我下手幹什麽?剛剛你再用力點就要損失一名摯友了!”


    宋殊禹神情冷冽:“損失就損失吧,你這種人活著隻會礙我的眼。”


    卓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麽?!”


    宋殊禹懶得安慰一臉受傷的卓陽,單刀直入地問:“你跟別人說柳玉是你的小相好?”


    “老天爺,冤枉啊,我可沒說這種話!”卓陽扯了扯自己的頭發,“我就是覺得柳玉長得不錯,是我的菜,才想和他玩玩,可他躲我跟躲豺狼虎豹似的,我連話都和他說不了幾句。”


    宋殊禹冷眼看他。


    “那句‘小相好’是別人說著玩的,又不真的代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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